匆匆那年(三)—初遇时你是鱼儿我是水

不知道该怎么动笔写(三),所以犹豫了很久是不是要继续写出来。最近睡眠不足,人也昏昏沉沉的......时间对我来说越来越珍贵,我只能挑选觉得是更加紧迫的事情去做,那些不太紧迫的就只好选择舍弃。思来想去找不到妥善的切入点,仿佛大学生活是我努力想要忘记的一部分,而如今我选择主动记起它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有一种莫名的自毁程序存在于我的身体里,如果是极度痛苦的回忆,就会选择无条件的毁灭掉。也许这是我从不擅于回忆的真正原因。

二十岁的孩子,像是一只渴望逃离的鸟,想象着像候鸟一样迁徙,翱翔过天空,翻越过沙漠,览尽黄土,听惊涛骇浪。我以为那才是活着。

世间的爱,总是在无形中幻化成有形的枷锁,把那些原本激情嘹亮的人生捆绑成一条康庄大道。如果大海才是唯一的出路,那么小溪悄悄流淌的一辈子就是不幸么?带着一种逃离般的情绪,我填报了很远的大学,我始终还是想要去亲眼看看老师嘴里的天堂一样的大学是什么样子。带着一种终于可以飞出去的悸动,着实让我在云彩上生活了那么几天。可现实是家长并不想让我走的很远,并且改了我填报的志愿。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个格外晴朗的夏日午后,那个“汉语言文学”就永远的从我的人生里消失了,成为我这个辈子目前为止唯一的遗憾。即使几年后我努力的想要再回到那个人生拐点,想要有机会能够重新选择一次,可是人生的意义大概就是在教会我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永远也不会再有。可能在爱里的家人,总会觉得给予再多都不算多。其实那时候的我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我没有反驳也没有抗拒,就像以前一样默不作声的接受了。我无数次的想,如果当初我能够勇敢一些坚持自己的选择,就像现在的我这样,会不会从那时候开始过着内心更加自由的生活。

时间像是罐子里的水,总以为它静静的没有流淌就不会流逝,所以我过得格外安静。可我错了,原来它还会蒸发......我总以为还有机会翻盘,结果就在这种以为里成了现实。暮然回首,好像我还是当初那个20岁的姑娘,倔强得像头闷驴。不会公然反抗,但我就是不接纳,然后花上几年时间和自己斗,和家人斗,和所有事情斗......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在斗争什么,为什么我过得那么纠结。是啊,我在斗争什么呢,我衣食无忧,有学上有书读,有檐遮雨,有屋栖身,有我爱的人,有爱我的人......可我为什么如此空虚,生活像是一列火车,呼啸着搜的一下从我的生命贯穿始终,然而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除了留下一个巨大的孔洞。我问我自己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明明活着却感觉不到心跳。为什么生活迎面扑来,内心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御。几年以后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一直斗争的,是这错了位的人生。

2007年7月我终于高中毕业了。我和爸妈说想去大连学日语,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勇气主动争取的事。其实我可能并不是特别想要学日语,我那时候想要的是自由。我和丹一起租住的屋子,是一个有很多隔间,每个隔间有数不清的上下铺的那种大宿舍。我们俩的那一间是只有一个上下铺,她睡下铺我睡上铺,因为她个子高,上上下下不方便,所以我让她睡下面。然而虽然是隔间,但是没有隔绝到棚顶,就是说整间宿舍的声响全部是贯通的,我隔壁女人抽烟的气味混着她那大嗓门儿的喊叫声,统统经过距离天棚二三十厘米的那段空档传过来......可我却慢慢习惯了,也不觉得很刺耳。和那些没日没夜的漆黑比起来,暗夜里有嘈杂的人声仿佛是我渴望已久的。常常在别人的骚乱里安身自处,然后悄悄入睡,仿佛是很神奇的事情,高三的失眠症渐渐的好起来。这样不参与的热闹,成为我日后打败孤独的唯一方法,乃至成为我和人相处的一种方式。

日语课程并不是全日制的那种,所以我有大部分自由活动的时间,但对于刚到城市的我来说,很怕走丢,那时候没有地图,全都要靠看路标和问人,所以除非和丹一起,不然我不会贸然到处活动。自然的就会有很多上网的时间。说出来好像很土,那时候刚刚学会用QQ,基本上每天都和姜守连聊天。记得第一次视频聊天的时候,我居然都没看到他,他说他没有摄像头,那时候我竟然傻不拉几的就相信了......就这样一来二去的聊,丹好多年以后告诉我,她以为我那时候是网恋......我竟然都没有告诉她我们彼此通信了很久,也认识了很久......天知道为什么我就像是迷一样,总让人猜不透,然而这并非我本意,我多么渴望别人能够了解到我......

距离7月10号他打来第一通电话以后,8月10号,我的黑白诺基亚屏幕上闪着一条短信:咱俩在一起吧。我当时下了公交车,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刚拐过弯儿。望着奶奶家楼房的红屋顶,想着他曾经说的话:我妈过世了,我眼泪唰唰的淌......我拿起电话打了一行字:想要给你全世界的幸福,把你缺失的那些都补给你,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看一看又全部删掉,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字:好!这么多年,我内心一直在坚守这个承诺,即使在感情遇到重大变故的时候,也没有选择放弃承诺,独自过好生活。因为我感受过那种切肤的孤独和渴望被疼爱的心......我觉察得到这个男孩把自己孤立起来的痛......不想这世上再多一个像我这样受过苦的人,所以想好好守护。我常常讲这辈子到了这个年纪真是一事无成啊,唯独爱了一个人,一狠心就坚持了这么多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合适的两个人,初遇时你是鱼我是水,再遇时你是伯牙我是子期......生活会给予两个人不同的成长速度,最终一定是要有一个人停下来等一等,甚至为了伯牙放弃自己的人生方向,尾随着成为那个子期。然后数年间我竟默默的成了那个子期,可在爱里的人全然不知,等回过头已是时光飞逝来不及重新定位,这错位的人生,仿佛就是要这样一错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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