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我家的猫

今天一早醒来,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以前家中养的大花猫。

说是大花猫,其实也就两种颜色——黄与白。

说起它的由来,那还是我在上小学五年级之际,听说舅舅家养着猫,而且下了崽,便与哥哥一起步行到了舅舅家,前去要一只饲养。

共有三只小幼猫,一只黄色,一只黑白色,另一只记不清了。

当时在村子中,猫是很少见的,而且猫本身就极为令人喜爱,我一去便看中了那只黄色的小猫。

小猫很小,估摸着只有成人巴掌大小,叫声也是极弱,绵绵无力。

舅舅说:“这三只都能吃食了,你们看中哪一只,就带回家吧!”

自然的,我和哥哥带走了那只小黄猫。

回到家后,我们把小猫放到炕头上,小猫像很不习惯这里,不停地“喵喵”叫着,或许是不见了大猫的缘故吧。

但当时的我,怎会想到那些?

我喜滋滋地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小猫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抱起,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

我丝毫不用担心它的住处,因为在我家睡炕旁边便有一只沙发,那里再适合它不过了!

我要考虑的是它的吃食,它现在太弱小了,必须将食物咀嚼后,才能给它吃。

这或许是件很麻烦的事,但我却极为高兴地承担了这项“任务”。

在一开始的日子中,我会把馒头或者面条之类的面食嚼的极烂,然后吐到手心,递给它吃,它吃的也极为欢快!

这在大人眼中应该是很恶心的吧,但当时作为孩子的我,自然乐得如此。

我很喜欢小猫在我手心吃食,因为它吃完后,会将手心舔上一舔,猫的舌头上似乎有肉刺,舔动起来,有种挠痒的感觉。

这样过了一年,我升到了小学六年级,小猫也长到了一尺来长。

这时的它,虽然还不能捕鼠,但是已经能够攀爬树木一小段距离了,我家的老杨树很多都有它的抓痕。

我经常“捉弄”它,将它两个前肢拖住,然后把它放到大树很高的一段上,让它用四肢抓住树皮,然后我立即松手,这样它便会发出“喵喵”的叫声,扭着头看着我,身体也轻微的颤抖(哈哈,它当时还是很怕高的!),我先让它害怕一段时间,然后再装好人将其救下。

我家里野外很近,走出大门,向右转,直到走到胡同的尽头,便有一堵墙,这堵墙的另一面便是野外了。

为了让它尽快成长,我常常翻过墙头,去野外给它捉一些蚂蚱吃。

蚂蚱有的好捉,有的不好捉。

好捉的是那些単长(dan,zhang,我们那里这样称呼),一下便能手到擒来。

不好捉的是那些蝗虫,它们警惕性很高,一跃便能飞四五米远,捉一只,我往往要跑上十几米。

每一次,我都会捉上十几只左右,将这些蚂蚱放到小康家庭的方便面袋中。

我回到家,冲小猫晃晃袋子,发出很响的声响。然后,我从中取出一只蚂蚱,递给它。

它先用鼻子嗅了嗅,随之便似发现什么惊人的东西,“喵喵”乱叫中,一下将蚂蚱咬住,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还冲我“喵喵”不止。

久而久之,条件反射形成了。

每当我吃方便时,揉捏袋子发出的声响,便会将它引来。

它像疯了般在我脚下团团乱转,抬着头,仰望着我。

我对它道:“去去去,这不是蚂蚱,是方便面!”

小猫自然是听不懂人言的,仍旧在我脚下,不肯离开。

我受不了它那乞求的眼光,用手将面饼掰下一小块儿,仍给它。

我以为当它嗅到地上的食物不是蚂蚱的味道,它定不会吃了。

谁知,小猫却十分喜欢,将面饼“咯吱咯吱”的咀嚼着,吃的相当有味,甚至将掉落的面渣也全部舔个干净!

这真是个神奇的发现,我家的猫竟然会对方便面情有独钟(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何我家的小猫那么喜欢吃方便面),以后我便不用再去野外捉蚂蚱了!

而且,以后一旦我找不到它,我便用力捏捏方便面袋子,它一听到声音,便迅速地从不知哪处跑来,出现在我面前。

时间又过了一年!

我要离开家,去县里的私立学校读初一了,而小猫,此际也变成了大猫。

在家长的陪同下,我坐上了去县里的班车,这是我首次离开村子,一开始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办完了一切手续后,父母叮嘱我要吃好、穿好,我点头应着,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由于我们村的小伙伴开始都被安排在了一个宿舍,因此我们谁也没有感到离家的不适。

相反,我们面临这种群居的环境感到十分兴奋,小孩子是很喜欢热闹的。

过了一周左右,学校开始分班了,我们这些同村的伙伴,都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当我搬动被褥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宿舍、看到完全陌生的人后,我的心突然有种压抑感,连呼吸都很困难,我只觉得鼻子一酸,眼角便有了泪。

我,开始想我的小猫了。

我想,我离开后,我的家人会不会将它照管好,会不会忘了给它喂食,会不会忘了给它弄些水喝。我也在想,小猫会不会想起,以前那个小主人去了哪,为何总是不见他。

同时,我也开始想家了。

我想家中的饭,家中的水,家中的一切、、、、、

一个月后,学校放假,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当上午最后一堂课的玲响后,我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我抱着行李冲出了学校大门,我左顾右盼,寻找着回家的车。

当我兴致勃勃地回到家中,我看到了小猫,它正在院子里趴着晒太阳。

我大声唤着:“咪咪,过来!”

小猫动了动,懒洋洋地睁开了眼,冲我看了看,没有什么反应。

“它不认得我了?!”我心中有些失望,但我马上从包里取出一袋方便面,用力晃动,让袋子发出很响的响声。

小猫立时站了起来,听着声音,冲我奔来,“喵喵”乱叫着,同时它不断抬起前肢,以后肢着地,向我手中的面够来。

“哈哈!”我大声笑了起来,将它一把抱起,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它的鼻尖。

以后,每当离家去学校时,我都会将小猫抱来,一边喂着它吃食,一边对它说着一些它听不懂的话。

人,总是会慢慢长大。

当我渐渐习惯了在外上学的日子,对小猫的思念,对家的思念,也随着时间慢慢变得淡了起来。

初中三年飞快而过,高中三年也一闪即逝。

这六年求学之路,让我慢慢长大、成熟,我很少再给小猫喂食,因为它也早已由当年的小猫变成了一只老猫(它也产过两次猫仔了),老鼠自然是它的食物,我想它是饿不死的。

后来,村里猫越来越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猫,如此,老鼠几乎灭绝。

这样,猫的食物自然又得让人来解决了。

每当我一家人吃饭时,小猫都会在旁边蹲着看,有时发出“喵喵”的两声,我知道它是在向我乞求食物,我随意的撕下一块馒头,朝它抛去。

小猫老了,它慢腾腾地朝馒头走去,伏下头,将馒头费力的叼起,开始费力的咀嚼起来,这么一块馒头,它吃近三分钟才吃完。

我想,它真的是老了。

大二那一年,夏天,我们一家照常吃着饭,我忽然发现,小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好久不再我们面前蹲着看了。

我好奇问道:“咱家的猫呢?”

妈说道:“在台阶下卧着呢!”

我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它果然在那卧着。

我返回饭桌前,继续吃饭,心里却在想:“它怎么也不叫唤要吃的了?”

饭后,我看到小猫还在那里卧着,我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它是不是死了?”、

我急忙蹲下身子,冲小猫喊道:“咪咪,咪咪!”

我喊了四五声,小猫才微微睁开了眼,瞅了瞅我,随即又缓缓合上了眼,继续睡去。

我心中松了口气,小猫还活着。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小猫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也不吃不喝。

我在小卖铺里买了一根火腿,给它剥开,递到它嘴边,小猫用鼻子嗅了嗅,竟然一口没吃就走开了。

我骂道:“你个臭猫,肉也不吃,真馋啊你!”

之后,我便没再注意过它。

那一天,我看到小猫钻进了我家的灶坑中,我心中奇怪不知它为什么去了那里面。

下午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它,我来了兴致,到小卖铺买了一包方便面。

我拿着方便面来到灶坑前,我用力揉捏着方便面袋子,让它发出响声,心中得意的想着:“一会儿小猫就会出来叫着要吃了!”

但是,我等了几分钟,小猫依然没有出来,我等不下去了,我打算将它轰出灶坑中。

我掀开了灶坑上的一块木板,看到了小猫。

小猫横躺着,它紧闭着眼,身上沾着些灶坑的土灰,它的嘴微微张开,露出几颗细牙。

我立时明白!

它死了,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死去了。

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对我爸喊道:“爸,咱家的猫死了。”

我爸闻声赶来,朝灶坑中看了看,他开始没有说话,随后道:“死了就死了吧。”

他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可以看出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随后,他拿来铁锨,将小猫的尸体铲了出来,扔到了野外。

从此以后,小猫永远离开了我。

我再也听不到它“喵喵”的叫声了,我再也看不到它爬树的情景了,我再也无法用方便的袋子,将它召唤过来了!

..............

(当我们习惯了某些事物的存在时,我们往往会忽略它的存在,以至觉不出它的存在。

而当这种事物一旦离去,我们的习惯变得不再是习惯时,我们这才发觉,它原来——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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