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法中讲美术史20 塞尚(上)

20 塞尚(上) 印象群英传

——张法中

前两天有位网友,在听节目的时候他评论说:“有没有机会聊聊《午夜巴黎》?”就是伍迪艾伦的片子。

正好呢,这个电影和我设计的这一期节目有点儿关系,就顺便说一下这个电影。

《午夜巴黎》讲的是一个穿越的故事,一个不甘心写俗套剧本儿的好莱坞作家,因为出差来到巴黎。有一天呢,在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他上了一辆神奇的老爷车,然后呢就回到了他向往已久的一个黄金年代——巴黎的1920年。


这真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他在这儿遇到了海明威,遇到了菲茨杰拉德,就是那个《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作者,还遇到了很多大艺术家,像毕加索、马蒂斯、达利、曼雷,布鲁埃尔等等吧,好多好多啊。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之前的一期节目里面,提到过的一个非常著名的艺术评论家,叫斯坦因女士。

在电影里边儿,这些人物表现得都稍微夸张了一点儿。

像海明威就被塑造成一个特别激进的好战分子,随时准备跟人打一架;达利呢就被设计成一个自我的推销狂。这些人物确实都有过类似的性格,但是在电影里边表现得的确是有一点过。但是也可以原谅,因为毕竟每个角色只有几句台词,几句台词就要表现出这个艺术家的本色来,这么做效果也就是最好的了。


今天我们再看那个年代的话,任何一个文艺工作者或者是一个文艺爱好者,其实都会对那个年代心驰神往。因为咱们今天的艺术啊,基本上都是建立在那一批人的创造之上的。

这个电影的主人公呢也不例外,他看到他的偶像艾略特啊,什么海明威之类的那种表情啊,我觉得自己看到之后就特别容易感同身受。如果让我假设一下的话,就是,假如我,今天的我回到九十年代初,在北京的某一个小酒馆儿里边,遇到崔健、遇到张楚、遇到窦唯,我估计当时我的心情一样


我们心里边儿,其实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黄金年代。可能每个人都会不一样啊,有的人认为像我一样九十年代初,还有些人呢,可能认为是民国时期,也有的人可能认为是盛唐时期等等吧。

其实。我们都是觉得某个时代相比今天这个乏味来说,那个时代就像天堂一样完美,这种东西呢,就是一种怀旧心理。这种心理大家都有,看起来是甜蜜蜜的,暖洋洋的,还有那么一些的诗意。


回头咱们再继续说这个电影。

男主角回到二十年代遇到了一个大美女。这个姑娘呢,是画家莫迪利亚尼的前女友,是毕加索的现任情人,还是海明威的未来的一个短期情人。

咱们可以想象一下,以这样一个女孩儿的魅力,这个男主人公肯定是非常难抗拒的是吧。

虽然说不上什么一见钟情,但是他也是被吸引到无法自拔的那种程度。

在一个完美的年代,遇到一个完美的人。就像咱们,假如说咱们,返回到九十年代初的时候,遇到了王菲,那那如果是你的话,你还想不想回现代?是吧。


在另一个午夜的时候,这个男主和女主又一起穿越了一次。

这一次呢,他们穿越到了女主心中的黄金年代——1890年的巴黎。

在女主心中,1920年的那个浮躁,永远没有办法和诗意的1890相比。

因为,你看啊,毕加索呀,马蒂斯啊,他们都是才华横溢,但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向德加那样画出那种非常动人的速写。

你想,海明威的浪漫也明显要比马拉美、兰波这些人要枯燥的多。

所以,他到了这个时代的时候,一下就变得特别兴奋,就像男主人公到了二零年特别兴奋一样。


后来他们,在马克西姆餐馆儿吃完饭之后,又到了红磨房,这都是当时非常有名的艺术家聚集的地方。

到了红磨坊之后,他就看到了德加,看到了劳特雷克,还有高更。

在同一个时代,其实有好多好多的非常著名的对我们今天影响很大的艺术家,这些人都没出现在电影儿里面,但咱们都知道,像莫奈啊、塞尚、毕沙罗、雷诺阿,还有那些诗人和文学家,比如说像波德莱尔,波德莱尔好像这时候已经死了是吧?但是他有他的后人,还有威尔伦,还有兰波,还有马拉美。

确实,1890年的巴黎一点都不逊色于1920年的巴黎,也算是一个群星璀璨的一个高峰


有意思的是,他们在红磨房的时候遇到了高更。高更跟他们提到,在他们这批艺术家心中的黄金年代,高更就很明确的来说明,说我和我自己的这些同僚们,对于这个时代非常不满,我们认为这个时代是空洞的,而且缺乏想象力的,如果让我选的话,那我宁愿活在文艺复兴时期。


你看啊,三种人啊,生活的三个不同时代的人,分别认为以前的某一个时代是黄金时代,然后否定他们把自己的今天,作为黄金时代的这种现象。就像这个女孩儿,那个男主人公跟他说二零年不就是黄金时代吗?这个女孩儿当时就感觉匪夷所思,二零年那么垃圾的年代,怎么可能是黄金年代呢?黄金年代就应该是1890年吧。然后高更可能就会认为,这个1890怎么可能是黄金时代呢?黄金时代应该是文艺复兴时期,或者是巴洛克艺术最辉煌的那个时代,那才叫黄金时代。

你看啊,怀旧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一种逃避现实的表现嘛。


其实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现实是完美的,甚至大多数人的现实总是糟糕多过于美好,所以人们就会逃离到一个理想化的一个精神世界,就像这个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他就渴望回到二十年代去,寻找那种文学上的纯粹性,但是一样的在经历了好几次穿越之后,还有这么多古老的偶像来点拨,这个主人公呢,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一种什么东西。他想要的不是回到某一个时代,而是在自己的这个时代找到真正属于他的生活。


最终他以一个作家的身份留在巴黎,也许未来他的生活仍然有诸多的不如意,但是在他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里面,他的那些不如意呢,也就更加容易让人接受。


开头咱们先说了《午夜巴黎》这个电影,其实这个电影和我们今天的主题几乎是没有关系的。

我们今天要讲塞尚。

这部电影只是帮助我们还原一下塞尚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那个巴黎。

塞尚一辈子呢,和巴黎这个城市就是若即若离的关系。他既讨厌巴黎的那种浮躁,同时又被巴黎的那种繁荣所吸引。

虽然他生命里面的大多数时间,其实都躲到了阳光明媚的普罗旺斯,过着一个像隐士一样的生活。但是他并不是那种甘心默默无闻的画家,相反,塞尚是一个从头至尾都非常信赖自己的天赋,坚信自己将是一个艺术的拯救者这么一个身份的一个人。


当然,这都是塞尚的宏大愿望啊,和他这个宏大愿望相比的呢,就是他现实中实际上是深陷在一种非常尴尬的痛苦之中。

这种尴尬就是,他有很高的想法,但是呢又没有办法,真正画出他心目中的那个完美的画来。

这是一个特别矛盾的人,极度自负,同时呢,又极度的敏感。


我在了解塞尚的时候,就发现这么一个现象,就是很多艺术家都有一个塞尚式的开始——雄心万丈地,眼高又手低。在这么一个痛苦的矛盾中,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坚持下来,然后坚持下来那些人,其实也会被其他的事物所影响、所改变。真正有塞尚式的开头,又有塞尚式的结尾的,只有塞尚本人一个


在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之后,塞尚最终还是成为了他最初设想的那个人。

我们听过很多成功的故事,比如说乔布斯、马云,甚至还有史玉柱。这些人呢,都经历过同样的痛苦,但是他们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优势——就是他们都具有那种说服他人的能力,这和他们的理想几乎是平行的,他们的成功啊,都离不开说服他人,用他人给他们带来的帮助。

只有塞尚这个人,他是在那种几乎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完成蜕变。


更传奇的是,就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也坚信着自己;而到了他成功之后呢,他也没有任何的喜悦。

这种不喜不悲,就特别像我们东方的那种智者。但是他本人呢,对东方绘画又超级不感兴趣。

塞尚就是这么一个奇特的人,就像他那些奇特的画儿一样,让人难以理解。

很多现代人不理解塞尚,也不理解他的绘画,甚至连专业学画画儿的人,也未必能说清楚塞尚。

其实这个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的艺术太高级,高级到没有语言,能够直接表达清晰。我们往往要从他的后人,像凡高啊、高更啊,或者是毕加索,从他们的画里面,来找到理解塞尚的途径,这是第一个。

另一个原因呢就是时代问题。我们今天可以看到的广阔天地,那都是因为我们眼前已经没有山了,我们的视野很开阔。那是在1895年,愚公已经把原本挡在我们前面的那个山给搬走了。现在的我们非常难想象以前我们一出门儿就是山的那种窘迫。塞尚就是这个绘画界的愚公,1895年就是他彻底搬走这座大山的那一年。


西方绘画从文艺复兴以来,好像走上一条非常光明的大道,一直都特别顺利地向前行。直到我们今天提到的这个时代,人们突然发现这条路好像走到尽头了,前面就是那个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山。然后他们回头一看,后面已经是人满为患。人们既没有办法向前,也没有办法向后,左右也都是悬崖。这时候就必须要有一个愚公能站出来,在别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情况下,用孤独的、痛苦的那种精神去一块儿一块儿地搬掉那些石头。当这座山,最终消失的时候,人们才会明白愚公搬石头那个价值,这个时候,人们突然想要纪念他,却发现很难用现成的语言体系去表达。


其实对于我来说,特别不想聊塞尚,因为想把塞尚聊清楚这件事儿太难了。但是要让公众彻底理解现代艺术,就不可能忽略塞尚这个人。如果没有塞尚,那就没有梵高,那就没有毕加索,甚至也没有蒙特利尔,更甚至就会没有整个现代艺术。

然而他这个大才呢,又是那么的内敛,那么含蓄,那么的不引人注目,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他都一直被当作一个笑柄存在。当人们唾弃塞尚的时候,也曾经有一个评论家替塞尚来平反,他说塞尚看起来幼稚而笨拙的画面底下,其实藏着我们无法理解的伟大见识,但是这句评语连同塞尚的那些作品,都一并被看成了笑话。


想要理解塞尚,我们就必须彻底弄清楚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在政治上啊,在科技上啊,在文化上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因为在我看来,只有那个时代到来的时候,才会需要塞尚,假如说塞尚早出生一百年,那以他的性格,只会导致他一生都碌碌无为,他画的那些画肯定会被当作垃圾,然后一把火全部烧掉。只有在十九世纪下半叶这个时间点,法国这个地方,才会孕育出这么一位卓绝的先驱。


塞尚出生是在1839年,这个时候拿破仑已经死掉了二十八年。大革命之后,民主进程非常顺利,经济、文化也异常的繁荣。到了四八年,也就是塞上九岁的时候,拿破仑的侄子路易当选了总统。之后不长时间他就宣布恢复帝制,称自己为法兰西第二帝国的皇帝

但是由于民主政策的根基基本上没变,所以呢,这次称帝也没有带来太多的反抗,一切看起来就好像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直到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人们才重新把这个皇帝赶出皇宫。

不过咱们得说句公道话,拿破仑三世对法国的贡献,除了打了那次败仗以外,其他的所有表现都算是可圈可点——在他执政期间,法国越来越强大,还打赢了好几次其他的战争,然后这个巴黎呢,也在他执政期间变成了真正的世界文艺中心。


在科技上,和塞尚同时出生,也就是都在1839年出生的呢,就是世界上第一台照相机。

照相机的诞生,看起来是人类的一个巨大的进步,有了它,人们想纪念美好的那些形象就会变得特别的方便快捷。但是这个进步对于艺术界来说,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至少肖像画一下就没市场了。

在一开始的时候呢,这个矛盾还没有太显现出来,但在之后的二十年里面,也就是塞尚成长的这二十年里面,照相机的技术在飞速发展,照片变得越来越清晰,照相机呢,也变得越来越便携。

这个时候,艺术家就不得不正视去面对这个敌人

在照相机面前,原来艺术家用一辈子去修炼的那种技艺,现在变得微不足道。因为再优秀的艺术家,也不可能是照相机的敌手。当然,我指的仅仅是写实的角度啊。但是,古代绘画基本上都是写实的呀,那艺术怎么办呢,到底以后还需要艺术吗?


咱们再回头看一下艺术。在十九世纪上半叶的时候,法国的艺术基本上属于两个人——一个呢,是代表学院派的安格尔,另一个呢,是代表革命派的德拉克罗瓦。这两个人各自都拥有一批自己的忠实信徒,在艺术信仰上这两个人完全不同,而且这两批人还为了自己的理想寸土不让,争斗得非常厉害。

安格尔这个人年龄稍长一些,他出生于1780年,德拉克罗瓦呢,是1798年。他俩之间差十八岁,这两个人在经历了接近半个世纪的争斗之后,最后呢,终于还是被法国官方全部接受了。


我们一开始提到的那个拿破仑三世皇帝,就是拿破仑的侄子,那个路易,他和他叔叔一样也是一个艺术的狂热爱好者。他对于自己国内的这两个艺术流派啊,那是相当的宽容,他经常到沙龙展里面去购买这两位大师的作品。


说到这个沙龙展,拿破仑三世延续了非常古老的卢浮宫艺术展,也就是我刚才提到的这个沙龙展。后来呢,他又开放了落选者沙龙,再到后来法国又推出了独立沙龙和秋季沙龙。这么多的沙龙,可见当时艺术在法国有多么地受重视。

大概就是在五十年代中期的时候,这两位元老级的人物了,逐渐地都老去了,然后他们两个之间的门派之争的也就慢慢的变淡,在官方的沙龙里面,这两个流派呢,慢慢的模糊了界限,而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好像是中和了这两个流派的一个新的流派诞生了,这就是库尔贝和他的现实主义。


其实在现实主义之前,巴比松画派就已经开始描绘富有诗意的乡村风景了。库尔贝只是把巴比松画派给改良了,然后同时又把浪漫主义的那种激情给融合进来,这样呢,就形成了一种很新的一种气象。但是由于库尔贝本人是一个非常激进的革命分子,所有他能参加的革命基本上都参加了,而且动不动就被抓起来,或者就跑到逃到国外去了。所以这个现实主义绘画,在法国并没有真正的形成多么大的气候,而在库尔贝之后也没有什么像样儿的继承者


刚才我们提到照相机,在照相机发明之后,最恐怖的应该是那些非常平凡的艺术家,他们既不敢向前探索,也不敢回头追问,对于艺术到底应该去展现什么,他们根本就没有答案,他们能做的只是不停的去复制自己现在已经拥有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三个巨头之后很少有优秀画家的原因。在一八六零年左右的巴黎,绘画艺术可以说已经陷入了低谷,而这个时候儿,在法国南部普罗旺斯地区,有一个叫艾克斯的小城里,有两个孩子正在互相倾诉着自己崇高的艺术理想。


这两个孩子里面,外向一点儿的呢,那个叫左啦,他的父亲是一名工程师,母亲呢,是一位非常喜爱艺术的富家小姐。

在左拉出生不久,他的父亲就接受了艾克斯的一个水利工程,然后就举家从巴黎搬到这儿。在这儿呢,他就遇到了他的儿时玩伴塞尚。塞尚就是刚才我说的两个孩子里面那个稍微腼腆一些的孩子。

左拉七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死了,还留下一大笔债,母亲只能靠着娘家的救济勉强生活,他们这样就没有办法再搬回巴黎生活,只能留在艾克斯这个小城里。


左拉的生活,看起来是越过越差,而塞尚的就是越过越好。

在1850年的时候,也就是塞尚十岁左右的时候,他的家庭基本上还只是一个小富之家,那个时候他父亲靠卖帽子维生。可是到了塞尚二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成了当地著名的一位银行家,有着一份非常不错的产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父亲买下了一个老侯爵的庄园,很大啊,在这个大房子里面,塞尚专门为自己准备了一间画室。

他的父亲啊,其实一直都想让塞尚继承自己的产业,但是这个塞尚的志向呢,就完全不在金融上,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绘画。

到了中学毕业之后,这个成年的左拉,离开艾克斯,去了巴黎


塞尚呢,这个时候还在和他父亲做着斗争,就是关于到底要不要画画儿的问题。父亲一直不同意,但是由于塞尚的姐姐呢,本身特别能干,她帮着父亲不少的忙。因为姐姐的出色,就让父亲对塞尚的要求呢,就是相对的放松的那么一点儿,再加上母亲姐姐没完没了的替塞尚求情,最终父亲还是答应了塞尚,允许他前往巴黎去学习,再在第二年去报考巴黎高等美术学校。


塞尚到了巴黎的时候其实已经二十二岁了,虽然他无限地向往艺术,但是他几乎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

当然,这也不影响他对艺术的追求啊。在他的思维中,他有着自己对艺术的独特理解,他认为艺术就应该是延续德拉克罗瓦留下来的那条路,去描绘心中的那种充沛的情感。我们在塞尚的早期的画里面可以看得出来,那个时候他画的基本上还都是创意画。所谓的创意画呢,就是不按照现实写生,而是按照心里的图像去描绘的那种画,就叫做创意画。


德拉克罗瓦的流派叫做浪漫主义,他是那种崇尚激情的,受伦勃朗和鲁本斯的影响比较大。塞尚呢,从德拉克罗瓦那儿学到了一个,我觉得算是比较模糊的,当时还算比较模糊的一个概念,就是用心去体验世界的各种各样的现象,然后,不受自然和现实的约束,彻底地去表达自己心目中的那些形象。


这就是他的理念,这个理念得到了他的好朋友左拉的强烈支持。这个时候左拉,正在他租的房子里面蹭饭吃。

由于这个左拉刚来到巴黎的时候啊,空有一身抱负,但是呢没有任何技能,所以他只能去干最低级的体力活,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八十法郎,是相当的拮据。而塞尚呢,他是带着父亲每个月给他的一百八十法郎的赞助来巴黎学习,所以这哥儿俩的生活一看就能分出谁优谁劣来了。

塞尚和左拉,经常去卢浮宫看古代大师的作品,然后对沙龙展里面那些现代作品呢,也是评头论足。


塞尚在语言上没有太强的表现能力,所以呢好多话都是左拉替他说出来。

这两个人一开始几乎是形影不离,在艺术上的见解呢也是几乎是一致的。

在这两个年轻人看来艺术急需要他们来拯救。确实啊,在这个时代,艺术看起来真的已经走到死胡同,就像我们刚才提到的,照相机已经把画家们给逼上了绝境。我们今天可以看到五花八门儿的当代绘画,完全感觉不到曾经那个时候的画家们是有多么的苦恼,那些人既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也没有办法找到未来的方向。而越是这种时候,像左拉像塞尚啊这样的毛头小伙子,他就越有那种改变世界的冲劲。


一开始,在类似于我们现在的那种考前班的那样的一个地方,塞尚认识了几个画家,其中对他最重要的有两个,一个是巴齐耶,另一个呢,是毕沙罗。

说到这儿,我就重点介绍一下吧,巴齐耶这个人,我认为巴齐耶是早期的印象派里面最具天赋的画家。他和马奈几乎是同时找到了艺术的新的解决方法,他们都是要把户外写生融入到创作当中,把古典主义的庄重和生动的色彩相结合,然后变得更加的透气。但是和马奈不一样的是,巴齐耶的作品里面还有一种天然的诗意。如果巴齐耶这个人他能够和其他的画家一样长寿的话,那他这个名字可能就是印象派里面最响亮最响亮的一个。

不过咱们这位出身名门的绅士啊,认为荣誉要比绘画甚至比任何东西都要更重要,所以在七零年的普法战争里,他就勇敢的奔赴前线,并且为国捐躯了,所有美好的未来都来不及发生,这个人就没了。

后来巴齐耶的天赋呢,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有人认为他有限的几幅作品里面,对塞尚的影响是巨大的,在整个印象派逐渐的弱化形体和弱化构图的时候,正是巴齐耶把这个使命遗留给了塞尚。


刚才我们提到和塞尚熟悉的两个画家里面,一个是巴齐耶,另一个是毕沙罗。

巴齐耶我们说完了,接着我们说毕沙罗。

毕沙罗要比塞尚大接近十岁吧,他是印象派画家里面资格最老的一个。从第一届印象派画展,一直到最后一界,毕沙罗每一届都没有缺席过,而且他也是唯一的一个全部都参加的画家。虽然他在认识塞尚的这个时候还没有成名,但是这个时候,他在技巧上已经是一位很成熟的画家了。


在塞尚看来,毕沙罗就是一位很宽厚的兄长,在所有的巴黎画家里面,他是为数不多的能和自己匹配,并且是一个非常谦逊的人。

这实际上和塞尚的那种敏感性格有关,就在这个时期已经有人给塞尚起外号,叫做“没有皮肤的人”。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塞尚这个人,他对批评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用左拉后来的话说,就说这个人绝不可能接受任何批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句,他都要用恶狠狠的话语去给你挡回去。


当画家们看到塞尚的早期作品的时候,他们非常清楚塞尚的画完全不能匹配塞尚的雄心。

这可是一个要拯救艺术的人,结果他的画居然这么糟糕。所以同行们的语言上或者其他方面,就很容易产生冷落这个年轻人的话,这就让塞尚极其地愤怒。本来这个人就性格暴躁,再加上自己确实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价值,自己画画儿有多棒是吧。没有办法证明,所以塞尚就在巴黎呆得相当苦闷,到了后来的时候,除了毕沙罗,几乎他就不和任何画家来往了。


毕沙罗是一个非常懂画的人,你像库尔贝、柯罗,还有米勒,这都是之前的非常优秀的画家,都曾经指点过毕沙罗。毕沙罗当然能看出来塞尚在那个名不副实的画面底下,有一种非常感人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也是特别值得他去鼓励。这个时期塞尚的话我找不到,所以就没有办法给大家展示了,但是从记载里面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个时期画得确实非常差,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它在色彩的处理上非常大胆,而且和谐,这也是毕沙罗看中他的原因。

但是光靠这一点,很明显是不够的。


第二年的考试里,塞尚失败了,这次失败对他来说打击更大。同行不尊重他,连学院也看不上他的画,是这些人不懂艺术呢,还是说我真的就那么差呢?这个问题他找不到答案。


因为他仅有的左拉和毕沙罗的支持,很明显不够去平衡那边对他的批评,在这种矛盾之下,塞尚就回到艾克斯。

他父亲一看塞尚回来了,非常高兴,就为他安排了银行的工作,“这回你死心了吧,咱们好好在银行上班,啊”。我估计这个阶段的塞尚应该是非常非常低迷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接受这份工作,但是接受并不代表认同,随后我们就能发现那个壮志凌云的塞尚又回来了。

他回归的表现,是为他家里的那个大庄园画了四幅巨大的人物画,而且呢他还签上了安格尔的名字。这种完全不搭的画风和签名儿就有一点调皮的性质,当然也有点挑衅,我们不能说它是艺术,但是确实它非常像五十年之后杜尚的那种做法。

四张大画是一种表现,另一种表现呢,就是一种让他父亲更加彻底地放弃对他的期望的一种表现——当他父亲检查塞尚的工作业绩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在塞尚的所有账本上,没有任何一个数字,全都是画。这回改成父亲主动的要求他,“去追求你的梦想吧塞尚,你重返巴黎吧。”


塞尚第二次来到了巴黎,这回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变得比以前稍微的谦虚了一点儿。然后这个时候毕沙罗,把他带到其他画家的画室去参观的时候,他也不再表现得像以前那么狂妄。


1863年,拿破仑三世下令重新开放落选者沙龙,这是因为沙龙展的展出数量非常有限,有很多作品的质量非常好,但是仍然会因为没有足够的展出位置而被淘汰,这次额外的沙龙呢,就相当于给这些被淘汰的画一次机会。


咱们说到沙龙展,我给大家详细的介绍一下啊。


沙龙展是一个全国大展,相当于我们的之前的那种全国美展啊。

从两百多年之前,就已经在法国存在了,不过是在拿破仑时期又被重新重视起来的。

这个大展上呢,设立了一些奖项,能够得奖的画家,基本上可以瞬间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过你要想得奖的话,真的非常难。

因为在人民的目光都还积聚在安格尔和德拉克罗瓦的身上的时候,只要有他们俩的画,其他人得奖的机会,那就太渺茫了。也有一次例外,这个例外,那就是柯罗。柯罗曾经获过一次大奖,在那之前柯罗都是非常潦倒的、靠家里支撑的这么一个艺术家,但是这次大奖之后,柯罗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富翁。变成富翁之后的柯罗并不是一下就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啊,他仍然是把自己挣来的钱拿出来去资助一些非常优秀的、年轻的画家,尤其是后来的那些印象派的画家,像马奈啊、莫奈啊,他们其实都受过柯罗的恩惠。


不过塞尚并不是很喜欢柯罗的作品,在他看来柯罗还有所有的巴比松画派的画都太空洞了。他们都是为了表达那种浅显的诗意而背弃了艺术理想。


我以前就非常喜欢柯罗的作品,我认为他的作品和德彪西的音乐非常的契合,咱们大家自己看吧,看一看大家是赞同我的看法,还是赞同赛上的看法啊。


好,咱们说回沙龙,就是这个展览的,还有一个评审委员会,成员都是得过奖的画家和官员。这些官员呢,在其中的身份非常怪,他们不属于专业人士,但是他们的投票往往要更加地有分量,这就让沙龙变成了一个越来越保守的一个展示区。

但是即使是这样,画家们还是很重视这次展览,因为这个展览不仅仅是一个展示,它还是一次艺术品销售大会,很多画家要通过这个展览去卖自己的作品,或者是收到一些定件的合约。

法国政府本身也是这次展览的一个很大的一个买家。这点我觉得超级敬佩。咱们先不说这个统治者的道德问题怎么样,他们在对待艺术的态度上的真的是典范。

总而言之吧,沙龙展对于很多画家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既可以证明自己价值,同时还能收获画画资金的机会。


落选者沙龙其实和上面的差不多,不过这个落选者沙龙并没有奖项,入选的门槛儿也相对低一些。由于没有奖项,这一点就让艺术评论家变得格外的重要,因为老百姓想真正理解这些艺术的时候,没有人给他们评了,所以只能靠那些艺术评论家在报纸上给他们写一些评论。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叫马奈,他在这次落选者沙龙里面,展出了自己非常重要的一件作品叫《草地上的午餐》。

但是这幅作品招来了评论家们非常集体非常一致的恶评。我估计是这批老掉牙的艺术评论家们啊,已经捧惯了大腕儿们的臭脚,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种更新鲜的艺术形式,对于他们来说这幅画太亮了——“你看画面里面树林非常明亮,在树林的阴影里面,那个人体居然也那么明亮,非常明显,就是这个画家根本就不懂光影的合理性。对于树林、野餐、人体这种非常古老的绘画题材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评论家们的影响,公众对这幅画儿也是缺乏宽容,人们都在这幅画面前品头论足,认为这个年轻人好像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这个结果上看,马奈这次失败是彻头彻尾的,几乎可以载入美术史。我认为这次失败的沮丧值,只仅次于希特勒的考学之路和塞尚的成名之路。

我一直都很喜欢先知这个词儿啊,它代表着一种悲剧色彩,像伦勃朗啊他们这些正确的人错误地把时代提前了一样,马奈其实也是一位先知,除了悲剧以外所有的先知们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坚持自我。在被奚落之后,马奈一点儿都没有放弃,相反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去进行艺术尝试。

在官方看来,这几乎已经是一个被宣判无用的画家了。

可是不知不觉地,他成了另一批年青人的偶像,他们在马奈的画里面,好像看到了艺术有下一步的希望。眼看着革命就要来了,不过还没那么快,这些人还在积蓄着的力量,向莫奈、像毕沙罗、像塞尚,像雷诺阿这些响当当的名字,这时候都沉浸在马奈的光影世界里边儿。而我们今天的主人公塞尚,这个时候又一次的玻璃心发作,这次不是因为哪个画家去奚落了他,而是因为他那个好朋友左拉,他出名了。


左拉,在干了很长时间的体力活之后呢,终于进了出版社工作,不过他不是干编辑啊,而是打杂。

即使这样,这个精力无限的小伙子,也是无比的兴奋,每天都闻着印刷品的味儿,然后看着那些忙碌的码字员,这特别特别的兴奋。

在出版社工作一年之后,左拉决定开始写作,在这个时候两个好朋友还在相互的支持和鼓励。塞尚这个人很少夸赞别人,但是对于左拉,尤其是刚刚开始梦想的左拉,那是满嘴的敦促和夸赞。

很快,左拉第一本小说就面世了,虽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吧,但是也给出版社了一个信息,就是这个小伙子,他是一个天生写作的材料。第二年,左拉就写出了让他名声大噪的一本书,叫《克劳德的忏悔》。

这部作品一经问世,立刻就引起轩然大波,当然这个事件并不完全是良性的啊,因为警察局以有伤风化的名义对左拉进行了调查。

这本书里面被认为有非常多非常直白的淫秽描写,这在当时是绝对不允许的。警察就开始调查左拉的生活环境、左拉的出身等等等等。因为这个,让出版社也受到连累,无奈之下左拉只好辞职,成为一个全职的作家。

在这次事件里面,实际上左拉是一位受益者,虽然背上了一些坏的名声,像有人说他是一个写小黄书的人,但是呢,也让越来越多的读者知道他,愿意来买、愿意来读他的书。

左拉也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这一点儿的有点儿像毕加索,他非常善于经营,所以很快在几年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意见领袖,变成了巴黎的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这个时候的塞尚,他仍然是一无所获,还是靠着父亲的补贴来过日子。这个时期也没有特别明确的记载出他们两个之间,出现裂痕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猜测一定是因为成名之后的左拉和塞尚之间,再也没有办法保持以往的那种平衡,无论是强势的左拉,还是说更加强势的塞尚,他们俩都没有办法用之前的眼光去看待对方。

不过这种友谊呢,还没有完全被打碎,至少这两个人还没有谁说出令对方尴尬的话。直到1886年,左拉在一个新小说里面描绘了一个失败的画家,很明显,这个画家的原型就是塞尚。当时塞尚仍然是一个失败的画家。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塞尚,两个人开始公开的互相指责和讽刺,持续三十多年的友谊,彻底宣告破裂。


1886年,塞尚的作品再次落选沙龙展,和昔日好友的风光比起来,自己显得格外的失败,巴黎此刻在他的眼中,几乎没有一丝值得留恋的地方。他垂头丧气地回到艾克斯,这大概就是塞尚人生里面最灰暗的一段时间。他虽然还坚持着自己的艺术理念,但是画总是不能让自己满意,他这个时候崇尚古代大师的画面结构,同时呢,他又向往马奈种明亮的色彩。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没有办法表现出来,他根本就画不出自己想要的画,但是呢,他又没有勇气去搁置画笔。即使回到艾克斯他好像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但是在心里头那种强烈的愿望还是没有办法让他一直留在乡下的这个豪华别墅里。


半年之后,他第三次前往巴黎。

这回他在离主流艺术圈比较远的地方租了一个画室,他想,只要我一直画,那么我想要的,一定会在某一天出现。

其实塞尚的问题也非常简单,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而已,尤其是当外人用这个点来指责他的时候,他就变得更加的抵触。这个问题是什么呢,就是他太缺乏技巧。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完成一张画。

有一个英国评论家叫福莱,他对塞尚的描绘中说,早期的塞尚反反复复地在画面里面画,看起来很认真,但是每一遍都是在重复此覆盖上一层的颜色,到了最后,画面而得到的结果还是简单的一层。

我翻译成我们现在的话,就说塞尚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深入一张画。这就是塞尚的问题,但是塞尚并不仅仅是这一个问题,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太骄傲,他不愿意向同行去打听这些技巧。像毕沙罗,和他走得那么近的一个人,他都不愿意向毕沙罗求教,毕沙罗也看出他的那种玻璃心来了,所以出于保护他的自尊心,也不和他去讨论画的技法问题。他们两个在一起呢,通常聊的都是什么,都是文学,福楼拜、雨果呀、还有波德莱尔,那些当时非常活跃的文学家,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很明显,人家作家们已经提前找到了一种新的样式,而画家这个时候还是在苦苦的求索。


塞尚是一个超大的话题值得我们用好几期的时间去理解他,在理解塞尚的同时,我们顺便还能了解到同时代那些伟大的艺术发现,我希望大家能在这个稍微长一点儿的节目里面,和我一样,乐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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