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愿望

九月已经掀开了,对着空白文档发呆。

不知道这是从何时开始的习惯,在月初写下每个月的愿望,像是把一枚圆圆的闪光的硬币虔诚地投进许愿池,看它在深潭里溅出浅浅的水花,硬币咕咚一声沉进去,有一圈一圈纹路晕出来,好像所有的愿望都已经开出香香的花。它是一粒种子,有三十天完整的生命周期。

就是这样期待的心情,特别少女的,于是,看日历上30个整整齐齐机械排列的数字,竟也是含笑的了。

给九月一个愿望,让它闪闪发光。

正如圣埃克絮佩里写道:我在你的玫瑰花上耗费的时间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当你赋予一个月一个意义,它会变得与众不同。

一直都不喜欢用工作日周末学期内假期来划分自己的时间,不喜欢被外界的安排把控。记得在聊天的时候朋友讲,现在是假期,可以不用做某某事啊。我顿了一下,笑笑没有解释。还是心痛自己的24个小时。

韶光逝,流无计。忽然就有这样的旋律漫到心上来。

也可能是作为女孩子,会对月圆月缺,流沙漏刻有更加敏锐的感知。有次电话里妈妈讲说,女孩子不要那么大大咧咧的,好好捯饬自己,一生也没有几年是年青的。12年刷题岁月中听惯了“好好学习”教导的我感到意外,假装毫不在意地嘻嘻哈哈结束了这个话题。

放下听筒却暗暗心惊,年龄、青春、时间的忧虑心里一直都是在的,莫名其妙变成老学姐看着新生饥渴的小眼神儿,80后90后的划分变成90、95,今天是第一批00后涌进大学了,10后的童星比我机灵了不知多少倍。

想起古人讲,秉烛夜游。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心情。

月末也会回头看自己的愿望,像是农人激动又不安地在秋天迈进自己的田。一边嘀咕着我是认真浇水施肥了呀,一边又想起偶尔偷懒的几个日子隐隐不安。完成的愿望赐自己一条下划线,更多的是空落落的字句无着无落,他们只是沉默看着你,就已是一种责备。也有丢掉的愿望——人生中总会有这样的糖果,你被闪闪的包装纸诱惑,后来发现你并不真的想要它,一眼就对的人相处起来也许有点艰涩。

秋日夕阳暖,去山林采摘枫叶,一步一步,一边弯腰捡一边也避不及踩碎了很多落叶。捧在手里很多美丽很多遗憾。

就像那些落空的实现的愿望。

小王子说,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可能这也是我做每月功课的原因吧,想要在很多次星球的公转自转,很多次月亮从新月变成新月,很多次看大熊星座从地平线这边走到那边的时候,浇灌我的玫瑰,它有着普普通通的刺,普普通通的绿色茎秆和不完美的花瓣,可当我决定用心浇灌她的时候,她变得重要和独特。

每次写愿望的时候,都是在平凡甚而琐碎重复的日月流转中决定浇灌一支玫瑰,这个月变得神圣重要。

愿望表单里会先写这个月最重要的事,教自己先把生命的大石块放进瓶子。会写要养成但是还是没有get的好习惯,比如在11点半之前睡觉,每天清晨起床都要喝一杯白水;会写自己想要习得的小技能;想要认识的人和看重的朋友;还有细细碎碎却对自己很重要的小确幸,例如要去看几次夕阳,它们是万花筒中散落的五彩花瓣,无足轻重,可是汇聚起来加一个独特视角就是全世界的美好。

有时候,看到几个月前一直叮嘱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融化成日常,兴奋和成就感如同小时候得到了三好生的奖状。是啊是啊,我慢慢接近了想要的自己呢。

有一句话说,大多数人都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梦想。初次听到时认为它荒诞不经,我可以随便说出来很多呀——想要天上掉下来一个亿砸中我,想要瘦到100斤,还有,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

可是当认真思考的时候,会发觉它没有那么简单。

你能毫不犹豫的讲出自己的三个梦想吗。它一定是在很多个白天黑夜折磨你的野心好多年的,萦绕心中的。

或者,细小如蚁的我,要先学着思考自己九月的愿望了。毕竟生命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惊喜,是要自己给呢。

爱九月就像爱每一个月份一样。

文不对题地附上海子的诗《九月》——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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