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集智俱乐部所著《走近2050:注意力、互联网与人工智能》的读书笔记。原始参考版本为人民邮电出版社2016年版。
- 人工智能将替代人类完成所有艰苦的工作，人类则将醉生梦死在由机器产生的虚拟或半虚拟世界中。所有人和机器将会通过注 意力这一纽带——它是机器世界的动力来源，也是人类仅剩的很难被替代的唯一资 源——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全球大脑。注意力好比是能量，大部分人并没有真正认识到注意力这种资源的价值与威力。奇点来临的前夜，科技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度，深刻改变着人类存在方式和社会结构形态。唯一不变的是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心，这是人类进化的永恒动力与源泉。数据时代，数据为王，得数据者得市场。占意时代，注意力即生产，得注意力者得生产力。
长尾理论：淘宝每天成交的数以万计的商品中，80% 都是那些位于最基层、利润空间已经很小的商品、冷门、小众商品。其实小众只是一个相对的 概念，从绝对数上看， 这些小众的集合却是一个千万人的大市场，将这些数量众多的群体汇集起来，就可以形成非常可观的经济效益。这就是长尾（long tail）效应。淘宝正是一个利用长尾理论而盈利的公司。
以前的演唱会、电视娱乐节目的主角都是明星、大腕，观众则坐在台下或电视前被动地视听；而现在却翻转了过来，以前的观众到了台上，明星大腕则成为了评委或导师坐在台下。这就是翻转课堂。在这样的课堂上， 主导者由教师翻转成为了学生，真正地实施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设计，实现以问题或项目任务为导向的学习（Problem or Project-Based Learning，PBL）。不仅是教育领域，其他领域去中心化、去权威的呼声越来越高。普通的芸芸众生 不仅被翻转到了历史舞台的中心，而且破除了“乌合之众”的诅咒，展现出了群体的智慧，开创了全新的局面。
林纳斯通过网上发贴招募合作者，仅仅两年多的时间，就有上千名程序高手参与进来，帮助改进 Linux 系统。从此，一场真正的革命——开放源代码。类似的例子还有维基百科。为什么这么多东西都可以免费呢？ 其本质原因就在于信息比物质更容易复制，信息在扩张、增值过程中的边际成本几乎等于零。因此，人们会非常乐于共享自己的资源。因为在分享的过程中不仅没有损失，而且可以获得共享的快乐和别人的感激。
虽然说技术作为一个整体，具备自己的生命，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完全脱离人类而存在。人而非技术才是推动互联网进化的主要因素。每个人的灵魂中都有一个正在思考问题的自我。就像著名的哲学家兼数学家笛卡儿所说的：我思故我在。人类的注意力推动了整个互联网的进化。
为了娱乐，我们将宝贵的注意力奉献给了游戏、程序、电 视节目、电影等虚拟世界。想想看，一天 24 小时的生活，你除了睡觉、吃饭，是不是有 80%~90% 的时间是在面对各种各样的屏幕？如果离开虚拟世界，现代人几乎无法生活。
玩即生产。因为玩消耗了注意力，而注意力相对于EQ世界来说就是一种资源。注意力——解读信息的计算能力——就会变得越来越重要。人们甚至宁愿让渡一定的经济利益通过免费的模式获取大量的注意力资源。他们的信条是注意力会换取更多的财富。当信息过剩的时候，注意力就会成为主导，于是注意力流动将会更加显著，这就会导致很多事物发生翻转。粉丝把握了舞台的主导，学生们把握了课程的主导，就是因为他们拥有大量的注意力。
注意力流像能量流一样，非常容易耗散掉，那么我们如何将其保留住呢？社群恰恰是一种“存储”注意力流的有效方式。不能仅仅依靠机器的“虚假”注意力，还应该通过社群的方式，让用户之间的注意力交换起来，让他们自发产生交互黏性，从而储备大量的注意力资源。可以说，社群就是“注意力电池”。随着互联网的发展， 人们相互争夺的不仅仅包括真实的物理空间和商业利益，还包括人类的意识空间。 由于人类注意力具有天然的独占属性，因此，对意识空间的争夺而引发的竞争将会更加激烈。
人为机器提供注意力“能量”，机器为人提供娱乐和服务。高效的机器会将人类的愿望转化成现实的速度大幅度提升，“心想事成”将不仅仅是一句口号。人工智能的高速发展可能会替代掉更多的人类脑力活动，甚至代替人类来进行科学研究和创造性思考。但是人工智能却很难替代人类的注意力。未来，人的任何 一种动心起念都会被机器察觉到，并被快速地实现成真，人类只需要付出注意力就 可以了。平均来看，人类在除去吃饭、睡觉之后的娱乐时间刚好大于工作时间会发生在哪一年？这一转变点很有可能将于 10 年内到来。未来并不是简单的机器战胜人类或者人类继续统领机器，而是人与机器的融合共生、协同演化。
有了注意力，人们才能集中精力去感知事物，深入思考问题；没有注意力，人们的各种智力因素，观察、记忆、想象和思维等功能将得不到必要的支持。注意是一切行动 的起因。注意是其他更复杂认知功能，包括计算、思考、感知乃至各种行动的先决 条件。我们要认真思考或者研究，乃至对某一个事物采取一系列的行动之前都需要 将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个事物上面。人们对某事物的注意可以持续一定的时间，这称为注意力的可持续性。然而 很多实验表明，人类注意力的维持时间并不是很长，通常会在 30 分钟以内。
当网民的注意力发生集中的时候，这个整体就仿佛是一个超级智慧体， 它也有了自己的注意力。我们知道，注意力其实就是一种从多个备选方案中选择其 一的过程。当大众群体产生了集体注意力的聚焦，这种选择过程自然也会出现—— 相当于大众从若干备选方案中选择了聚焦的那个方案，所以这时网民的群体可以被视作一个统一的个体，从而具备了注意力。这就是集体注意力。注意相当于一切行动的开端，包括采取行动、调动智力进行深入的思考。很多人在进行设计的时候，总是按照信息稀缺这个假设来进行——这就导致信息系统功能过于 庞杂而混乱不堪。
在一个信息丰富的世界 中，拥有信息就意味着另一种稀缺，即信息所消耗的其他东西。而信息所需要消耗的恰恰就是信息接收者的注意力。因此，信息的富足就会导致注意力的贫瘠，我们需要将注意力有效地分配在那些消耗注意力的信息资源上。
1956 年的夏天，包括西蒙在内的数十名来自数学、心理学 神经学、计算机科学与电气工程等领域的学者聚集 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汉诺威市的达特茅斯学院，召 开了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人工智能会议，该会议的 召开标志着人工智能的诞生。西蒙也很早就提出了注意力经济的思想，认为丰富的 信息会导致注意力的短缺。他最重要的一篇文章 “Attention Economy And the Net”不是发表在学术期 刊上，而是挂在了自己的网站上。高德哈伯认为，别人的关注是一种必需品，而且越多越好。这是因为，获得一 个人的注意力，就意味着你的影响力要超过他对你的影响力，如果你能得到一个人 全部的注意力，你就可以引导他的行为，让他做你希望他做的任何事情。所以，注意力意味着控制。
人们的谈话过程不仅仅是在交换信息，更是在交换注意力。我 们在看待谈话和交流的时候应当忘掉内容，信息和知识本身不再重要。所有的对话都是在交换注意力。
既然注意力是一种稀缺的宝贵资源，那么我们就应该拥有管理好自己注意力的权利。任何打断注意力的做法事实上都是一种掠夺。在信息过剩的时代，人们越来越缺乏耐心和专注力，企业组织内部的注意力资源 面临不足的局面。达文波特认为，长期的注意力不足会给企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因 此需要注意力资源的管理，注意力资源成为最重要的生产力资源。注意力资源的配置 不当会导致团队的注意力失衡，影响其工作成效。在现代化公司中，电话、电子邮件 甚至微信、短消息等使人们的时间越来越碎片化，无法集中注意力。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所谓的“大组织病”就是一种集体注意力的涣散。在很多大组织上班的员工 虽然每天领取着不菲的薪水，但是由于他们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某个具体的共同兴趣 点上，于是，大部分高质量的注意力就这样耗散在了微信聊天、淘宝购物上了。据粗 略估算，现代的都市白领大约会花费超过50%的上班时间在碎片化的信息干扰中。当许多个体组成一个团体的时候，就需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凝聚起来，采用的途径就是设立组织的共同愿景，让每个人朝着这个愿景前进。
注意力与货币的交换早已经被一种古老的人类发明所解决了，这就是广告。人们很早就知道，生产出高品质的商品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通过广告让别人 知道你的商品。于是，商家愿意让渡出一定的经济利益来做广告，以便吸引大众的注意力。就在注意力经济逐渐沦落为广告学的时候，在一次注意力经济的学术会议上 道克·西尔斯（Doc Searls，见图 2-13）提出了一套非常不一样的理论，称为“意愿 经济”（Intention Economy）。未来的意愿经济应该怎么运作？道克·西尔斯举了一个例子：假如一个人要买一 辆SUV，他就会在网上发表意愿，表达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很多商家就会 围拢过来进行竞标。反向从客户出发形成产业链，这样就构成了意愿经济。
在商家的视角下，根据消费者的在线行为留下的大数据痕迹，商家可以精准地猜出你的喜好，并做到精准投放广告。但是，在意愿经济看来，大数据也不过是一 种杯水车薪的做法。如果我们从消费者的角度出发，让消费者自己管理所有的个人 数据，并在适当的时刻有选择性地开放给商家，那么我们只需要小数据就完全可以 了。所以，聪明的做法往往成本会很小。为企业、公共机构和个 人提供定制化的解决方案，将创意、智慧、技能转化为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
注意力不仅能在精神世界创造万物，也可以在 物质世界创造万物。你所要做的就是把注意力放到你的意愿上面，而且要大声宣传， 让所有人都知道它。同时，你还要持续地关注这个愿望，最后，你的愿望就可能会实现。派里纳用“吸引法则”（law of attraction）来概括这样一种自然力量：只要你 充分地表达出你的愿望，这种力量就会把你想要的东西吸引到你的生活中。进一步， 派里纳说，之所以很多人提出愿望之后没有实现，那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坚持下去， 自己没能坚信自己的愿望，或者是愿望兴趣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麦克唐纳的故事就是意愿经济的一种实现。他自己首先建立起了强烈 的意愿——用曲别针最终换到一栋房子，并且明确地把自己强烈的愿望发布到网站 上。从第一次交换成功之后，麦克唐纳就从没有停止实现自己梦想的步伐，继续坚 持了下去，新的机会、信息和资源于是不断地涌现出来，并且这些机会常常是突然 出现的，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最终，他的意愿真的实现了。“意愿－显现”理论的要点就在于你要将注意力集中于 一点——你的愿望，并且要持续地保持下去。时间长了，奇迹就会发生。
社交网络和社群经济则通过满足人类的社交需求，占据人类更加高端的意识状态。所 以，社群虽然并不一定比粉丝经济、注意力经济更吸引眼球，但有更大的黏性和影 响力。类似苹果、微信这样的产品更加注重情怀与审美的设计，其目的也是为了占 据人类高层次的意识空间。这显然会创造出更大的社会影响力。 占意有高低层次的区分，高层次的占意往往意味着更大的能量，它们可以自动 转化为低层次的占意。例如，如果一个人对苹果手机的热爱是如此之深，那么他 （她）就可能自动帮助苹果来做广告宣传，自发推荐朋友购买苹果手机。
单点突破，做到极致：“单点突破”讲的是我们应该选择 一个足够明确的生态位，以彰显自己的个性。而“做到极致”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要让这根刺长得足够高，做得足够精、足够好，这样才能形成这个产品的品牌，从而可以在用户的意识空间中占据一席之地。有这样一种说法，在互联网行业只有老大和老二，而老三往后不能生存。这种说法进一步阐述了“单点突破、做到极致” 的重要性。
为什么在互联网时代，产品的开发一定要做到单点突破，做到极致，而不是将有限的精力投放到过于宽泛而没有突出效果的事情上面？答案就是，将单一产品或者单一特点做到极致，才能使得人们对该产品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让用户形成产品和某一优良品质的相关联系。就能够利用品牌的相关性而拓展到其他领域中去。小米公司所做的事情正是如此，从小米手机这一单一产品成功突破重围之后，他们又将业务拓展到包括手环、路由器等一系列智能终端产品上面。
意识像真实世界的运动物体一样具有运动的惯性。一旦进入心流，我们的占意流就会高效率地旋转运动起来，使得意识达到忘我的境界，从而完全沉浸在某事物之中，就有可能进入所谓的心流状态。如果我们需要沉浸在心流状态，则希望我们的意识高度集中，只被我们当前所关心的事物所吸引，这需要占意的连续 性（稳定性）；然而，我们的意识还可以把许多相关的事物关联在一起，这体现了占意的某种相关性（灵活性或可塑性）。如果我们非常希望进入心流状态，那么过多的联想就会干扰我们的思考，而如果我们需要进行某些创造性的思考，过于局限地拘泥于细节又会让自己的思维受限。我们必须针对具体的任务，在占意的稳定性和可塑性之间选取恰当的平衡。
人类最了不起的能力之一就是创造性。人的心智能力影响和改变外界事物的能力也就会越来越强。当人们的意志力长时间、高度集中在某一点的时候，占意的品质就会很高。而恰恰是在这个时刻，占意的创造性就会体现出来，一些新的有创意的想法、理念就会自发诞生。
在农耕时代，由于物质的匮乏，人们更加看重的是物质和商品，更愿意持有物品而 非货币。在他们看来，货币仅仅是个媒介。社会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将货币看 作起点和终点，而将商品看作中介。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中介商品究竟是棉花、大豆还是石油都无所谓，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手中的货币能够再生货币。这就是资本运作的奥秘：钱能够自动地增值。于是，这些人用货币购买商品，但 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消费这种商品，而是在特定的时间点，再把这种商品卖出去。这类人就被称为资本家，而他们手中的能够创造利润 的货币就被称为资本。
而在信息时代，信息从A流动到B，必然伴随着注意力从B流向A。360 的逻辑是，通过免费以吸引用户 的占意，并形成在短时间内对整个市场的垄断性优势，然后再通过其他手段来变现以谋求经济利益。即用货币为媒介，实现占意的增值。仿照资本的定义，我们将能够增值的占意称为意本，而那些以获取占意增值为目的的企业家也可以被称为意本家。
注意力经济大师高德哈伯曾说过，人们的交谈过程本质上讲可以看作注意力的交换。因此，人们之所以需要社交，是因为我们需要交换注意力。受到别人的关注是我们每个人的一种刚性需求。社群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这是因为成员之间可以通过自组织的互动形成整体。 相对于粉丝和论坛的注意力互动模式，在社群中，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占意分配是完全对等的。这就会让每一个社群成员都能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别人的关注，而别人也会被自己关注，这就是占意交换形成的高黏性和凝聚力。对于普通的粉丝模式，由于占意的分配是粉丝关注偶像，而偶像只能关注少数几个粉 丝，因此占意的分配并不对等，所以不能产生更高的黏性和留存。
精益创业有三大法宝，它们分别是“最小可行产品”（Minimum Viable Product， MVP）、“用户反馈”和“快速迭代”。未来整个创业过程都可以交给人工智能来做，而人做的仅仅就是去使用、 评价这个产品，奉献出自己宝贵的占意资源。以前，当我们在网上看到了好的文章、好的文件、好的视频都会把它下载到本地机器上，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得到一种拥有这种东西的感觉。然而， 现在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了。随着云计算、云数据的普及，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获得想要的资源。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存储、保留任何东西。我们可以按照需求随时随地获得资源。我们习惯于将知识写到纸上，然后编成一册一册完整的书。然而书籍的信息组织方式已经越来越不适用于当今这个时代了：书上的内容通常不能改变，它有着完整的边界，永远存在着无法囊括的信息。而现在，一切信息都以一种碎片化和超链接的方式织成了一张庞大的网。我们可以通过某一个节点切入这个网络。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碎片化的世界。这些知识和数据源源不断地进入我们的意识世界。
与以往的数学问题求解不同，PolyMath 项目并没事先进行任务分配和层级化管理，而且整个证明全部是公开透明的，这在人类科学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利用众包方式求解这么难的问题。然而，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现实世界中，可能 90% 以上的众包项目都会以失败告终，而我们津津乐道的往往是那剩下的 10% 的成功个案。就拿百科全书来说，早在维基百科之前 就有大量的互联网百科全书项目泡汤了。任何一个众包项目都需要一定数量的持续参与人数。 参与人数超过了某个临界阈值，该众包项目就有可能成功；否则就会以很大的概率失败。参与的大众必须要自发形成一定的组织结构，才有可能应付非常复杂的众包任务。
2016 年的世界经济论坛报告指出，未来 5 年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崛起将导致全球 15 个主要国家的就业岗位减少 710 万个。这无疑牵动着人类脆弱的神经。人工智能正处在一个大爆发的前夜。人是一个占意之源，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付出自己的注意力来玩机器。按照我们的观点，人的占意资源相对于机器世界就是一 种“能量”。因此，即使人类什么都不做，只要去关注、使用机器就可以创造价值了。
未来必定会来临，人自有人的用处。当我们面临各种复杂问题的时候，一种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将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与目前最聪明的人类智能结合起来。从本质上讲，人类的占意是整个全球脑系统演化的动力之源。技术的发展是指数性的而不是线性的。因此，在不远的将来，比特和原子世界将会被打通，人工智能的问题求解也可以创造出原子世界的真实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