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是教育的开始(2)

(一)

早上7点,我叫醒孩子。孩子醒来后很着急,我却发现我很淡定。仔细思考了一下:孩子有情绪是她自己的事,她为她的情绪负责,她可以处理她的事情。这时,我不免有点小得意,因为在我心里,我明白孩子和我一样,是完全独立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是换做以前,我也会受孩子情绪影响,我会拒绝接纳她的情绪,去批评指责她。这无疑会给孩子灌输了一种思想,我的坏情绪都是因为你造成的,你要为我的感受负责。事实上,情绪感受都是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要学会对自己的情绪和感受负责,为自己负责。孩子的着急也没持续多久,她抓紧时间洗漱完毕。等她出门时,完全忘了刚才着急那回事。

(二)

饭桌上,我爸和我聊天。我爸对我说:“都给你说了,孩子两岁时就应该每天教她一首诗,到现在她已经积累了很多……”我直接回我爸:“家里吃饭,我听你的(我爸在家负责做饭),教育孩子我有我的想法。”我爸有点不高兴,仍然“诲人不倦”讲一大堆道理,我“叛逆”回我爸:“学那么多有什么用?这社会有钱的人、功名成就太多,他们是不是都心满意足?都能感受到幸福?能享受到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一个人独处时,可以不害怕孤寂,能和自己安然相处?”我爸对我彻底无语。

是呀,我们学这么多到底有何用?生命本是一个“装满爱的容器”,有了爱的滋养,生命才可以发出光和热,才能发挥它的功能和价值去学习创造。爱是什么?爱是三岁之前妈妈和孩子的亲密关系;爱是看见孩子是独立的一个人,看见并接纳孩子最真实的样子;爱是尊重和放手,孩子有时间和空间去经历和体验他自己的一切……而学习成绩、习惯、品行、优势和特长等都是人的功能和价值,我们可以评价的都是人的功能价值。如果我们忽视人本身是个爱的能量体,而用人的价值功能去爱孩子,哪怕孩子最终事业有成,但他的生命底色依旧是是孤寂和恐惧。

(三)

最近班里发生一件事,班上A男生和女生E开玩笑。被别班B男生看到,告诉了该女生的“男朋友”C男生,C男生不高兴了,喊了他班两个男生B和D,跑到我班来找A男生,拖拽A男生,要他说“对不起”,还要附带一耳光或是一拳(所幸没有动手)。了解到这个情况,我有点愤怒了。我问我班的学生A和E:“其他的人不懂这个情绪,但你们可以想想,别人是你情绪的借口吗?”什么狗屁想法,你不高兴是因为别人和你“女朋友”开玩笑,你的“女朋友”是你的东西?别人凭什么为你的感受负责?

我发现,这似乎是初中生的处理问题模式,A惹B生气了,B一定会揪着A,让他说“对不起”;有时,就是故意欺负A,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安个岔眼,让A说“对不起”,A如果不说,我就让你好看。于是敲诈、勒索、群架开始上演。

某天中午,学生在食堂里吃营养餐。学生M不小心踩了学生N一下,于是学生N逼着学生M说“对不起”,学生M不说,M的朋友G杠上N,于是双方的朋友都参与进来,约好在某某点干一架。所幸这事被年级领导发现,及时化解这场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

事后,我教育学生N,学生N还振振有理对我说:“他不对,他就是应该给我说对不起”。我反问他:“对不起真的这么重要吗?”N点头,我继续追问他:“M给你说句对不起,你就赢了?就强大了?我相信,站在老师面前,M会给你说对不起,但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要说对不起?他只是给老师面子,他依然是口服心不服,和之前的没说差别大吗?”N不说话了,他在努力思考着,我想他可以明白有些道理:你无法控制和要求别人,你唯一管得了是自己。

为什么我们总是喜欢追着别人,要别人说一句“对不起”?心理学家武志红说,心智不成熟的中国人都是全能自恋的巨婴。所谓全能自恋,即所谓的“全能自恋”是婴儿降临之处的一个心理状态,我是独一无二的,无所不能的。但是这只是婴儿的幻想,而并非现实。但是心智不成熟的巨婴却随时都在玩“全能自恋”的游戏。我是神,我可以无所不能,我能掌控外部的环境和一切。所以,一切问题都是别人的问题,你必须为我的感受和情绪负责,你要给我说“对不起”。如果你不给我说“对不起”,我就会让你好看。这是全能自恋的第二个表现——自恋性暴怒,当你听我的,世界在我掌控之中,我是神,我会无所不能。如果你不如我意,我就会变成魔,我就会伤害你!

(四)

筹备艺术节合唱比赛,我把学生拉出来站队。台下的我望着台上有几个男生吊儿郎当的样子时,被深深地刺痛。不是气愤他们不认真,而是我读懂了他们为什么会“吊儿郎当”。

我记得前两天把我们教师拉出来编队时,我也极不自然,于是我很严肃地望着指挥,唱我的歌。我很羡慕可以在台子上很轻松、带着享受心情唱歌的老师们。我感叹自己,不适合站在台子上的人,当感觉所有的目光焦聚在自己身上时,我很紧张。我相信不止是我,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我们的教育是通过不断地否定我们来让我们听话的,所以就像加在我们头上的“紧箍咒”一样,我们也变得不再相信和肯定自己。有句老话这样说:“你能力不行,就态度端正”,所以我端正自己的态度,很认真地跟着唱。但对于这几个“吊儿郎当”的孩子,“吊儿郎当”自然成了他们掩饰心里慌乱的防御手段,既然站在台上的我极不自然,我又不能容忍就这样的状态,于是我就用不屑来掩饰内心的紧张。真正出问题的不是问题的存在,而刻意逃避和忽视问题则是个大问题。其实,不管别人如何看和评价,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是如何评价和看待自己。

这个合唱对我而言是挺有意思的,因为我唱歌是跑调的,所以自己是没有勇气上台独自高歌一曲的。但以合唱的方式,也可以遮掩我跑调的事实,一边我在集体里“滥竽充数”,但同时我又享受着集体带给我的力量和荣誉。

明明是学生C和A之间的事,但C会叫上学生B、C、D。一个人难免会心里有点胆怯和恐惧,若是叫上朋友助阵,以“小团伙”出现,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力量增大了很多。想到这儿,我幡然醒悟:为什么我们渴望集体,我们的集体的“强大”是堆砌一个个不能自主、害怕独立的“巨婴”上组成的。所以我们会统一思想,统一行动,只有这样,集体“巨人”的形象和力量似乎可以赶走每个人内心的软弱和无助。

(五)

一边是处在全能自恋里“我是神,我无所不能,我可以控制一切”的假想里,另一边又是不相信自己可以独立自主需要靠“集体”来滋养的软弱无助,制造和催生了很多问题。

很多“老小孩”会因为自己太脆弱而无法承受的不高兴,埋怨和怪罪别人,要求别人为自己的感受、对自己负责。也会强扭着别人要求给自己说“对不起”,同时又聚集一帮人为底气不足的自己制造声势。

当以班为单位,太多的“婴小孩”在一起时,势必呼唤一个强大的“班妈妈”来加强管理。强势高压的管理可以暂时解决一些问题,但“婴小孩”会制造层穷不出的问题,让你焦头烂额、防不胜防。同样,“婴小孩”也不是坏小孩,只是心智没长大的婴孩,只要给他经历体验成长的时间和空间,他可以顺利成长跨越婴孩心理水平发展阶段。

(六)

人是爱的能量体,唯有爱的滋养,才能让人成长成人!

当你只注意孩子的行为时,

你就没有看见孩子;

当你关注孩子行为背后的意图时,

你就开始看孩子了;

当你关心孩子意图背面的需要和感受时,

你就真的看见孩子了。

透过你的心看见了孩子的心,

这是你的生命和孩子生命的相遇,

爱就发生,

并开始在关系间流动,和谐而暖人!

这就是真爱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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