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在《欢喜》里喊了萌动的青春，如果没有冲动的去吻一个女孩子和有冲动而不去吻，都是暴殄天物，都是灭绝天理，都是人神共愤。
我厌倦肉体的卑劣，可又无从控制灵魂的拙迹。我就像人神共愤的孩子，又像是一个果敢的迈入地狱的“勇士”，不管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不管烈火熔浆，还是雷劈电闪，那一刻我甘愿沉沦、甘愿堕落、甘愿一无所有、甘愿灰飞烟灭。
我一把抓起张晓璐的手，把她拉到了宿舍旁边的小树林，顺势将她带入怀里，手臂像丝带一样束住她的身子。
“你放开我！”
她像逃脱狼群追赶的小鹿，她又像刻意寻找港湾的小船。她一边挣扎着逃离，又一边挣扎着靠近我的胸膛。
我用力的扣在张晓璐的嘴唇上，她一点一点软了下来，微阖的双眼，眼泪渐渐地噙满双眼。她不再反抗，也不再叫，静静的流着，融化在我的臂弯里。
火热的能量像山洪暴发般侵入整个身体，侵蚀着每一寸肌肤，如狂奔、如焦躁、如沉默、如黑暗，我在忘乎所以的行为中为所欲为，手伸向了张晓璐紧绷的胸部，伸进了白色羊毛衫内，奔波，游走，像触及海绵那般柔软，像兜满清水的气球那般灵动，像触到了极乐世界，又像掉进了无边地狱，沉沦，灭亡。然而卑贱的意识和虚伪的手，不安于沉沦、灭亡，像漂浮在黑暗的孤魂野鬼，于黑暗中穷尽，于地狱中向死而生，左手顺势伸进了张晓璐肉色的打底裤里，摸到了滚烫滚烫的一汪清泉、一口火山、一团烈火，灼伤着我的手，灼伤了饱满的热血，心如物极必反般赫然冷却，瞬间毁灭，瞬间抽离出来，瞬间没有了知觉。
我用惭愧懊悔的眼神看着张晓璐，她闭着眼，泪水顺着划像眼际，稍一聚合，滴穿了刚刚饱受邪淫的左手，滴到了地上。她想了想，抡起巴掌，扇在我的左脸，清脆，响亮，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我蹲在宿舍楼前，点了一支烟，一口没抽。焚烧的烟气像刚刚平息的思绪，一缕一缕的飘走。烟烫到手了，就再点一支。
灵魂对灵魂的亵渎，比呼之欲出鲜血的罪恶更深重。我在潜意识里，从种种过往、种种借口中找到一个最不像借口的借口，我以为那是贾敏，我以为我有了肉体的欢愉就可以忽略贾敏。然而重新回归的理性思维中赫然发现，心里只能装一个人，无关乎时间、金钱，无关乎风花雪月，无关乎肉体欲望，只能装一个人。
短信编了好久，编来编去，还是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最合情合理。
那条对不起的短信，到期末考试才发。
期末考试结束，他们搬了好多件啤酒塞在宿舍，说要捂一个冬天。
张硕和李大明，带着恶臭的铁饭盒，跑食堂跟各种学姐挤来挤去，打了两盆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他们说新年的伊始，他们说最后的晚餐，鱼香肉丝里只有葱，大把大把的葱，辣着甜着之后，便再无推杯换盏。
有烦恼的人一定不能喝酒，有心事的人一定不能喝酒，单相思的人也一定不能喝酒，说喝酒解愁的话都是屁话，酒喝多了不仅有愁，而且还有痛。有不知所措的痛，有口是心非的痛，有装逼的痛，也有喝酒上头的痛。以为酒上头了，意识就清醒了。以为酒上头了，就能模糊的见到想见到人，贾敏也好，张晓璐也罢，然而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三尺见方的小床上，躺着一个傻逼，迷迷瞪瞪的，只有头痛，只有头痛。
下雪了。
好像一个冬天都在下雪。
还有雾霾。
窗外的雾霾和心里的雾霾一样沉重。就像跨越层层高山，赫然迷失山间小路的无所适从；像平行线齐头并进的隔空相望；像机场里等一艘船；像冬天里的晓风残月；本该是一身清风，不该惊动沿途的任何片叶，然而不甘寂寞的却非要说什么青春万岁，不得已沾花惹草、拖泥带水而自苦自乐。
所以，我受着该受的煎熬，想着该想的苦，也有着该忏悔的愧疚。
好在心里稍微有点慰藉的是，那晚在宿舍推杯换盏的大声吆喝中，陆诚说喜欢张晓璐。被我听到了，被我当成了对张晓璐唯一弥补的借口。
过年同学聚会的时候，情绪才稍微有了好转。见了贾敏没有想象的那么尴尬，她顺势挽起我的臂弯，落落大方，一如既往的像那天月光下的习以为常，微笑流淌。
我在想，我怎么是个心眼儿这么小的人呢。
酒过半巡，杯盘狼藉，他们依旧像毕业那天，谈论着各自的心驰神往，互不服气，互吹牛逼。笑之，哭之，大喊之，饮酒之，面红耳赤之，比比皆是。
我牵起贾敏，偷偷逃离了灵魂宿命的疆场，翻过学校后面的铁栅栏，靠在学校实验楼顶楼的小角落里。
她依旧笑颜如花，只是我多了一份慌张和不从容。她靠在我怀里，嘴唇没有如丝绸般轻轻相印，而是像洪水越过山丘，两个人拥吻在一起。
我承认，我比以前更不淡定了。
我承认，贾敏比以前更有女人味儿了。
我送她上车，她轻轻的抱着我，越抱越紧。我呼吸困难，神经紧张，窒息而亡。
我知道，那是不舍。是一个想念了很久，却不愿意让现实再次拉开距离的不舍。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可能这个年纪，拥有了就想着占有，占有了就会相欠，欠了就想着还，还着还着就越欠越多，欠到自己还不清的时候，索性就不还了，不在乎什么得失计较，也不在乎什么因果报应。然而爱情的能量是守恒的，你欠一个人的，一定会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
贾敏把细雨给了我，我却把灵魂里一场不可挽回的风暴给了另一个无辜的人。无辜的就像黑夜里的掠影，心虚着，却又担惊受怕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