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花出生成长在一个十八线小镇上,那是一个相当基层的军事化国营农场,谈不上落后闭塞,但距离发达现代总是遥远的。那时候二花最大的愿望,是能住进有抽水马桶的楼房,拥有一个新潮的小魔鱼书包,能时不时有点零花钱去买包辣条,虽然直到离开也没实现。不过这并不是问题,淡定地霸占着年级第一长达三年的二花,对于物质的欲望总是可以很轻易地被同学们艳羡的分数化解。十五年前的小镇中学里,有两个江湖,一个是名次表上的,成绩就是硬通货,一个是厕所操场上的,拳头才能说话。二花是白道上的老大,黑道弟兄们也会给卖个面子,所以二花的少年时光并没有因为物质的拮据而窘迫过,反而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养成了一种遗世独立的优越感,后来才知这其实是种欠扁的气质。
直到高中,因为小镇中学时常有高中混子提刀上学的骇人传闻,也为了二花能有个更好的高中可念,二花举家迁到四线城市,父母开始了长达四年的两地分居。当时的二花对于从小在公立幼儿园小学一路读上来的同学们很是羡慕,他们早早住上了楼房,有游戏机和电脑,男生都干干净净高高大大,一点也不像小镇上那些土里土气或者流里流气的男同学。不过二花也是自卑的,城里的女同学又苗条又漂亮,举手投足都很可爱美丽,二花只有瓶底厚的眼镜,没有刘海的一把抓驴尾巴发型,和结实壮硕的身材。不过也不要紧,二花在开学后三次大考中连续夺魁,稍微找回了一点点自信和安慰,虽然她并不知这是幸运还是实力。懵懵懂懂中,高考逼近,小心思越来越多,再也不能拥有高中时那么纯净执着的求知心,渐渐力不从心的二花很苦恼,难道真的被那些讨厌的小镇老师说中了,女孩子上了高中肯定会慢慢不行的,数理化根本不能跟男生比。唉,为什么有点相信了呢,二花想,为什么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