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新潮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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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爹爱臭美

俺家老爹喜欢新潮,即便是现在一把年纪,也挡不住他老人家有颗年轻的心。

老爹爱美,向来喜欢穿衬衫,就算是寒冬腊月,依然会用衬衫打底,关键是,人家的衬衫还多有定制的。而且还不同花色一次性整两件,相配的裤子有时也会一次性买两条不同色的。我年轻时也偶有买两条同款不同色裤子的经验,原来是有遗传的哦。

老爹不但研究量身订做,还尝试自己设计,他的钓鱼背心就是他自己的作品。因为他喜欢有多个口袋,就告诉裁缝在这里加一个深一点儿的,在那里补一个浅一点的。有人觉得眼花缭乱,老爹却说特别实用,可以把东西分门别类地装进口袋里,易找还不易丢。

老爹喜欢整洁,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他的床铺从来是干干净净的,他的衣柜从来是整整齐齐的。外衣分长短依次挂齐,靠柜门的衣袖还一律别进衣袋里。内衣、毛衣、裤子、衬衫等向来叠得齐整整的分类码好。打开柜门,拿什么一目了然。老妈的衣柜则不然,总是要翻来找去的。老爹偶尔会讥讽老妈的衣柜,老妈则数落他年轻时臭美,老眼昏花了也还要耍酷。

二、老爹爱耍酷

老爹爱耍酷是肯定的,谁让人家长得帅呢,年轻时可是帅小伙儿一个。就算如今年纪大了,俊眉脱落了,俊眼也变小了。但那颗爱美及好奇之心却向来是鲜活的。

比如,他喜欢换手机,而且专门换二手手机。还说换二手的总比换新的便宜。他总会找各种理由换,要不是功能不好用了,要不就是店家优惠多了等等。这不但惹得老妈不停唠叨,连我们做子女的也都看不过眼。担心他被卖家的促销策略等等给误导了。我们常劝他买个新的,来回倒腾一点儿也不省钱。但他哪里听得进去劝。妹妹也曾多次问他在哪个商店买手机,他才不会上当呢,还反问:“你问那么多干啥”?后来,我们都投降了,再也不管他怎么倒腾了。看着他捣鼓手机时趣味盎然的样子,倒也渐渐理解了他那颗不断尝试的好奇心。

老爹喜欢给自己换手机,也给老妈换。我们常调侃他这样做是为了堵老妈的嘴巴,省得她唠叨个不停。不过他才不会搭理我们呢。哪家二手店有我老爹这样的客户,算是走运喽。前几天通话时还特意问他又换手机没有,他说没有,但觉得一个什么牌子的机子不错。他又说他现在不养鸟了,也就玩玩手机了。听他的口气,不知又瞄上啥机子了。有时看着他举着手机贴着电视机啪啪按快门,我就逗他:“老爸,您又拍大美女呢?以前拍的还在机子里吗”?。老爹也会忍不住笑一阵,还认真地说:“在别的机子里,不见了”。老妈更会趁机打趣一番,说:“他呀,拍的大美女可多哦”。说笑之间老妈还会在老爹面前把电视机挡住不让他拍,推推攘攘中免不了哄堂大笑一番。

三、老爹的精神支柱

老爹再怎么喜欢手机,也是无法与他的鸟儿相比的,养鸟儿才是老爹真正的爱好。老爹以前养过几十只鸽子,也有过信鸽比赛的小战绩。侄女和外甥也不知吃了他多少鸽子蛋呢。但鸽子常常在邻居家的窗台上蹓跶,也难免有不受欢迎的时候。后来搬家后,家人就坚决不支持他继续养鸽子了。于是他就转养画眉鸟了。

说来也怪,鸟儿跟他就是有缘,他把鸟儿们伺候得那个叫好,绝对好过他对子女的耐心与细心。三只画眉跟他极有感情,歌儿唱得也好听,还时不时参加个小比赛什么的。老爹一向慷慨大方,花在鸟儿身上的支出也是非常可观的,对此老妈有时也会愤愤不平,特别是在他兴冲冲地成龙配套地提回一只新成员时。不过,老妈也常说:“算了,管他呢,随他怎么换来换去,他开心就好”。

老爹常说他的鸟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因为必须遛鸟,顺便就锻炼了腿脚。的确,该感谢那些可爱的鸟儿们的。因为老爹曾经三次中风,第一次在六十多岁的时候,那时仗着年轻及军人的身子骨底子,挺过来且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后来犯过两次,就落下右腿不灵便的毛病了,走路时不能正常地提起脚后跟,有点儿拖地,随着年龄增长,也越发加重了。只是,老爹意志坚定,从不服输,每天坚持锻炼,天不亮就出门溜鸟就是他最好的运动方式。

四、老爹是个老顽固

老爹虽然右腿有些不便,但他一直拒绝用拐杖。看着他拖着脚后跟走坡下梯,尤其他又坚决以一个正常人下楼梯的方式一脚一石阶地迈下去,右脚后跟美美拖在石阶的边沿上,真看得人心惊肉跳的。而且重庆的坡坡坎坎又多,他又总是天不亮就提着鸟儿出门,走得时间还很久,家人都担心的不得了。但他有他的观点,说一旦用惯了拐杖就甩不掉了。我们劝他小心一点好,但他充耳不闻地坚持了十多年。哎,他太顽固了,没人能说服得了他。而后来我们也觉得,也许正是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正面”,才能更多地激发他的正能量与斗志,鼓舞他自己坚持这么多年的运动时光。

直到今年五月,由于心脏搭了支架,体力似乎也大不如前,他才被家人逼得在出门时带着拐杖,但却是常常背在包里,很少用过。而且也因为这次生病,感觉照顾鸟儿确要消耗许多精力,老爹才下决心把他的心肝宝贝们悉数送了鸟友。虽然看他失落了很久,但看到他出门时不再提鸟笼、同时减少了众多伺候鸟儿们的种种工作,省了不少体力,我们反而松了一口气。不过,老爹是个极富情义的人,他内心深处对鸟儿们的深深的不舍,我们是无法感同身受的。而他把精力都转到玩手机上,也是一种情感转移吧。就如老妈说的:他开心就好。

五、老爹的浪漫情怀

老爹不但喜欢换手机,还喜欢上给老妈买包包。比如,给老妈买了大大小小有几个手挽袋的套装包包,把我们整得那个乐啊。一次,我一进家门,老妈就迫不及待展示老爹的礼物。老妈个子矮,咋提都不衬,她嘴里不停唠叨白花钱,但本就爱笑的老妈,嘴上却乐得更是合不拢嘴。

老爹骨子里有浪漫情怀,老了也爱搞点儿小名堂。除了给老妈冷不丁的献个殷勤什么的,有时也会买栀子花回家插到小花瓶里。过年时一定要插腊梅花的,还专门买了两个大花瓶来插腊梅。平日里他就用干花装扮那两个大瓶子。

说老爹潮,老妈是深有体会的,偶尔会翻老账,因为据说关联到她的一口老牙。就是在她生完老大(也就是我本人)坐月子的时候,老爹不但不懂照顾人,还去买照相机玩,只给她炖了一大锅海带汤,结果把牙给咯坏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牙也不好,不单单跟老妈的基因有关,其真正的原因却是老爹的作为啊哈哈。想想老妈说得也在理,在那个食物平乏工资也少的年代,把钱花在相机上的确有些过分。不过,万一老爹是想多给宝宝我照相片呢?但是,也确实没发现有多少儿时照片哦。嗯,得去跟他老人家求证一下。

老爹喜欢玩新鲜玩意,当然也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但他更喜欢了解新事物,就算过了八十,他还努力学习如何用微信,拉着侄女教了他好一阵子。但毕竟是年纪大了,搞了一段时间后似乎也失去了兴致,这点完全不能与他入伍当兵时的学习劲头相提并论了。

六、老爹的简史

老爹是太奶奶带大的独孙子,但太奶奶却并非是有血缘的人。也是为了孝敬一直不愿去北方生活的太奶奶,老爹才特意在部队转业后、在我考入大学那年带着全家回到老家。

老爹小时候念过私塾,按老妈听说来的传说,老爹小时候似乎并没有专心读书,否则凭他的聪明脑瓜及个人品质,说不定会成为个不大不小的文化人也没准儿。所以,老爹的文化知识多是在部队里学的。

当兵后,要学技术也要学俄语,由于好学又上进,专业过硬,学以致用,精于观察空中“状况”及准确解读信息,在一个非常紧要的时刻还立过战功。但由于没啥正经学历,又生性耿直且原则性强,在职业生涯进步的旅途中却遭遇了不少挑战。所以,他对子女的功课学习看得很紧。

七、老爹的教子经

记得在白卷先生刚刚出现的年代,我回家兴高采烈地说不用学习了。他的俊眼一瞪,严厉地说:“学生不学习?要干什么!学习才有出路”!他可是从来没对我瞪过眼哦。我吓得只好乖乖地好好读书,反正我也喜欢上学,也有福气尽遇到好老师。

在老爹那里,从未有过重男轻女的观念,我又是老大,算是占尽了老大的优势。不仅如此,老爹也从未干涉过我的人生选择。就在我填报哪个大学的问题上,还把他气哭过呢,只不过这是老妈在数年之后才悄悄告诉我的。那时老妈说她还从未看过老爹流过眼泪,但知道我不按他的愿望入读军校时,在背后还抹眼泪了。这让我很震惊,也很感动。其实我也喜欢部队,这可能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少男少女们都有的军人情结吧。但我更喜欢听从我内心的声音,因为我心中早就锁定了我恩师为我指点的北京的一所重点高校,后来也恰巧幸运地被这所学校录取。只是在整个填报志愿的过程中,老爹没有跟我甩过任何脸色,也无施加过任何语言压力。他只是平和地告诉我部队院校各种条件都好,又特别安全,对一个女孩子很适合。如今想起都心生暖流。不过呢,好在大弟弟实现了他的理想,去了军校,当了军人。其实大弟弟是我们之中成绩最好的,数学尤其棒。我们四个,弟弟妹妹们都比我聪明,我只是学习认真一点,而那时的功课也不难,加上运气也就蒙进了自己心仪的大学,后来的人生经历也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但,父亲包容的胸襟与默默支持,却是极好地保护了我的自由意志,这是爹妈赐给我的一生都享用不完的精神食粮之一。

老爹鼓励我们好好读书、鼓励我们靠自己创造美好的人生。但他年轻时的脾气是很大的,也很倔。当然,本性难移,如今年老了也没多大改变哈哈。只是,除了那次“白卷先生”事件,他对我从未没发过什么脾气。就算读小学时,一次我看书入了迷,完全忘记了锅里还蒸着饭,结果把个大铝锅烧穿了个大洞。他问清楚原因后也无半句指责。在七十年代,一个双层大铝锅可是很珍贵的啊,害得老妈拿去修理时还花了不少银子呢。

但小弟弟就没那么好彩了,小小年纪的他,既聪明又调皮。在邻家菜地里“拔苗助长”的是他,把树上的苹果咬一口就跑的也有他,远远近近都知道我们大院里有个调皮鬼,所以挨老爹揍的自然也是他了。但有一次例外,那次五岁多的小弟爬上了大院锅炉房的大烟囱。仰望三十多米高的大烟囱,地上的人们都为俺家老三忧心着急,但谁也不敢大声喊他,我更是又急又怕得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恰好那天老爹刚刚出差回来赶上了这一出,我以为弟弟又要挨揍了。但是,当弟弟终于安全落地后,老爹还一脸和颜悦色地对弟弟笑了。当听弟弟说是为了看看烟囱上面有没有鸟窝时,老爹还慈爱地问弟弟要不要去当空军。这点弟弟尤其记忆犹新,他说老爹还跟他说了许多其它的,但记不清了,毕竟他那时还太小,连我这个大几岁的姐姐也没记住太多呢。

八、老爹的训示

俺们的潮爹对子女要求很严,但对孙辈却满是宽松,甚至在生活上有些溺爱,不过对于他们的学业,却始终给予了莫大期望,也有具体的要求。比如,在我们的儿子上小学的时候,爹妈到北京看望我们,老爹就给他的大外孙提出了严格要求。即“三争与三勤”。三争就是“为国争光,为父母争气,为自己争美好前程”;三勤就是“勤俭,勤奋,勤劳”。自此,祖训从此就应运而生。如今看来,他对他的孙子孙女也是很满意的,其实,他对谁都挂记着,对他的女婿儿媳及子女们,向来没有停止过关心,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也不论是在外地还是在身边。

而且,父亲依然关心国家大事,尤其喜欢收看篮球比赛和军事节目。相聚时他还会特意问些与时俱进的问题。一次,他还顺口说出了几段古诗词,惊得我们个个掉下巴。最近通话时我又问他又想起什么诗词没有。老爹在电话那头笑了,“哪想得起什么诗哦”。我说:“上次您不是出口成章,一气儿说了那么多吗”?他说:“哪个说的,那是因为你们聊天激发,出现了灵感,现在想不起来了”。

是啊,老爹明天就满八十二周岁了,作为子女,只能深深地感恩,感恩遇到了这样的父亲。也希望到了老爹这个年纪,自己也能向他那样保持年轻的心态,永远带着一颗好奇而热情的心潇洒地游走在这个有趣的世界。

以此小文,感恩父亲大山般的厚爱,感恩父亲大海般的深情。愿老爹一直做个自在的潮气帅老头儿和快乐潇洒的老顽童!

九、后记

最新消息,刚刚电话妹妹问她老爹是否又要换手机了,因为日前电话里听出他有这个意思。老妹立即就炸了。她说:“天啊!他又要换啊?半个月前刚换的手机嘛!气死我了!换个好点儿的也行,尽是山赛版,而且他的机子里有银行账号信息,也担心他一时糊涂啊。每次帮他重新整理手机信息,都窝一肚子火。问他在哪里买的,也从来不告诉我。我说陪他去买,帮她挑一挑,他也决不同意”。哈哈,妹妹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实在是可以理解。要是我,每每被老爹喊去帮他设置手机,也会无奈和窝火。她干脆威胁老爹:再买就告诉老妈。不过老爹倒有办法灭她的火,那就是“收买”。于是妹妹就坐地起价,一口气要封口费一千大元。这次讨价还价的结果是,老爹给妹妹三百大元。不过要求妹妹绝不能透露新换手机的消息。妹妹跟老爹说:“要不您别再换手机了,要不您换的时候带我一起去,要不换就换个质量好点的,别被人家一忽悠您就砸钱,而且依然得给我辛苦费,否则我不帮你弄手机,还要告诉老妈”。哈哈,这可爱的一老一小啊。不愧是聪明的妹妹,真是生财有道啊。而且,妹妹已经成功勒索老爹好几次了。只是,对于幺女,老爹恐怕也是乐于被勒索吧。或许,从这一点上讲,老爹也并不糊涂,我们觉得他精力不济、时有迷糊的担忧恐怕也是多余的了哈哈。

不过,我也希望老爹清醒地换他的二手手机,别一心软就揣个烂机子回家;愿他摆弄手机时玩得开心;愿他接着多拍美女照。如果能不频繁地倒腾自然更好了,想必这是不可能的。反正有妹妹在旁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盯着,也会放心一点。相信看到这里,妹妹一定说:这活我可不愿干,这财我也不愿意取,你回来勒索老爹好了。

不过,无论老爹如何耍都好,愿父亲大人平安喜乐、健康长寿!祝老爹生日快乐,望老爹一如既往地把每天都当节日!谢谢您!敬爱的可爱的老爹,俺们爱您!

2017.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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