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Boum (四)

“你说什么?!”三森骤然拔高的声线令内田好奇地回过头来。

三森回过神来,冲着内田做了一个抱歉的唇语。侧过身,眉头紧紧蹙起,她压低声线继续朝电话那头质疑。

“你怎么会来不了?你们怕不是都在逗我?”三森此时此刻的面部表情几乎都要纠结成一块了。

“みもりん抱歉啦,是真的忽然接到工作来不了,我们正商量着怎么跟彩彩赔礼道歉呢,幸好你提前去了,所以拜托了,替我们好好解释一下,拜托了,回来我们请你吃大餐,谢谢,再见!”

“喂......喂?喂!”三森绝望得几乎开始胃疼,和内田独处的两天以来,她们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但基本各做各的事,然而总会经常照面,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能叙的旧情基本都讲过了,再强行拉起话题未免尴尬造作。

更何况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多的往事可以说,内田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性子,独立又坚强,二人的交集不多,且多是三森主动去找她,除了工作,基本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琐事。除了半年前那场单方面遭到拒绝的告白,三森觉得恐怕自己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内田的生活中带起过什么波澜。

就连那次的告白,应该也只是投石涟漪,风过无痕吧。

来不及沉浸在自己尚未萌芽而夭折的恋情之悲哀中,三森只是觉得不知所措,甚至到了害怕的地步。她迄今为止三十岁的一生里,年少成名,独挑大梁,见惯了各种风雨跌宕,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般令她恐惧不已。

“怎么了?三森老师?”内田轻软如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窗外明明是天清日晏花气袭人,三森的背部却不合时宜地掠过一身鸡皮疙瘩。

“没什么。”三森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

内田正拿着小花锄,细草编织的遮阳帽斜斜地戴在头顶,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庞上此刻多少带了些担忧。

“......”三森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怎么办?一直以来靠着新田她们马上就要来了这样的信念,和内田独处倒也算得自然。然而在这时三森却发现,与其说是带着那种“信念”,倒不如说是一直如此“自我安慰”着,剥离了这层自我安慰的甲衣,自己仍然是那个会在深夜惊梦而醒,枕头已经湿了大片的可怜人。

患得患失而已,如今已经确确实实地失去了半年,不如说,确信自己从未得到过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三森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连触碰都成了恐惧。

“怎么了?”内田再次问道,放下花锄,她逆着光,眼眸掩在纤长睫毛打下的阴影之下闪闪烁烁,“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那么一瞬间,三森觉得内田的指尖好像动了动,似乎就要抬起手来。

“新田说她们不能来了。”三森低下头,不敢和内田视线对视。

真奇怪,明明不能来的是她们,三森却惭愧万分地开始自责,她垂下眼睫,几乎是泫然欲泣的模样了。

内田被三森这样的表情给惊讶到了,继而忽然笑出声。

三森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一向清冷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的内田小姐笑得眼睛眉毛都弯弯的,唇畔浮起两粒小小的、可爱的梨涡。

“うっちー?你笑什么......?”

内田听到三森疑惑的语气,又扑哧一声,笑得弯下腰去。

三森从未见过她如此随性地开怀而笑,再是有什么自责也好惭愧也好害怕也好的负面情绪,也给全部遣散了,但是依然很疑惑。

“到底在笑什么啦?”三森也跟着她弯下腰,偷偷从侧面打量还在咯咯直笑的内田。

内田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忽然拍了三森的肩,半开玩笑地一推,“笑你啊。”

她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三森却被惊得往后踉跄了两步,这样的亲昵的打闹,就算再给她一个脑子,做梦也都绝对梦不到这样的情景会发生在自己和内田身上。

“笑我?笑我什么?”三森还反应不过来,惶惶然地望着内田。

“你哭什么?”内田敛住笑容,眼神也认真了起来,“难道就因为えみつん她们来不了,所以就哭鼻子?”

“......”三森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我哭了吗?”

“放心啦,我又不会把你吃了或者把你卖了,三森老师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三十。”三森回答道,继续摸自己的脸。

“你......”内田被她耿直而认真的回答弄得无话可说。

“我哪里哭了?”三森眨眨眼,再一次确认视线并没有类似被泪水模糊的情况,她承认,是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确是鼻子一酸,但是正如内田所言,都三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动不动就哭鼻子呢?

“刚刚那种表情,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吧?”内田道,“三森老师的表情并不是很能藏得住心情。”

“......”三森被这不是抢白胜似抢白的话堵得无话可说,“是吗?”

“嗯。”内田点头,而且表情十分多样而夸张——当然这句话没有说出来。

二人沉默了一阵。

“......我并没有担心你把我卖掉或者怎样。”三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她并不想给内田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且如果你真的想卖掉我或者吃掉我,说不定反而还是件好事,三森内心悄悄嘀咕道。

内田当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三森的心理活动,她只是再次注意到三森不经意流露出的微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料定这个人心情应该稍微振作起来了,于是开口道:“既然她们都不能来,那只能下次再约了。”

三森下意识地想接话,那我就先回去,过一阵子再和她们一起来聚会好了。

然而内田紧接着却说:“那么就我们两个人聚餐吧,您觉得怎么样?”


那份在听到新田不能来之时,从内心油然生出的自责之情,三森在此时总算想明白了。

现在,她正与内田一起,步行在前往超市的路上,道旁的樱花一如来时,盛开炫目不及细辨。二人一路沉默,内田稍微走得靠前一些,三森得以状似无意地去打量她的侧脸。比起别离那日来,内田竟是稍许瘦了,耳廓旁细白的肌肤堪堪被单股麻花辫垂下的几缕发丝挡住,令三森想起细薄的水晶工艺品或者瓷器,晶莹玲珑又脆弱纤柔,她是一个会让人下意识生出保护欲的女孩子——哪怕实际的性格独立又好强,三森不露声色地绕到道路外侧,内田的左边。

内田细腻地察觉到了三森的意图,朝人行道内侧靠了几步,左手稍微拉住了三森的风衣袖口。

那么,是怎么样?现如今的感受?三森不禁自问起来,不得不承认,心口悸动,仿佛怀揣了一只活泼的小云雀。虽未直接接触,但是内田轻轻拽着她袖子的力度丝丝若有若无传递了过来,那种自己的心意被对方细腻感知,多多少少,被关心着,被回护着的感情是如此美好,令人失言,只恨不得这条洒满樱花的人行道永远延续下去走不到尽头。三森因了涌上心头的柔情而短暂失神,然后再次感到了自责。

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看着内田,看着她雪白的指尖轻轻扣在自己的袖口上,再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令三森万分想牵上她的手,万分、无比。简直就如同归家的欲望一般强烈!三森忽然想起少年时分孤身一人在国外留学的经历了,每到深夜时分,拆开一封一封亲人与好友的信件,看着他们邮过来的照片与礼物,那种侵蚀整个少年年轻稚嫩的身心的孤寂感与无法遣散的乡愁。

近乡情怯,三森注视着内田白皙的指尖,纤而透明的指甲根部那轮浅浅的月牙透着健康的红润,指关节嫩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一分一寸,一丝一毫,几乎要把那手烙在眼底心上,方可稍稍纾解那份乡愁,近乡情怯,近乡情怯。

怯懦如斯,求不得如斯,三森唇边却是忍都忍不住的笑意。

她很开心,至少这一秒,这一刻,还会暂时地持续下去,开心得来不及去考虑别的情绪,包括那份自责。

是啊......在听到新田她们不能来的刹那,那样的不知所措与惭愧,无非是因为身心几乎就像是出于本能一样的......开心。

自私吗?卑劣吗?三森来不及去思考任何,恋情开始的一刹那啊......不就是不公平的吗?

三森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内田的手上,如果现在去牵她的手,被当成变态打死的几率是多少呢?

想太多了吧?三森小姐。

然而下一刻,内田拽着自己衣袖的力度忽然一紧,三森尚未反应过来,内田的手已经滑进了她的手心,继而紧紧握住,好巧不巧,指缝相接,十指相扣。

三森大脑瞬间空白,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手心力量又是一紧,一股骤然的力道牵着她朝内田身边倒了过去,三森瞪大眼,不知所措地扑了她一个满怀。

鼻尖处是熟悉的冷香,右手还被她紧紧扣住,似乎还抵在柔软的腰腹,三森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内田拿错了剧本吗?

剧本你个鬼啊,三森小姐,你以为演员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就在练习剧目么?

“刚刚就想说了,您到底在走什么神啊?”内田清冷的声音有些颤,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完全不看路么?前面有车啊。”

三森一呆,茫然地把脸从内田肩上抬了起来,四处张望着,这才发现前面的确是一个路口,但是并没有车子的影子啊,刚才也完全没有听到鸣笛声。

“车子......在哪里?”三森右手还被紧紧攥着,只得用左手挠挠眉心。

“已经走了!不然现在车子就在你身上!”内田用力地甩开三森的手,扭头就走。

“诶?”三森还在懵然的状态,条件反射地追上去跟着她。

“うっちー?うっちー......等等我吧。”

内田没有说话,脚步却慢了下来。

“抱歉啊,让你担心了。”三森终于还是想明白了大概的状况,道着歉。

“您平时一直都这样吗?”内田停下脚步,看着三森。

“呃......哪样?”

“到底几岁啊?”内田泄气般地小声道,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条件反射地,三森想回答“今年三十岁”,但是看到内田的眼神,不知为何怯了,于是沉默了,小步跟上去。


三森觉得内田好像还在生气,却不明白为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是由于来路上突然的变故,但是无论如何,内田也不是会对此斤斤计较的人,即使自己的确与她产生了较为亲密的肢体接触,也不至于会在意到这个地步,何况,内田彩可是一个专业的演员!

那么,难道是因为自己走路不看路,差点被车碰到,因此而担心吗?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立刻被三森驳回了。从以前的暗恋,到现在的单恋,三森的目光放在内田身上已经快三年了,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倒也不短,更何况二人相识更是不止三年,以三森对内田的了解,她绝不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关心或者担心的。

所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呢?

三森拎着购物篮,看着内田一言不发地把要买的食材等逐一堆放进来。

她并不是从内田的沉默推断出她可能还在生气这件事的,因为沉默本来就是二人绝大部分相处的常态,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还有就是,内田从那开始的一路上就没有笑过,也再也没有拉自己的袖子。

三森不禁有些失落。

“三森老师想吃些什么吗?”正想着,内田忽然开口问道,她正弯着腰仔细挑选着蔬果,并没有抬头。

“我随意啊,还是看うっちー喜欢吃什么吧。”三森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不自觉的有点弱,又想到自己这一句对拓宽话题毫无实质性建树的回答,不禁深深懊恼。

果然,内田没有再说话了,自顾自地拣着食材。

三森单手拎着购物篮,眼前整齐堆放着一系列类似生菜、或者青菜,各自又稍微有些区别的绿叶蔬菜,三森从未采购过这些,不太叫得出名字来。她看着内田忙着,空出的一只手也开始帮忙挑选起来。

不知怎么选,三森拿起一株看起来好看而生机勃勃的。

“所以说,您平时一直都这样吗?”内田的声音并不算冷,始终不变的敬称此时此刻竟莫名令三森觉得,她在刻意拉出二人之间的距离感。

“这样到底是哪样呢?”三森呆了呆,叹了口气。

内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是犹豫了。

就在一刻钟之前,三森还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了解内田的为人和性格,而现在却也不确定了。良好的演员有着专业的素质,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融入一个全新的角色,但是无论如何,属于演员自己的独特的“根性”却始终不会变,失却了那份根性,失却了那份坚守,失却了那份独特,那么即使她身经千锤百炼,演神像神,演鬼像鬼,也一定就失去了独特的“灵气”。

三森曾经就是为内田双眸之中的独特灵气所感,一手扶持她出演了自己电影的最重要角色。

好的演员易求,从灵性而适合的演员却只能靠缘分。

而此时此刻,内田低眉间眼波涌动的瞬间,三森忽然觉得陌生起来,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女孩子似的。

“我听えみつん说,您在半年前辞了家里的阿姨是吧?”内田忽然开口。

听到熟悉的声线,三森回过神来,却不知为何内田忽然提起了这个看似不着边际的话题。

“是的。”她如实回答道。

内田的眼神再次闪闪烁烁起来。

三森总算明白她为何会忽然给自己一种“陌生”的感觉了,虽然不明显,但是顺着内田白皙耳廓蔓延开来的淡淡红晕,似乎在宣告着某种不争的事实。

她在羞涩?

三森被忽然蹦出脑海的字眼惊到。

“为什么?”内田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不一样,有些尴尬地抬手将散落在脸颊旁的鬓发撩向耳后,如此侧脸泛起的红晕倒是彻底暴露无遗,像是初吐的樱花蕊,整个人透出嫣然的色泽来。

三森看得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为什么辞退家政阿姨的事。

“喔喔......因为,想着一个人在家里应该会更好一点,我是说,对于创作灵感这件事吧,嗯......总之,果然还是一个人比较好呢,うっちー不也一样喜欢清静吗?”

内田拿过三森还握在手里的青蔬,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您一直这样,到底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啊?”她一边说,一边将那棵蔬菜放回去,“像您刚刚拿的那一株,虽然样子很好看,但是颜色过于深碧,植株也相对高大,口感应该偏老,您应该取这种嫩绿的小株。”

三森红了脸,“所以一直这样的‘这样’,是指我没有什么生活能力么?”

“不然您觉得我在说什么呢?”内田拉过购物篮的另外一边,替三森负担下一半的重量,“这些也就算了吧,刚刚过来时到底在发什么呆,万一我不在您身边......”

内田住了口,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想象,眉头紧紧蹙起。

三森自顾自想到,万一内田不在身边,自己却又如何会出神发呆呢?

“算了。”内田叹了口气,“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

三森看着内田微蹙的眉头,对方刚刚脸上还浮着的淡红已经消失不见,不由得让她怀疑此前怕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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