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故事(15):上门女婿

在我的老家,几乎每个村都有上门女婿,我们村自然也不例外。

我们村是一姓村,所谓的一姓村就是全村都一个老祖宗,都一个姓。我们村原本清一色都姓李。现在有几户姓张的是老辈倒插门过来的,还有一家姓郝的也是如此,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家倒插门的。

这么多年,那些上门女婿都过得怎么样了?

张林,今年五十多岁,论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三姑父。他个子不高,小鼻子小眼睛,面相倒是挺喜庆,为人也幽默,可能就是因为矮,娶不到媳妇才倒插门吧。

村庄没有搬迁时,他家就住在我们家西边,虽然在一条街,却隔了几户人家。那时经常听到他的岳父骂街训斥他,还有三姑哭闹的声音,唯独听不到张林的动静。

论辈分,我该叫张林的岳父为五爷爷,我的这位五爷爷将近一米八的大个,一辈子勤劳能干,但是又嗜酒如命,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最后小女儿招了上门女婿。

亲生父子住一起都会有矛盾,何况是岳父和女婿同在一个屋檐下。其实,张林除了个矮点,别的都挺好,不抽烟不喝酒,勤劳能干,庄稼地里的活也是把好手,可就是这样他的岳父还是对他不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

那时家里穷,也没什么娱乐消遣,三天两头村里就有打穷帐的,小孩子也爱看谁家打仗。

张林家就是经常被围观的对象,按理说他们家的日子不应该如此,单干了,又都勤劳能干,也不是孩子多,怎么会天天打穷帐。

其实是张林的岳父故意找茬,三个姑爷中,他对另外两个都不错,尤其是二姑爷,从来都不来给他干活,来的到是勤快,每次就知道陪老头喝酒,也能说会道,总能讨得岳父欢心。

相比之下,天长日久住一起的张林无论多么能干,都不能入岳父的法眼,每次二姑爷走后,岳父就会数落张林,张林总是一言不发,时间久了岳父越来越放肆,倒是女儿看不下去了,每次都跟父亲争吵,有好几次甚至要跟丈夫回婆家。

后来村里有了建筑队,张林跟着建筑队干活,由小工变成大工,成了泥瓦匠里的好手。

九十年代末,很多人外出打工,张林也是第一批出去的,凭着手艺张林很快在城里挣到了钱。

后来,岳父老了,争吵也少了,收入高了,家里也和谐了。

如今张林的大儿子大学毕业结婚了,二儿子家的孩子也七八岁了,张林家里种着地,农闲时依旧出去打工,我这位三姑日子也好过多了,儿子儿媳妇孝顺,天天哄着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无独有偶,我们村另一个上门女婿姓韩,他的岳父曾经是村长,一辈子是村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惜老头去世的早,只留下四个女儿。

他的四个女儿有三个脱产,那时脱产吃国库粮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姑爷们也都是好样的,最后也是留下了三姑娘,招了养老女婿。

他的三姑爷,村里人都喊他小韩,这个人好逸恶劳,嗜酒成疯,年纪轻轻就天天喝喝的尿下,出去打工也挣不来钱,家里里里外外全指望媳妇。

因为一直跟岳母住一起,又是老房子,村里划分宅基地,有他们家一处,其余三位姑爷出钱,让他盖都懒得盖,地基打了好几年了,就是不盖,有好几次都是他老婆在那看着,小韩醉醺醺的去看看,还数落媳妇。

他的宅基地就在我家房后,去年他们家终于盖房了,不过却不见小韩,听邻居说是离婚了,房子是其余几家姑爷出钱张罗的。

小韩有两个女儿,都跟着母亲过,两个孩子一个姓韩一个姓李,论起来我的叫她们妹妹。

有一次小妹在我家玩,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姓名,小妹说:“我姓李,姐姐姓韩,我喜欢姓李,姓韩不好。”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爸爸姓韩,所以不好,反正我就喜欢姓李。”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村也有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的,二懒汉就是这样一个人。二懒汉是他的外号,大家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但是这个外号也是对他最贴切的评价。

二懒汉今年快五十了,原来有媳妇,可惜他好吃懒做,嫉妒心强,他老婆怀孕六个多月了,非说不是自己的,后来逼着老婆打掉了,再后来离婚了。

他曾经娶过一个傻姑娘,可惜实在受不了,没法过,就打发回娘家去了。

接下来的十多年,他开始了当上门女婿的路,可惜每次都待不几年就被撵出来了,因为他实在太懒,谁嫁男人不想找个勤劳能干的,他这样的自然没法过日子。

如今,他在家还是光棍,哪有闲人他就去哪凑热闹,村里人经常开他玩笑说:“谁都不如二懒汉,睡了五六个媳妇,够本了……”

他也知道大家是讽刺挖苦他,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二懒汉。

听老人说,可惜他的儿子了,如果当年不流产,现在也快娶媳妇了。

我们村还有一个小伙,当年父母双亡,虽然人长的好,也能干,但是那个年代没办法,只能当上门女婿。

倒插门去了邻村,岳父岳母一家对他很苛刻,媳妇也刁钻,生了个儿子也跟女方姓,他索性常年外出打工,后来在厂子里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回来离了婚,什么都没要,又成立了自己的新家庭。

……

如今上门女婿少了,可是上门女婿的故事还在继续。

关于上门女婿的故事,你听到或见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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