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山高,举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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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有别山,举水绕其间,岗有黄土,故人耕其田。总有游子,北上南还,亦有寄客,西走东转。”当我看到湖北籍作家别山举水这份别致的简介时,耳边仿佛又听到了著名歌唱家朱逢博那首响彻云端的歌曲《歌唱大别山》:大别山,高过天,小路弯弯,绕云间……

 

别山举水,原名黄亚洲,湖北麻城人,湖北散文学会会员 ,七零后。大别山坳里出生,举水河边长大。

当我第一次打开他的新书《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时,我是有点不以为然的,因为现在出书的人太多了,不稀奇。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我起初怠慢的内心竟然慢慢地自己回正,文笔好,立意深,值得再翻回头慢慢地琢磨回味。

每一篇入录的文字,都带着极强的音乐性,字句行列带着非常自然,信手掂来的押韵,可见作者的诗歌功底扎实;画面感极强,注重细节描写,让人身临其境,人物,情景呼之欲出,家乡人物,故土乡情,打工路上,飘泊在大城市的边缘人,让人仿佛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全书分六部分,每部分入录九篇选文。我的另一身份是心理咨询师,职业的敏感让我更愿意顺着作者心理历程溯源而上,去了解文字里的别山举水,去了解他的成长之路。

很快的,我在第一部分里的第二篇《我要一直走》找到了我想要的文字:

我一直走,迎着五彩缤纷的岁月河流,不急不徐,不骄不恼,不浪不愁,静静地感知,探索,发现并珍藏这个世界的温柔。

让它们一点一点地塑造我的性格,感染我的情怀,一点一点地积淀出

我的感恩和从容,给予自己一个宽阔的出口,给予一个你们爱我的理由。


为了这个宽阔的出口,别山老师可真是执着呀。在武汉砖厂甩着膀子卸煤,弓腰拖砖坯,每天都想省下五毛钱早餐钱,却不能遂心愿,因为人瘦小,力气薄,不吃根本没有力气干活,于是就有了书中头篇非常出彩的《味道》。

为了人生中宽阔出口,他来到广东,挖土方,与大地相亲,向他乡炫耀单薄的身体。来到上海,在魔都的大街小巷,留下轻渺的足迹。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别山老师在大上海十多年,见得最多的是华丽高雅的香樟,桂花和枇杷,在某一天发现了一株窘迫的梓树,凌乱而颓丧,作者在问梓树:“你是怎么来到这儿来呀?你是乡下的树呀,怎么会在这繁华的城市游戈?”看到这里,我笑了,笑中带着酸涩,别山老师那里是在问树,分明是在问责自己。

相比别山老师在别人城市辗转漂泊的生活,我更喜欢他笔下的宁静的乡村。在《平常的一生》里村口水塘边上,几个老人倚墙而立,一边唏嘘感叹,一边密切关注对面村里老张头的丧事。

“嗯,这个老鬼,走了连个气都不吭一声”。“哎,老李,以后打8块钱的小牌凑不起来啰”。“没事没事,过不了几年,我找他去。说实话,他这地儿,我也相中了。又朝阳又不会被水淹,有树有草,空气好哦”。“嗯,以后我也这儿,我爱热闹,嘴巴子多点,可别嫌我吵呀。……

向死而生,看开,放下。作者把老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有技巧地拼在一起,直面中国乡村老人们最朴素的哲学人生观。书中写道:家在西山东复东,山中岁岁有花红,而今不在花红处,花在旧时红处红。

尽管平常,却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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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人,村里的事,在别山老师眼中事事总关情,特别是对他成长影响巨大的母亲、父亲、还有平生他最敬畏的春爷。春爷是老牌大学生,自幼聪慧,16岁就考上少年大学,后半生却洇没在乡村里。春爷喜欢年少好学的作者,对他寄托了很大的希望。而作者因为高考的失败,却愧对春爷的独自宠爱。

这种愧疚与挫败感一直伴随着作者,并如影相随,《外公》中写道:外公是村里受人敬重的文化人,写得一手好字,好文书。外公对这位外孙也是倾注了殷切的希望,为心爱外孙起了非常大气的名字:黄亚洲。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与少时的梦想,别山老师拿起了笔,打工路上笔耕不缀,“虽不能恢宏大气地勒石记功,但还是要用拙劣的文字粗略记述。”

在文学道路上,别山老师非常执着走在路上,“饱含着深情,背负希望,坚定而踏实,执着而谦卑,向着前方誓不罢休。”

他的内心是坚定而柔软的,他笔下大别山的女子特别美,温柔矜持,心灵手巧的裁缝六嫂、留守在村里的女人大梅、爱别离的恋人、甚至疯掉了的刘嫂,他都舍不得用过重的笔触,而是细细地慢慢地勾勒她们的美好,如同轻柔的云彩轻轻地飘过雄伟的别山,缠绕多情的举水。


当我一口气看完这本书,再回头细品他的书名《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时,我愣了一下,这个正不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提出的三重境界中的第一重吗?古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

看来饱读诗书的别山老师 ,己经突破了自我局限,接纳并和解了自己高考失败。在打工路上,煮字疗饥,一路奔跑,一路自我疗愈。“西风凋碧树”表达的是一种烦躁的心情,而别山老师用来作书名,就说明他己经坦然面对自己的一切,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据悉,做为简书平台散文档第一个签约作家的别山老师,将在今年年底受聘湖北麻城市最大教育培训机构,去当培训指导老师,这个真是个好消息呀。

且不管别山老师是否结束在外漂泊打工的生活,我觉得别山老师己经出色完成了他人生中一段超越。就像书中他写的《驼子》一样,驼子是别山老师的发小,家里非常穷困,不爱读书,爱干活。后来驼子逆袭成工地老板,身家几百万。过年时两发小聚在一起喝酒:驼子红着眼想看别山举水的课本,别山大着舌头说:希望像驼子那么有钱。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会有自己的高潮与低谷,我们处于低谷对,且先沉住气,别气馁,厚积薄发的沉淀。别失望,人生中总有起起落落,只不过是别人的高潮来得早,自己来得晚点而己,总会来的。

别山高,举水长,多年的厚积薄发,别山老师终于可以轻松自如地驾驭自己的内心,驾驭自己的文字与思想,信手掂来从容地成全了这本《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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