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1

第十七回  1983第一版《上海灘》

無憂無慮少年時光裏最開心心之嚮往高山仰止,如同灌了蜜一般舒暢快樂的日子,還是每晚看香港電視連續劇。再一次轟動全國淨街太歲第二部香港電視連續劇就是1984年播出的十裏洋場的《上海灘》二十五集。因為1983年是港劇引進內地大放異彩的啟始年份,所以統稱83版。《上海灘》講的是上海法租界以馮敬堯為代表的上層人士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極盡鑽營,殺伐果絕的江湖故事,而主線就是男女主人公許文強與馮程程之間真誠曲折,緣起緣盡,未成圓滿的愛情故事。

許文強、馮程程的飾演者那都是光芒萬丈,照臨四海的大明星,而如丁力、馮敬堯、阿娣等角色也都是活靈活現各有千秋。其中最吸引眼球撥動心弦,最令人難忘的還是許文強與馮程程,俊男靚女一見傾心,細膩純真而又橫枝漫柯驚濤駭浪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情感歷程。許文強學生首領出身,出類拔萃,胸有大志,馮程程貴為千金,容貌秀麗,舉止端莊飄逸,行事有度。

《上海灘》現代風格,奢華壯麗,錦繡燦爛,丰采都雅氣若幽蘭。

這一天他放學正走在中山路上,街上的行人難得寥落,浪奔浪流,那時髦洋氣光潤如玉《上海灘》的主題曲悠悠響起,回蕩在半條街上,好象是從紅星電影院那傳來的,頓覺眼前彩光流動,异香扑鼻,異域風情彌漫空中,每一個細胞都那麼舒展,中山路煥然一新,兩邊的建築,所有的景物都從沉寂中蘇醒過來,溫柔倾身靠拢过来,真是奇幻。 那個西裝革履高大帥氣的許文強與大家閨秀馮程程小姐仿佛就在前方,挽着手漫步在中山路,這條海上蜿蜒而來浪漫靈性的愛情之路上,快走幾步也許能驚喜望見他倆輕鬆般配頎長的身影。中山路也仿佛提升了一個新的文藝境界,盛世品味花樣年華,似曾相識的感覺,令人神迷。

《上海灘》第一個鏡頭是夜色中的 “百樂門”戲院霓虹閃爍,街上有舞廳,飯店,公司,鱗次櫛比,一派西洋景象。轎車、人力車、攤販、行人,川流不息,熱鬧繁華不夜城,而在一處僻靜的街角,昏暗的路燈照著清冷的石頭臺階,一個穿皮鞋,挈竹箱,圍著個白圍巾風塵僕僕,似有倦意的男人的腳步緩緩走下樓梯,背景音樂略帶淒清警惕。鏡頭轉換一個年輕農家的面孔出現,氊帽齊眉,留著絡腮小鬍子,挑著擔子走向夜市去了,剛放下擔子忽聽一陣喊聲大震,牆上映著斧頭、砍刀、鐵棍燭光斧影,鮮血四濺,街頭毆鬥的大戲正在上演,行人紛紛逃命,挑擔的青年裹挾在人流中,兩筐梨都灑個精光,與牆角一長衫書生撞在一起,眼前的人群如過江之鯽,驚險避讓間,鏡頭暫態靜止,音樂旋起只覺得一股清新的東風吹入我心坎,螢幕上《上海灘》三個字橫出,卻又似帶著槍聲帶著血跡,讓人心頭一震。不一會兒只見屍橫街頭,人們卻是司空見慣,悄悄從屍身旁邊繞過去。躲在案子圍幔底下的小孩們好象還在興致勃勃地做遊戲折著小樹枝,數著數“今天一共死了14個人。“賣梨青年與書生躲在牆角寒暄幾句,聽出書生困窘,熱心將他帶回家中寄宿,他家住在棚戶區,只有老母相依為命,青年自報姓名叫丁力。

單說這個落魄書生名叫許文強,是燕京大學高才生,因上街遊行參加學運,被囚三年,此時不名一文提著個破舊竹箱來到上海,是來投奔同學方豔雲的,聽聞方豔雲已在上海成了個交際花,許暫住她家,在豔雲的推介之下,到她相好的電影院李老闆那上班。

許文強剛一出道的第一個身份就是運營主任,許文強能力過人,電影院的生意日漸紅火,競爭對手另一劇院的人闖到影院門口當街搶走電影膠片,觀眾買了票入了座卻看不成戲,紛紛要求退票,還有人混進來,打砸桌椅。許文強單刀赴會要去索回片子,只見他的特寫西裝禮帽,已經到了那家戲院門口,扭頭看向銘牌,背景音樂洶湧而起沉雄頓挫,哀感頑豔,王老闆辦公室門口一群打手,搜身畢,許文強進到了老闆辦公室,那一盤膠片就放在王老闆的辦公桌上,老闆問道:“你能代表老李嗎?”許輕輕點頭,那老闆從桌子後面繞出來,慢條斯理要股份,許文強歪著頭目不斜視“要是我不肯呢?”王老闆踱回端坐在桌子前,拉開抽屜,音樂螽螽斯斯,似皮球躍下斜坡,有些心跳緊張,真有意境有韻味,老闆拿出抽屜裏的剪子,把那一大盤膠片扯出一端,高高揚起,剪下一段又一段給許看,這是要把這片子毀了啊,許文強人高馬大年輕氣盛一步上前制止道:““你想要多少股?”那人一臉輕巧道:“(百分之)五十一股。”這不是欺人太甚嗎?許文強一手按住片子,狠狠道:“要是我不答應,又想把片子拿走呢?”“那你就試試看吧”,”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試試!”話沒說完,只聽嘁哩喀喳槍已舞在掌中,一聲槍響,老闆手中的剪子飛脫,門外鷹犬聞聲闖進門來,又是一聲槍響,眾打手潰退,原來剛才老闆開抽屜拿剪子時,許文強早就瞅見抽屜裏還放著一把手槍橫在那,一刹那間槍口已抵在王老闆的太陽穴上,許一隻腳踏上桌子,外面的兄弟看見老闆怯懦的樣子,許文強大聲道:“王老闆,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只見那王老闆戰戰兢兢,哪里還有個老闆的威嚴,被許文強押著,手裏抱著那個裝片子的鐵盒,一步一擦,把膠片恭恭敬敬完璧歸趙。自此老闆對許更加佩服,視為親信,這卻又破壞了原總管阿炳的勢力結構,阿炳欲尋一殺手除掉許,正好在街上遇見丁力爆揍一個街頭耍把式的,那人與丁力比身手輸了一元錢耍賴不給,阿炳當即補給丁力一元錢,又預支錢款,叫他去殺一個二十五六歲的人,告訴他無論成敗都回來見面,“我會保護你的。“丁力拿把柴刀,夜晚見幾人從戲院門口出來,也辨不清是誰,呀的一聲沖上去就砍,只見許文強擒拿格鬥叮咚哐啷,把丁力摔倒在臺階上,大刀落地,丁力這才發現就是他剛認識的那個青年學生許文強啊,調頭就跑,去見阿炳,阿炳見他狼狽的樣子,一使眼色幾個手下殺氣騰騰,包圍上來,丁力這才反應過來,奮起反擊,袖子被一刀斬破,鮮血滲出,他急中生智將一鍋熱油潑將出去,僥倖逃回家中。許文強料定必有人指使,所以他來到丁力家,親自將他送到醫院,丁問他:“我拿刀砍你,你為什麼還要救我?”許道:“柯炳想殺我,也想殺你滅口“,”你想要敵人不殺你,你首先要把他殺了!”許提議二人合作打天下,出人頭地,名與利!

馮敬堯是上海灘租界名流,商界泰斗,政商界第一名人,他的生意包括娛樂、博彩、金融、地產等領域,黑白兩道通吃,各家生意都得向他進貢,叫抽頭,巡捕房長官都得聽他調遣。一邊是歌舞昇平一邊卻是槍聲大作,連法國人都敬他三分。他的女兒馮程程在北平念中學,放暑假與同學又是男朋友的陳翰林一起回來,剛一下火車程程卻被一個火車上同行的人劫持了,此人手中有槍,將程程挾持至站長室,進入站長室的一名員警又被其打死,外面的馮敬堯聽見槍聲驚叫程程,警隊迅速包圍了現場,馮敬堯驚慌中要求警局不要抓人,現場有記者,警隊也難主。許文強因業務洽談也一起來了,正在大家手足無措千鈞一髮之際,許文強挺身而出孤膽英雄,涉險進入室內,與劫匪談判,對劫匪說這位是馮敬堯的千金,如果她有個閃失,“你、我都得死”,並且上面有可能犧牲人質,提出開車將其二人送出到安全的地方,由其自行選擇在哪下車。原來這個劫匪就是馮的手下雇的,卻誤劫了程程,現在騎虎難下,走投無路,只得答應,將他載到一處兩邊密林的小道,那人下車小跑而去,許文強親自開車送程程回家,不一會兒,卻聽見一聲槍響,那人還是被馮的人滅了,這確是許文強沒有料到的。

程程不舒服下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許文強毫不猶豫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這一秒鐘程程真愛降臨移情別戀,愛上了這個有勇有謀有情有義青年才俊許文強。

馮程程與閨密汪月琪談起那個無比敬佩的許先生,毫不掩飾眉飛色舞,今天就要見到他,她到許文強家裏去找他,文強不在,只好與丁力搪塞幾句,丁力聽出不是來找自己的,告訴她文哥可能在茶樓,程程一聽一刻也不耽擱,拿起她的貂皮大衣飛也似的出了門,在茶樓呆了好久也沒見著他的影子,她漫無目的走上一個小巷,一想到文強,抑制不住地笑意,又到了一處,幾人正在心無旁鶩地打牌, 程程上前打斷他們彎腰問道:“請問你們,許文強先生來過這嗎?”一人回過身來跟她說剛走了,程程急問:“他現在在哪?”那人敷衍幾句說不清楚:“好象不知道是談什麼生意。”就埋頭牌友了。程程悵然離開,又走上一個昏黑漫長一眼望不到頭的樓梯路,又來到了海邊,走啊走啊,樂聲悠揚陪伴著她。

這真是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程程來向上帝報告心事,剛進大廳,就看見那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他,正坐在前排聆聽聖歌,程程一陣驚喜不由地輕輕走到他的身後,轉到另一列,坐在他的後一排,偷偷以餘光望一望文強這邊,這就是心靈感應,緣分使然嗎?只見程程的側影特寫,頭披黑紗巾,額前娃娃沿,穿一件紅底黑花立領斜襟似緊身的上衣,她皮膚白晰,面容立體,一雙美目顧盼生輝好似一汪深溪映彩霞。程程雙手交叉虔誠禱告,暗自陶醉在美妙奇特的這一刻,教堂也格外地門庭赫奕穹隆華麗。

禮拜散場,程程站在路邊仔細觀察走出來的人群,等了一波又一波,才看見那個熟悉瀟灑的身影許文強正與一洋人邊談邊走的出來,《上海灘》主題曲清新嫵媚,春風拂面,許文強也看見了她,向那人稍一示意,走過來脫帽致意叫聲:“馮小姐,這麼巧啊。”程程等他走近來,笑臉相迎,不由得輕聲回道:“哎,怎麼你也信教?”文強道:“哦,不,我是陪朋友來的,談談生意。”程程俏皮地一揚頭:“哦,不耽誤你們了。”許文強躬身告退。程程正墜五裏雲霧中,幸福到天邊了,不知從哪冒出來了汪月琪,啪的一聲拍過來,把程程嚇了一驚,雙手拊膺。汪煞有介事問道”找到王子了?”只見程程傻傻地鄭重地嗯了一聲。“是誰?”程程羞答答轉頭望向文強那修長的身影流連不已,一組清新流暢的圓舞曲與畫面相渲染相輝映,婉如一部音樂短劇,令人陶醉。而程程更是清水芙蓉人面桃花,她外穿著過膝的貂絨大衣,紮兩個齊胸的辮子,白襪,半高跟的娃娃鞋。耳著明月璫,口若含朱丹,柔情綽態,大家閨秀。

此時天空中飄起小雪,程程獨自徜徉小街,文強那年輕帥氣的形象浮現眼前,音樂旁洋洋蓊湛湛,青春飛揚,被愛情包圍了的這位美麗的姑娘情不自禁玉手接住飄落的雪花,停下腳輕輕撣撣身上的冰晶,忍不住獨自發笑,半俯下身,無比快活地捧起地上的雪,攅成一個雪球呼的擲將出去,深吸一口雪天裏那無比潔淨清新的空氣,想起小時候興高采烈在雪地上玩,這就是愛情的感覺愛情的力量嗎?在這素雪飄飄靜謐的小街上,在這屬於她的空間裏,想他念他,依戀他,《上海灘》變奏曲輕盈暢朗,折若木以拂日兮,為他們的愛情奏出大團圓的結尾曲。曲罷程程正拐過一個石頭牆角,信首低眉略有所思,她的側臉的特寫,在雪天的映襯下,蛾眉聯娟,不染塵埃。倏地那溫柔熟悉的氣息湧來,她略一遲疑,猛一抬頭,真是文強,正撐過一把油紙傘來,貼心地將她呵護,將二人遮在傘下,程程不覺啊了一聲,又嗯的一聲笑了,不禁吃了一驚有點受寵若驚,那是發自內心的驚愕歡愉,程程舉首凝望著他,文強一手撐傘,一隻手輕輕攥在鼻下,有點不好意思像是要咳嗽一聲,靦腆地笑,向她彙報道:“今天談成一筆生意。”再看許文強那一身酷裝,黑呢子立領大衣到膝蓋,單排扣,敞懷,內穿藏灰色的西服背心,白襯衣領帶,白練長圍巾隨意搭在大衣領外面,灰西褲,鉦亮的黑皮鞋,配上他那鶴立雞群的身形,油亮的黑髮往後梳,黑禮帽,舉手投足間瀟灑帥氣優美,真是萬人迷。

淡白的天空下,雪花漫舞,大自然的萬千姿態令人神清氣爽,油紙傘下二人相依相偎,談笑中信步向著小巷深處行去,兩顆春意萌動的心如同這美麗的雪景純潔無暇,佳偶天成。那唯美浪漫現代氣息的雪中情,經典的愛侶漫步圖,真是難以言喻,宋玉貂嬋,羨煞天下人。

許文強的事業從電影院起步,亂中取勝,除掉老闆,又眾望所歸,取而代之成了新老闆。許文強英雄救美,與馮敬堯也親近了許多,形勢似乎大好,丁力卻鬧出事來。他在公園偶遇一女,打得火熱,卻是一大佬的女人,被那老闆拘去一頓皮肉之苦給他點顏色看看,該女也急遁去他鄉。正在許文強與馮商議,居中調解之事,丁力擅自行動泄一己私憤,乘該老闆在理髮店刮鬍子,帶人闖入,拿起剃刀,當眾開殺戒,害得許文強好不容易掙下點基業,毀於一旦,二人又逃回到棚戶區,並且巡捕房正在緝拿二人。值此危難渺茫之際,馮敬堯派親信來邀二人入夥,大橋底下,許文強猶豫再三終於未能堅守住內心的指引,與丁力轉投了馮敬堯。

一天文強、丁力去飯店吃飯在門口遇上程程、汪月琪,四人入包間談宴其樂融融,忽然進來父女倆拉胡琴賣唱的,汪月琪示意侍者趕緊叫二人出去,許文強心慈用手輕輕一擋轉向賣唱的道:“哎,不要緊,請進來吧。”大家拿不定主意要聽個什麼歌,許說不用唱了,叫老伯拉個曲行了,誰知道那老頭兒剛開始拉琴,嘣的一聲弦斷了,真是晦氣,驚得汪直做禱告“哦,my god!”那賣唱少女直向許道歉,許文強語氣和藹歌費照付,程程也很有愛心撒驕似的讓身旁的文強多給點。不過這個插曲也隱隱讓人感覺事不吉利。

許文強年輕有為,儀錶堂堂,馮敬堯有意讓程程多與他接觸一些,許也知道這是老闆的安排,哪敢推辭,對程程卻是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程程約他吃飯,他推託已經約了人了,程程到他的辦公室給他送一個小禮盒,放到他的辦公桌上,興沖沖地叫他打開看看,原來是一條黑底白點的領結,程程問他:“你喜不喜歡?”只見許文強漫不經心答道:“你想聽我真心話還是應承的話?”程程一時難以回答,別讓自己下不來台,轉過身去嬌聲道:“你說什麼我都當真的。”那許文強也真是直白:“老實說,我一向對這個顏色沒什麼好感!”程程又是意外又有點尷尬,“那我替你拿去換。”說著就要拿了禮盒走,許文強還是有點紳士風度,按住了她的芊芊玉手,程程害羞地將手縮回,還以為他高興地接受了,不料那文強面有倦容低聲說道:“買了就算了,多少錢,我給你!”說著隨手丟在桌子底下的小櫥裏。把個程程晾在那裏訕訕地說道:“是我送給你的!”許文強又來一句:“你很喜歡送東西給人哪?”並且那許先生也曾明白地告訴她“我做過三年的牢”,“跟我過的人一定會成為寡婦的”,“我渾身都是銅臭”什麼毒話都說出來了。

一天馮敬堯帶著許文強及兩個親信到城隍廟裏上香,出廟時路過一個算命攤子,上寫“鬼穀子算命”,那算命的一見馮敬堯,巔不巔地從他的案子裏頭轉出來,攔住去路一本正經,口吐蓮花,誇得馮敬堯暗暗點頭,面露得意之色,只聽那算命先生說他少年運蹇,白手起家,三十歲一帆風順,四十歲財星高照,榮華自享,晚年操生殺大權,貴不可言。馮敬堯吩咐親信給他五十元。那算命的,見許文強走過來,接著要攬許文強的生意,許一抬手面阻道“皚,我不信這個。”馮敬堯已經走出幾步遠,聽到這裏,沖著他倆說道:“相由心生,所以看相未必沒有根據。”那意思你也算一個吧,讓我也聽聽。那算命的還真來勁了,舉起手來向著許文強比比畫畫指指點點:“你雙目有神,貴不可言,將來前途一定無可限量。”把個許文強逗樂了,拿出一支煙來要抽,就聽那算卦的越發認真起來:“我拿我的人頭跟你賭,你三十歲之前,要是不能獨當一面,你來拆我的招牌。”許文強正拿出火柴擦火,就聽那算命的還在那滔滔不絕調門更高了:“我包你,你的前途比那位先生還要威風得多!”這話一出真是過了頭了,許愣了一下,臉上的輕鬆全無,瞅一眼那算命老頭,猛地抽了一口煙,啪地夾起嘴裏的煙卷,不自覺地餘光看了看馮敬堯,真不知道這場面如何收拾了。馮敬堯剛才還樂呵呵的臉上也是驟然色變,甚至露出點凶光,身旁的祥叔看不下去了,走過來狠狠地戳戳那個不知道大小不長眼珠江湖算命的肩膀頭,教訓道:“皚,你別在這胡說昂,你知不知道這位先生是什麼人哪?” 倒是馮敬堯大人大量,嘴上說道:“皚,阿祥,江湖術士之言不過是逗人家開心,混口飯吃,何必這麼認真呢?”祥叔嗯一聲,三人一臉掃興的走了,只把文強留在後面。說來也怪,算命人繞口弄舌,卻也有種詭異的暗示,讓那個深知江湖黑暗周旋殺場的大亨真的對許文強忌憚起來,還真的緊張了一氣。

程程與文強的感情總是這麼起起伏伏,令她心中十分委屈,跟父親說要去法國念書去。這天文強到馮老闆的辦公室,聽到了這個消息,心頭一震,回去翻箱倒櫃地找出程程送給她的那個領結。程程即將遠行,還是心神不寧,一家人剛要出門送程程去飛機場,家中電話響起,是找程程的,程程接過電話,那頭久久不說話,忽然傳來文強的聲音“是我,再見。”程程拿著話筒,心中五味雜陳。此時文強在家中,正覺心中空落落的,突然門鈴響起,傭工不在,許文強起身去開門,上海灘主題曲雲飛風揚,程程出現在家門外,程程也看到他紮的領結,她倔強而又矜持道“你信命嗎,我也信,我不怕做寡婦”, 文強注視著她,良久,心中那高張的壁壘冰雪消融融化得無影無蹤,他張開雙臂,緊緊地擁抱程程,眼眶泛紅。這一刻這一對青年男女真切的感受到了彼此的牽掛與關愛。音樂柔荏春風十裏,萬木欣榮百花鮮。

許文強應該就要成為上海灘第一能人大亨馮敬堯的乘龍快婿左膀右臂了,風雲際會,一飛沖天,也未可知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他終究還是敗走麥城了,也說不清楚他是對是錯了。也許許文強非池中之物,飛龍在天,終不能久居人下。日本來的衡田夫人原來就是山口香子,這個山口香子是天龍會的成員,專門刺探各種情報,搞暗殺一類的活動,跟馮敬堯似乎還有些個人關係。她殺死了精武門的趙掌門,精武門正要伺機報仇。許文強代表馮敬堯與她接洽,當面揭穿了她的身份,口稱她山口香子,咄咄逼人好似刑事探案一般,並要她放過精武門。山口香子也是處變不驚,從容不迫,告誡這位小弟“我師傅教過我,他說,一個聰明人在適當的時候就是一個盲的人”提醒他不要自以為是,自作聰明昂。丁力也勸過文哥:“精武門的事我們管不了。“馮敬堯也正要試探一下許文強是不是真的忠誠於己,就將一宗軍火交易交由其全權辦理,說是汽車零件。許文強是何等聰明之人,他思慮再三感到恐懼,感到自身難保,這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許文強一身乳白色的西裝走出門去,淋著雨,趟著水,一步步挪到了劇團,推開門,程程正在排演《羅密歐與朱利葉》,看見文強來,只得稍微向他招招手,許文強頭髮全濕了,冷得渾身發抖,看著程程正在臺上表演黑夜中尋求光明,與愛人難捨難分的情景,許文強突然發狂,沖上臺去,雙膝跪地,緊緊抓住程程的雙手,放在胸口,許文強顫抖著央求道:”程程!你答應我,程程,我們結婚!我們結婚!”片尾音樂飛花流水情意綿綿,第十集完,程程終於等來他真誠的求婚,程程撲到他的懷中,喜淚交並煦煦暖意緊裹。

馮敬堯賣給橫田夫人的那批軍火,定在第二天晚上十點交割,到了接頭的地點,許文強大大方方裝模作樣,雙方交換合同文本,結果等手下打開木箱,槍械不翼而飛,就是一堆乾草而已。不僅如此,精武弟子們忽然闖來,一場混戰,山口香子被許文強一槍打中,當場斃命。激戰後的一片死寂中,精武門劉明對他說:“許先生,你真是我們精武門的大恩人。”“你這樣回去馮敬堯不會放過你的,不如來我們精武門吧”,“暫時避一下。”這時候許文強也沒有心情再文縐縐了,對劉明說:“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劉道聲保重,捂著傷口消失在夜色中。此時街上已經戒嚴了有人在巡夜。許文強在這一刻失去了一切榮耀地位包括心愛的程程。馮敬堯氣得咬牙切齒“這個畜生!”恨不能要將這個忘恩負義,背叛自己的許文強就地正法碎屍萬段,要求巡捕全力捉拿許文強,格殺勿論。

許文強不知在哪個角落躲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在街上買了幾個饅頭大口充饑,正遊蕩時被人發現,又是一場血戰,幸有小廝捨身相助得脫,事已至此他有家不能回,逃到長貴家裏,長貴是許剛來上海時在丁力家認識的,他真是許文強的草根貴人了,暫且在他家的木板房二層躲藏起來。馮敬堯對丁力說了許文強背叛自己的事,滿懷悲傷,丁力也非常吃驚,兀自說道:“文哥真傻。”是啊,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他自己覺得自己手腕很高明,能夠置身事外,全身而退,又或是為了內心的良知正義,不得不出此下策。丁力也找到了長貴家,昔日那情同手足摸爬滾打在一起的兄弟忽然在這種場合相見,屋裏只有一盞昏暗的小油燈照著眼前一點亮,丁力舉起燈第一句話:“文哥,是馮先生派我來的!”開始追述起文哥對他的引領提攜,兄弟情誼,說著他用油燈為許文強點著一支煙,丁力很早就珍藏著一張報紙上面有馮敬堯年輕時的照片,他說過夢想有朝一日能跟馮敬堯握握手,所以他不能辜負馮先生的知遇知恩。許文強聽出來了他是來追殺自己的,他平靜地說道:“你沒做錯”,“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動手吧,我不會怪你。”丁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山口香子與馮先生的關係,你也不是不知道!”許道:“很多事,我說你也不明白!”丁道:“你們這些讀書人,我真是不明白。”是啊,讀書,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閉目塞聽,見識短淺,不懂人心不諳世道,還自以為是自鳴得意。許道:“也許我不應該來上海,不該答應馮敬堯。”看來錯誤早已註定,真的沒法解釋了。

長貴在一旁,抱住文哥,生怕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丁力在口袋裏摸了半天原來拿出來的是兩張火車票,是明天十二點半的火車票,交給文哥,又令長貴出去一下,有話單獨與文哥談談。只聽他聲音低沉道:“我不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許坐在小床板上,高高抬起手來與丁力再一次緊緊握住手。《上海灘》的背景音樂洪流滾滾而又溫柔旖旎起伏氤氳,丁繼續道:“但是我也不能做對不起馮先生的事!”背景一片黑,只有一粒油燈照著二人的臉,許文強抬起頭來看了看他,眼裏泛著淚,他輕輕點點頭,明白了。丁力的側臉也是鼻子一酸緩緩說道:“我想要你一隻手指。”他只能以這種結局向馮先生複命。此時許文強使勁撒開與丁力緊握著的手,啪的一聲將右手手掌拍在小桌子上,別無選擇,丁力聲音微顫道:“尾指。”只見許文強面色陰沉,眼中有淚,右手四根手指緩緩滑過桌子邊,只留下小指擔在那小桌子邊上。一片昏黑的板屋中,丁力手執短刃,他單膝半蹲,稍一醞釀,手起刀落,只見許文強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叫,痛得快要昏死過去了。長貴沖進屋裏抱住他哭喊道:“文哥,文哥”。丁力面色淒慘只盯著那帶血的刀刃,也快哭了,噹啷一聲匕首落地,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道一聲:“文哥,你保重,以後我們倆各走各的路。”轉身鑽出小門扇子。音樂淒淒切切,似有白色恐怖。

這一刀隨著那斷掉的小指兄弟情份就此棄絕,再也沒有了過去的兩小無猜,不分彼此了。

上海已經沒有許文強的容身之所,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之夭夭,在逃亡之前他想見程程一面,和她說一句道別的話,他托長貴去教堂遞一個紙條給程程,程程正在作禮拜,看到文強的字條,心急火燎轉到後殿找神父請求上帝助她,原來她與許文強約好第二天去買結婚戒指,文強不知什麼原因失約了,程程又看到報紙上頭版報導日本夫人被刺的消息,已經猜到文強有事了,今天一到教堂卻看到爹的隨身親信祥叔也來了,氣氛不對不同尋常。所以她不能從正門出去,在神父的袒護下,程程一溜小跑從小路直奔那老地方,其實這時馮敬堯的手下已埋伏在附近的小樹林裏暗中窺探。文強坐程程前男友現為巡捕的陳翰林的車來,一眼看見程程,開門就要下去去見未婚妻,卻被陳翰林一把按住,示意他往樹林裏看,只見那邊人影綽綽灌木搖晃,他在車裏遠遠望著程程,程程立在拱橋中央,四處眺望,望眼欲穿,文強真是萬箭穿心,無能為力,他一臉頺喪向著程程揚手致意念道:”程程,再見了!”

在人神加持掩護下,許文強被運上火車逃命去了,丁力給他買的兩張火車票也沒能體面地用上,終於踏上了香港這片偏僻陌生的土地,逃離了那個是非之地,此時上海正在畫影圖形懸賞5000元緝拿許文強。程程也在瘋找他的愛人未婚夫,問遍了爹和丁力等,程程摔門而出,她來到那一片荷葉羅裙一色裁常去的西湖邊,玉纖弄波百無聊賴,忽一抬頭看見園林綠樹間,文強穿著黑呢子大衣那從容優雅的身影,程程欣喜若狂,喊著:“文強!文強!”翩躚而起,躍下幾凳石臺階,穿過紅的白的黃的紫的姹紫嫣紅百花爛漫的山阪,快活似出籠的小鳥,惠風和暢,耳邊上海灘主題歌清新美豔夢幻一般,程程舞姿搖曳,燕燕於飛,猶如仙女,這超長的欺許,永恆的瞬間,令人憧憬令人迷醉,幻想奇跡到來。及至近前,程程失望至極,轉身而去,原來卻是丁力。

話說許文強剛到香港在飯館吃飯,掏出大洋付帳,巴台那掌櫃的一看,說道:“上邊這種大洋啊,十幾年前就不用了,你還是給港幣吧。“許要到銀行換了錢回來付。老闆一聽冷笑道:“我跟你素不相識,誰知道你會不會再回來呢。”許道:“那就找一個夥計跟我一塊去。”老闆哼一聲道:“如果人人象你這樣,我請一百個夥計也顧不過來啊。哦,我看這樣吧,你留點東西下來,等回來再來拿。”許點點頭從上衣內掏出一支金帽的鋼筆放在櫃檯上,老闆一看行。不一會兒許回來交了飯錢,那掌櫃的頭也不抬,順手從桌子底下摸出個黑杆黑帽的筆,推到他眼前,許文強叫一聲:“老闆。“那人把個算盤子撥得稀裏嘩啦山響,不耐煩道:“又有什麼事啊?“許拿起筆給他看說道:”這支筆不是我的。”那人這才抬起頭來,歪著頭看許道:“不是你的?不就是這支筆嘛!“,”你這分明是想耍無賴嘛!“大叫道:“你們都來看哪,他說這不是他的筆。”伸長脖子道“你是不是想敲竹槓啊?“”走吧,走吧走吧“把許文強擎著筆的手往旁邊一推,跟打發要飯的一樣。店夥計都聚過來看熱鬧,許文強也不跟他計較了,瞥見一桌子上正放著把小刀,抄起來,刀尖已抵在喉嚨上了,把那老闆嚇得,叫聲:“快叫員警來。”一人吹起哨子嘟嘟地響,員警馬上就要來了。許文強面無表情,揪起那老闆的衣襟,往上一提,就露出個腦袋,往牆上一摜,推開門揚長而去。那老闆回過神來招呼夥計,不要吹了,自言自語奸笑道:“真是個大傻瓜!”這真是虎落平陽。一如他剛來上海一樣,許文強又住在了沒有窗戶四面撒風的木板房裏。屋裏有床,桌,小櫥,鍋、碗,爐等簡單傢什。

話說這許文強人長得帥到哪都受歡迎,出門逢貴,遇難呈祥。不經意間遇上了少女阿娣,就是剛才在飯店裏遇到過的一老一小孩的姐姐,許文強的住處就是那老頭兒給找的,就在他家隔壁,也是有介紹費的。阿娣在茶樓賣小吃,介紹文強去當小二。從前西裝革履馳騁江湖受人尊敬的許文強也穿上了盤扣的白布褂子,肩上搭個毛巾,成了個跑堂倒茶的了。有阿娣陪伴左右關心他,他勉強幹了幾天倒還起勁,不久有客人慧眼識珠,聘請他到報社幹編輯。

阿娣爺爺也看出兩個年輕人微妙的感情,熱情邀請許文強與他家搭火一起作飯一起吃了。許文強仿佛獲得了新生。一天阿娣在茶樓轉著圈地叫賣,忽聽一客人說要抓許文強,嚇得她一路狂奔跑去找文強,文強正在街上與阿娣爺爺也就是准岳丈說話呢,聞聽此言,一家人來不及回家收拾,深一腳淺一腳,翻山越嶺,小弟走不動了,許文強抱著他一起逃命去了。

這邊上海沒有了許文強的勢力,丁力成了馮老闆的馬前卒,經常出入馮公館,對程程也是噓寒問暖,車接車送,每天一束紅玫瑰。一天丁力請程程吃飯,程程對他說道:”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丁力並不氣惱,也不氣餒,他滿懷信心地對程程說:“形勢是會變的,我丁力除了念書少點,哪一樣也不會讓你失望的。你看著吧。”程程聽著倒生出一絲敬佩的目光。再說許文強與阿娣,二人濃情蜜意猶如初戀,許文強靠文字生涯也小有積蓄,結婚後開了一家飯館,一家人生活寬裕了不少,許文強感受到了生活的安逸與喜悅,而阿娣也有了身孕。

再講程程無盡的思念難以排解,偶然聽丁力說文強在香港,立刻動身來到香港大海撈針尋找未婚夫許文強。事有湊巧陳翰林也來到香港登報尋人,要找許文強打算邀請他回上海投靠自己的世伯聶人王,合力打垮馮敬堯。原來陳翰林在巡捕公幹,一天帶著幾個弟兄全副武裝戴著大蓋帽背著槍跑到馮公館以涉嫌買凶的罪名要拘捕馮敬堯,嚇得隨從面面相覷,不敢動手,而馮淡淡一句:“不要緊,我跟你們去。”說著拿起帽子從容出門,到了巡捕房,只見馮老闆喝著茶當面看上司對陳是一頓臭駡“難道你以後殺了人,要拉我去槍斃嗎?”陳翰林已經是陳探長了,他不服氣,呈上一紙口供,說有人已經招供了,誰知那警司接過供詞略一瞄,叉叉叉雙手撕個粉碎,摔在一邊,騰地立起身來走出辦公桌厲聲道:“他的這種證詞分明是虛構的”,“他想洗脫自己的罪名。”“你現在誣告馮會長,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麼罪?”那陳翰林仗著他爹是紗廠老闆,家裏有錢,不甘未弱,竟然一拍桌子:“你狼狽為奸”,那警長也沒想到這個陳翰林真反了,劈手指著陳的鼻子怒道:“你說什麼,你藐視上司,我現在要把你革職查辦!”轉身向坐在沙發上的馮敬堯彎腰道歉,說了一通下屬糊塗,對不起云云。不用說陳探長就此解職回家了,陳翰林窩了一肚子火,所以他來香港是同仇敵愷,邀請許文強同他聯手,非把馮敬堯弄個身敗名裂無立錐之地誓不為人。而此時許剛剛安頓,已無心江湖。陳翰林失望而回,可巧他與程程住在同一個賓館,剛一出房門遇上了。在陳翰林的勸說下,許文強同意再見見程程。想那許文強一個面不見,一聲道別的話沒有,突然消失了,無論如何都見不著了,程程承受著多麼大的打擊,怎麼樣的驚慌失措百爪撓心,一朝見面程程緊緊靠在文強的肩頭委屈撒嬌道:“我要和你在一起。”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篝止,我心則降。茫茫曠野中飄泊無著的孤魂野鬼,終有所止,而許文強卻緩緩告知程程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我已經在香港結婚了!”這是真的嗎?這感情真的拿得起放得下啊,男人到底還是不是感情動物啊,士別三日,心就放飛了?程程不信,然而然而,現實就是這麼無可奈何不可思議。接下來這許文強又來一殺手銁,領著程程去見他的太太,程程身穿著藍底條紋上衣,紮著兩個紅頭繩,一進屋,兩個女人對面而立,只聽許文強輕聲介紹道:“這是我太太。”就這一句話刺得程程一個激靈,她立在許文強那窗明幾淨的婚房中間,呆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阿娣的爺爺見許文強回來脫口道:“怎麼現在才回來,你又說不回來吃飯,阿娣不知道有多擔心你呀,這是誰啊?”許文強輕輕道:“這是我的朋友,從上海來的朋友。”爺爺知趣地走了,阿娣也趕緊下廚房去了。等阿娣端著茶出來,程程兩行淚痕看見她,飛快地轉身離去,文強還佇立在門口陷入思緒。

再說馮敬堯這頭,許文強一天不死,他一天不能平恨,一天香港傳來消息說許文強在一個麵包店工作,馮敬堯卻興奮不起來了,原來已經有八個許文強的消息了,連日本都有,可見馮的勢力之大,眼線之廣。不過也不能隨意否定,於是派人前去打探,剛到香港就得到消息,許文強騎著老闆的自行車墜下山涯去了,原來是有人甘願為掩護許文強做的戲碼。此時程程要一人去香港遊玩,馮敬堯心中一驚,感覺有苗頭,已經派了一個殺手一路跟蹤著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著了許文強的藏身之所。

可憐許文強的妻子阿娣及腹中孩子,以及弟弟、爺爺一家人慘遭殺害,四條人命轉瞬即逝。許文強正與翰林從外面回來,推門一見如此慘狀,他目瞪口呆,渾身顫抖,他緊緊抱起阿娣的頭,那殺手還在他家,口稱馮敬堯給了他一筆錢,說著向門外放了一槍,想威懾一下,誰想外面來了個送死鬼,其稍一分神,許文強沖上去,當時就把他拍成個肉泥不在話下。

突遭橫禍,許文強又變回到了孤身一人舉目無親的樣子,但是這跟以前又是何其不同,以前他沒有刻骨的仇恨,沒有真正的失去過。現如今滿懷著破家之仇,亡妻之恨,許文強跟著陳翰林又坐著火車回來了,他真的又回到上海了,他當初走的時候對丁力說過再也不會回上海了。看來馮敬堯的真對手來了,他曾經的屬下,差一點成為他的東床快婿的許文強,要來索命了。

再說程程知道與許文強的愛情已然是無可挽回此情可待成追憶,再大的悲傷只能自己承受,轉而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劇社演出上,心情也豁然開朗一些。然而一天在開演前,程程正在化粧室等待上場,突然收到一個花藍,飛子上寫著“許文強敬賀”,就這幾個字攪動了程程心中的一湖春水,使她心猿意馬,穿著戲服急跑到街上,東張西望去尋覓許文強的影子,難道他是要跟自己再續前緣?

然而程程終於知道了許文強這次來是來報仇的,是要殺自己的父親。程程誠懇地對他說“我可以不是馮敬堯的女兒”,“咱倆離開上海吧,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平靜的生活”,這是多麼深沉多麼純粹的愛情啊,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可那許文強冷冷道“你可以不是馮敬堯的女兒”“我不能不是許文強”,“程程,我們只能夠怨命,今生今世,我是不能夠和你在一起了”,“我們真的不可能了。”程程也成長了不少,悲傷道:“你真的一要殺我爹”,“放過我爹吧,你報了仇,你就會快樂了嗎?你得到些什麼呀?”許文強默不作聲,走到長沙發上坐下,程程也走了過去,雙手握住文強的手:“我們離開上海吧。一起去過幸福的生活。”許文強此時歎息道:“我已經沒有幸福可言了!”程程執拗地說:“有的,我們一定會有的”,文強也被她感染了,他雙手握住程程的玉手捧到唇邊輕聲說道:“我這個人能為你做任何事情”程程還掛著淚珠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文強卻突然將心一硬一甩手,站起來,背對著她說道:“以前我能做到,但現在,我做不到了。”這真是沒經人之苦莫勸人作善。程程質問道:“那你殺了我爹就叫公平嗎?”許不耐煩了,轉過身去嚷道:“我不知道什麼叫公平不公平,只要我這麼做了,我的心就會踏實些。”程程也強硬起來:“如果報復可以泄你的心頭之恨的話,你就先殺了我!”只見那許文強玩世不恭似地回道“馮小姐,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程程,喊著他的名字“許文強!”叫他清醒清醒。那許文強卻是刀劍無情,背對著程程道:“馮小姐,我希望你以後不要來找我,因為我跟你所有的關係都已經了結,包括朋友!”說完甩著手大步流星轉過屏風去了,只留下程程在那裏木樁一樣失魂落魄。程程與丁力交往,卻是另一番景象,坦坦蕩蕩,放鬆自如,不象在許文強面前,有點卑微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許文強隨時都有可能變卦,變臉,變故,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隨時都有可能失去一切。

一天丁力去找許文強,目的也是勸說他放過馮先生,退一步大家各有生路,許道:““一個人從有家庭變成沒有家庭,你又會怎麼樣?”,“我跟他的恩恩怨怨,這一輩子都沒辦法了結,除非是他死,或者是我死!”

丁力與程程一起從教堂回來時,車被攔停,幫派火拼中,丁力彈無虛發,其餘匪眾落荒而逃,丁力自己也受傷就醫,在病床上他向程程求婚,程程輕輕點頭。

 丁力與程程大婚,許文強偶然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心煩意亂突然給馮公館打了一個電話要找小姐,人告訴他小姐出去了,許文強再也莊不下去,他沖出家門一路狂奔,爭分奪秒要跟婚禮賽跑,如同跑了一場馬拉松,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不知跑了多少步,力竭身軟,一頭紮到教堂門口,抱柱追悔,教堂裏播放著婚禮進行曲,結婚儀式正在舉行,只聽一聲大喊“程程!”那喊聲震天動地直沖屋頂,只見許文強氣喘吁吁奔到大廳中央,莊嚴的婚禮上,馮程程小姐披著潔白的婚紗正與丁力先生回答牧師的問話,發表結婚誓辭,文強一到,全場愕然,人們紛紛側目鴉雀無聲,空氣也好似凝固了,程程稍微回頭,她驚詫不已,想不到許文強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的婚禮上,許文強講過的那些刺痛自己的話,至今猶感到屈辱失落,此時此刻,她稍事平復,眼簾低垂。身旁的丁力也緊張起來,回過頭來盯著許文強如視寇仇,只見那許文強淚水盈眶,禮帽握在胸前,兀自立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嘴唇微顫,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想程程能給他以支持,給他以回應。大廳裏寂無人聲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只有心底裏波瀾奔湧江水滔滔,背景音樂為他低吟淺唱,為他排解幽憤, 安慰他鼓勵著他,怯夫慕義何處不勉焉。

時間仿佛停在了許文強冷雨滴心,邁不過去的那個坎處。他低頭忍著,忍著讓眼淚往心裏流。馮敬堯的老家人祥叔正欲拔槍,馮示意他不必,牧師輕聲提醒道:“馮小姐。”程程也似被他攝了魂魄,這才默默轉過身來。許文強看到丁力已經將結婚戒指戴在了程程手上,他心如刀割,萬念俱灰,不由得倒退幾步,重新戴上禮帽,低頭從人頭攢動的眾親友面前穿過,消失在門廊之外,程程也感受到了他的離去。許文強現身婚禮的這一幕場景真是個高潮情節了,許文強真是勢鎮汪洋,氣勢壓住全場,那淚水模糊的雙眼,又分明呈現了許文強溫文內斂的性格激烈的情感,沉鬱震憾翩若驚鴻的背景音樂也正深深地感染著人們的心境,讓人強烈感受到許文強內心巨大的悲傷不能承受之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最大的遺憾或莫過於有情人不能成眷屬。縱使傑驁如斯,當世英雄亦不能掌控人生幸福,一生鐘愛竟如此悲苦地錯失眼前。紛紛擾擾,迷迷糊糊,不知不覺中已到了無可挽回的這一步,讓人如何不唏噓歎惋, 幸福之實難遂人願也。

而程程自從嫁給丁力,努力做一個好媳婦,丁力卻開始沒那麼自信了,一次丁力挽著太太一起參加一個舞會,正好許文強攜方豔雲也來赴會,那方小姐對許文強也是無願無悔,“只要你能想起我,我就很高興了。”此時丁力正要向一位來賓介紹太太,回頭卻發現太太正出神地看向一邊,順著她的目光一瞥,看見是許文強,丁力妒火中燒,使勁拍了拍臂彎中程程的胳膊,程程這才回過神來,自知失態。一天丁力 與太太吵嘴動起手來,一把將程程拖倒在地,程程當時面色蒼白昏過去了,急送到醫院,醫生宣佈丁太太已有身孕兩個月,不過孩子是保不住了。連岳父馮敬堯都生氣了“本來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是不應該過問的,不過鬧得要進醫院,實在是太不象話了。”程程自與丁力結婚以來,似乎就沒有開懷大笑過,一天夫妻又吵起來了,丁力一怒之下從衣櫥裏拿出程程的衣服又撕又扯,丁力母親聽見動靜趕緊跑過來撞開門一看,大罵兒子,丁力這時嚷道:”她根本就不想要那個孩子“,”要不然她有了兩個月她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是什麼話?程程悲從中來,一步上前毫不示弱道:“是,是我不想要,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為什麼要給你生孩子呢?”看來姻緣不是施捨來不是求來的,道不同終究難持久。

丁力一聽這話,他兩眼通紅,嗖得從櫥裏抓出一把手槍,雙手舉著對準程程大叫:“我殺了你!”丁母見小倆口吵得如此之凶也嚇得不輕,急忙擋在程程前面,大聲斥道:“啊,開槍,開槍吧,要打就打死我“,”你滾哪你,以後別回來。“丁力暴跳如雷,奪門而去,程程也怕起來,急忙撥電話,許文強接起來,就聽程程急向他說道,丁力可能要去殺你。許文強還是不溫不火文縐縐回道:“謝謝你的關心,丁太太。”程程冷冷道:“我關心的是我的丈夫,你需要的不是人家的關心,你是要人家的血。”是啊,程程悟了,成熟了,這話有理性有份量,眼界不輸鬚眉。不一會兒果然丁力在院子外面又捶又砸,高喊道“許文強,你出來!”任憑他怎麼拍,把個鐵欄杆快要拍碎了,許就是不開門,全當沒聽見。 丁力終於進到屋裏,槍口直指許文強的太陽穴:“我要殺了你“,“程程心裏想的全都是你”許文強平靜地說道:“你錯了”,”我也以為是(關心我),誰知道她說他關心的是他丈夫“,丁力若有所思,許文強輕輕移開了槍,丁力頹然垂下手中的槍。

程程參加了示威遊行,許文強在廣播中聽到被抓人員名單,立刻前去將程程保出來,並護送她回家,丁力剛從窯子回來也聽說了妻子的事,急匆匆去警局,被告知人已經被保釋出去了,剛到家許文強與程程肩並肩一起回來了,丁力氣得一言不發,倒是丁力母親熱情招呼道:“許先生進來坐會兒吧。”許文強道聲“不用送了,大媽”趕緊退出。

這一夜丁力又去逛窯子了,程程獨守空房,她終於下定決心,將手上的金戒指脫下來,放在梳粧檯上,也走了。

一天馮敬堯將丁力叫到書房,大發雷霆,原來丁力偽造房契擅自舉債,馮氏已經被掏空了。馮念在女兒份上,也只能大罵一聲:“滾!”馮敬堯氣得快喘不過氣來了,這時程程進屋來,他厲聲問女兒“你還喜不喜歡他?”程程這時候卻動了惻隱之心 ,默默的點了一下頭,馮敬堯歎了口氣,眼圈都紅了,強裝笑臉無可奈何道:“那就沒事了,沒事了!”

許文強輔佐的聶人王買下一家報館,專門用來攻擊馮敬堯,馮在法租界的華董身份也沒能連任。與聶人王相比竟然“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了, 以前馬首是瞻的警長態度也變了。

許文強又找到丁力,要與他再合作一次,協力殺死馮敬堯。丁力道:“你不怕我出賣你?”許道:“我知道你不會的。”丁道:“人在江湖,一個義字不能丟。我只能給你提供一個機會,是成是敗,各安天命。”

這一天是馮敬堯準備離滬的前夜,他要在天香樓請家屬一起吃一頓飯,作為對上海的最後的留念,結果女婿丁力既沒有通知母親,也沒有告訴程程 ,馮敬堯與貼身隨從還有丁力在包間等了好久也沒見程程及親家母來,卻有個服務生接到一個電話,找祥叔,說他的弟弟病了,祥叔跟馮打聲招呼急匆匆地就離開了。此時丁力湊到岳父耳根,說了一句話,馮敬堯面有驚異便吩咐隨從在門外把守。房間裏就只有翁婿倆個,馮剛想開口,不料許文強從裏間走了出來,槍口直指馮敬堯。馮大驚失色,丁力隨即掏出手槍,指向許,許也是一驚:“你出賣我?”丁道:“我說過給你機會,是贏是輸各安天命,把槍放下!”許文強只好把槍扔在地上。丁力半蹲下拾去。馮敬堯從驚慌中稍稍定神立刻命令丁力殺死他,丁力卻突然調轉槍口又指向了馮敬堯,眼見女婿丁力突然變節,馮敬堯嚇得兩眼發直兩腿發抖。此時丁力是居高臨下,當起了閻王爺,判官,一臉莊嚴貌似公允道:“你們倆的恩怨終究要有個結果“,說著他把手槍中六發子彈倒出,又重新裝上一發。讓他倆賭這顆子彈屬於誰。拿一個銀元擲股子決定誰開第一槍,這是真正的死亡遊戲生死決絕的一刻了。音樂有如精靈出沒鬼呻吟,壯士歎息今生苦,許文強拿起那把手槍緩緩地指向自己的太陽穴,只聽嘎巴一聲槍的轉輪響,許先扣動了扳機,一空,把槍遞過去,馮顫巍巍接過,也指向自己腦袋,牙關緊咬,頭上已滲出汗珠,此時這間屋裏出奇的靜,任何一點動靜都那麼震攝那麼恐怖,到這最後一槍,輪到馮了,子彈就在這一發裏了,馮敬堯體若篩糠,哀求丁力求二人放過他。許文強憋了這麼長時間的仇恨,哪里肯罷手,他舉起槍指向這個毀了自己一生幸福的人,背景音樂小球蹦躍滾落,只聽呯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穿入馮敬堯的腦門。

程程此刻正在宿舍,忽然有人上門送花,把她劫持在屋中,哪也不許去,她坐在炕邊還抱著那束花猛然覺得心頭一震,父親有難,她藉口喝水,冷不防將一杯開水潑向劫匪,沖出門去拼命奔來,剛一進屋,就看見了父親橫躺在地上,程程撫屍,一聲一聲的叫“爹!爹!”哭過她站起身來道:“許文強,你終於殺了我爹了!”音樂紛紛紜紜越發緊張淩厲,許文強此時也是面如死灰,他把槍遞到程程手裏,槍口直戳在自己眉心上!”程程緊握手槍眉頭緊索,她一步步退後,忽然腳下一絆,心一橫,眼一閉,呯的一聲槍口火焰迸出,畫面靜止在了馮程程為父報仇子彈出膛的火光中,《上海灘》主題曲從心底升起,溫潤如山中玉,朗朗似澗中泉汩汩而出卻又是風雨憂愁一半相妨,許文強以為自己死了,回頭卻聽見嘩啦的一聲,一個瓷瓶碎了一地。程程滿懷悲憤,狠狠道:“許文強,我們從今以後沒恩也沒仇了!”

馮程程心灰意冷,決定到法國去忘掉這裏的一切,馮敬堯的家產也只剩下他的豪華府邸,程程讓家人把這所房子也賣了。搬家時許文強也來了,傭人收拾出一本小說《家》,過來問程程這本書要不要了,程程隨手一翻,一張照片夾在書中,是她與文強外出遊玩時,拍的合照,那時他倆臉上都洋溢著純真燦爛的笑容,明媚的陽光灑下,歡樂幸福呼之欲出。只聽程程有些哽咽道:““扔了它,替我扔了它。”傭人剛待走遠,許文強似有愧意叫住“四姐,給我吧。”

許文強的下一個對手就是他的老闆聶人王,直接原因就是聶人王血洗精武門,這讓許文強意識到 ,聶人王老奸巨滑,他打著國貨大王的名頭,不過也是搶佔地盤,殺人不眨眼的地痦黑幫而已。許與丁力再度合作,數十人埋伏在戲院門口,誰知聶人王一簇人等一到,許文強卻發現他的女貴人方豔雲被挾持其中。許立刻命令停止行動,丁力帶來的弟兄們卻不能就此罷手,都道:“不行!我們已經暴露了,今不殺他,我們明天就沒法在上海混了。”生死一線,丁力帶人沖進舞池,機關槍掃射,又是一場命如草芥血流成河,聶人王死了,方豔雲也死了。

整個上海灘似乎就成了兄弟二人的天下了,並且一如既往槍聲一片,死傷無數。丁力也登上了工部局華董的位置,這可是馮敬堯當年處心積慮夢寐以求,視若生命的頭銜。然而血腥過後當二人一同坐在一個冷冷清清的舞廳桌子邊上,似乎少了許多生氣。許道:“你知道不知道馮敬堯一生作錯了一件事,他要是象你現在這樣,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是啊,馮作錯了一件事,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小看了丁力的能力,小看了丁力的破壞力!再就是他沒有看出丁力與女兒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真是孰能無過還是事皆前定?許文強問丁力:“程程上船,你去送她了嗎?”丁道:“我跟程程完了。我不願意去打擾他,遠遠地看著她拿著一本小說《家》在認真的讀。”聞聽此言,許文強忽然心情大好,他說:“明天要到一個遙遠的地方。”丁問什麼地方?許道:“明天告訴你。”許文強感覺一身輕鬆,遊遊蕩蕩出了門,剛走到街上,忽然身後呼隆隆一輛吉普車開過來,車燈照得他睜不開眼,突然車門打開,一個外國人的模樣,舉槍對著許文強就是一通掃射,許文強身中數槍,還不肯倒下,雙手亂劃,想要得到什麼。丁力聽見槍響,待出來查看時,卻見許文強已倒地不能說話,把耳朵湊上去,聽到許文強微弱的聲音說:“我要去法國。”許文強橫死街頭的地方正是第一集第一個鏡頭“百樂門”戲院門口,也就是當年小孩數著數有14個人當場喪命的那個地方。

許文強如此下場,正應了他與程程一起走夜路時,對程程說的“在上海,手段越卑鄙,就越能發達”“我遲早也和他們一樣,伏屍街頭!”真是一語成讖,因果註定。這一招棋錯,滿盤皆輸,最終導致恩義全無,翁婿絕裂,兩敗懼傷,身殞街頭。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繁華落盡一場空,聖人曰“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複命!”

83版《上海灘》畫面精美仙樂奏鳴人物形象俊美,情節飽滿,懸念疊出,邏輯嚴密結構緊湊繁簡相宜,真情實意,扣人心弦,發人深省,震撼人心。攝影,音樂、片頭片尾處處顯其獨特的創作風格,獨出心裁獨具匠心揮灑自如,意境深邃,給人以無限的視聽享受美的感染。觀看欣賞《上海灘》恍若登青雲入宮闕 ,金碧輝煌神光迷離,其神秘的靈性藝術性,令人難忘,令人欽敬,怡神養魂曆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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