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归何处》| 蓝颜知已(8)

1.

林思漫听了父亲的话,去报名参加了8分钟约会,可是到时间自己又临时有事没去。张佳明接见了新来的总经理段嘉轩,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昔日的同学。他报名了8分钟约会,却因周末加班,就让段嘉轩代替自己去了。

现年31岁的苏瑶,两年多前离婚,用了两年时间努力夺得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可最近她又失业了,可谓是流年不利。

上司平时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又对她挑刺了,因为离婚后心情一直不好,她一时忍不下去了,顶撞了他,当时觉得很解气,但是这次却彻底把人得罪了。

“苏瑶,你明天不用来了!”领导气愤地说。然后她光荣下岗了。她一直想,我就不信找不到比那个渣男更好的。

她来到婚介公司大厅,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啪”地拍到前台桌上。

“给我办一年的高级会员,赶紧安排约会吧!”

趁着失业的空闲,她一共参加了27次相亲。

但是不幸的是,遇到的个个是奇葩,所以那27次均以失败告终。

“上了三十岁的女人真不好找对象了,30岁以上的未婚男人难道都没有一个正常的了吗?”她心里想。

两个月下来,她疲惫不堪,决定先暂缓相亲,还是先找到工作再说吧。

“小姐,抱歉,我们人已招满了。”前台小姐面无表情的告诉她,让她的心又冷了,每次填完表格都被拒绝,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在婚姻状况处写着离异有关,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的第六次拒绝了。她的人生已经充满失败,倒霉透顶了,还有比现在更坏的了吗?

这时一个男人从大厅走过,穿着长长的黑色大衣,里面是茶色的高领毛衣,腰杆笔直,气宇轩昂。

“啊,他来了,他来了!”前台的女人激动地说,从前台旁边路过正要去上班的女人们都集体驻足,她们开始窃窃私语。苏瑶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他是谁啊?”

“他,你都不认识啊,他是我们段氏集团的小老板,就是太子爷啊!”

“要是能让他多看我一眼,我整晚都不用睡了。”

“嗯嗯嗯,我也是。”

“花痴啊!别痴心妄想了!你们都没希望了,江湖传言,他是个gay。”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围着的女员工群里探出脑袋说,一看就知道是保安部的。

苏瑶又悄悄走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好像在哪儿见过啊,又想不起来,她说:“看着不像啊,而且还有股阳刚之气。”

“像不像不是外表能看出来的。”

“哦。”

一个庞大集团的家族继承人,居然是个gay,不可思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2.

大厅那个被人称作gay的男人,他叫段嘉轩,现年32岁,他从小家境富裕,父亲是个企业家。他上高三时没考上国内大学,他父亲就送他去了英国留学。

今年他刚刚从英国归来,其实早就完成了学业,是他自己拖着不肯回来,而且他已经习惯了国外的生活,一个人但也安静。

回来后他父亲安排他进入了他们的家族企业,先当了一个部门经理,还张罗着给他介绍一些公司的名媛千金小姐认识,希望能强强联姻,把公司更加壮大。但他很讨厌这种利益联姻,而且从小见惯了父母吵架,又眼看着身边从小玩到大的好些公子哥们一个个地离婚了,没离的那些人的婚姻也都岌岌可危,他已经决心不婚了,所以心里盘算着撒个小谎。

“其实,我不喜欢女人。”在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他看到惊呆了的保姆和阿姨,尤其是张大了嘴的父亲呆若木鸡的样子,心里一阵窃喜。

可没想到的是,自从知道了他的性取向后,父亲就更替他的婚姻大事着急了,希望把他掰直,更加紧锣密鼓地帮他安排着一场场相亲,他没办法,只能去,但每次他都故意搞砸,刻意装出一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是gay的传言就这样渐渐地传到了公司,而且愈演愈烈,大家都信以为真了。

3.

“苏小姐,我们诚挚的邀请您参加我们的8分钟假面舞会,已经为您安排了一位优质的男性,他叫张佳明,地址是希尔顿酒店,在6号桌,明天上午10点请您准时前来。”电话挂断,她迫不及待的期待这一场神奇的邂逅。

希尔顿酒店,离火车站不远,每次回家都会路过,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酒店了,她大学时为了赚生活费,曾在那里做过短期的西餐厅服务员。

来到指定的酒店餐厅,满眼看到的都是戴面具的人,她走到6号桌跟前,旁边的人并没有戴面具。

“咦,你不是那个太子爷吗?难道你不是那个叫张佳明的?”

“你也不是林小姐?”

“不是!”他们几乎异口同声。

“不过你看着眼熟啊,噢你是苏瑶。”

“你是?”

他使劲擤了擤鼻子,他高中时有鼻炎,经常擤鼻子。

“啊,是鼻涕虫,原来是你!”她大叫。

“对不起,先生,小姐,我们员工放反了桌子号码,这张不是婚介公司订的,这张桌子是9号。为表歉意,我们免费送给您一瓶红酒。”一位女服务员优雅地走过来说。

“没关系,放的好。”她大笑地说,心里想,这次相亲居然遇到了旧友,这个乌龙摆的好。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相亲会所里响起了一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倒是挺应景:

我来到 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 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 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 回首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其实高中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你好傻。”他说。

“你怎么发现的?”

“你总是尾随我身后,每次我去哪里,都有你的身影,只不过我装没看见罢了。”

“那我们后来做了同桌,聊得不是很开心吗?你还说我是你的红颜知己,你会做我的蓝颜知己。你就对我没有过一点感觉?”

“当时对你,我也有好感,但我觉得无论再怎么喜欢你,我以后都不可能跟你有结果,所以之前刻意回避。也许不存在纯粹的蓝颜知己,所谓的蓝颜也就是爱而不得,或者退而求其次的情感关系。”

顿时一阵沉默,她觉得可能是他的性取向的原因,所以也不便戳穿,后来听说他出国了,他们再也没有联系了。

“如果可以不婚,我也希望谈一辈子恋爱。”她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害怕,害怕又嫁错。”

“可以理解,在这个全民恐婚的时代,每个大龄未婚男女都不想结婚了,他们觉得自己一个人过,比结婚后两个人过舒坦,于是个个都打着不婚主义的旗号,声称要对自己好点,但是爱情来临时又欲罢不能,再次掉进爱情的陷阱,重蹈覆辙,可悲可叹呐!我明白了,你这么着急的相亲,只是想争一口气而已,并不是恨嫁。”段嘉轩说。

她虽不以为然,但想想的确是这样,自己不也曾深陷爱情的漩涡吗?

“那你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哦我知道了!我上次在一家公司大厅就瞧见你有些眼熟呢,我听说了,你是集团继承人,是个gay,原来你还是一个被父母逼着相亲的gay啊,哎呀,你这种情况我可以理解,放心吧,我对gay没有歧视,我嘴巴很严的,不会说出去的……”她自顾自地说着,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我……你……唉,算了!”他哑口无言。段嘉轩觉得当单身成为一种习惯,在旁边说话的人就是一种聒噪,尤其成为亲密关系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势必要考虑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顾及对方的感受和想法,不然总是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那样的关系简直令他难以忍受。

他确信这一点,单身独居对他来说更轻松一些。所以他更是坚决地要把不婚进行到底,哪怕永远被误会为gay,也好过以爱之名来互相伤害。

原来不婚是因为恐婚,这才是真相。

他问:“你怎么会去我们公司?”

“我应聘去了。”

“哪个职位?”

“唉,这个先不说了,反正没戏了。”她黯然神伤。

次日,她就接到被录用了的电话,她知道一定是他的安排,对方说明天上班。之后他也打过来了电话,说给她庆祝。

在希尔顿酒店大厅内,他提着一盒月饼,远远地看到她,大声喊:

“小妖!”

他张开双臂,给她一个拥抱,她扑进了他的怀里,肆无忌惮,毫不避讳,因为她知道他是gay,拥抱一下又没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谢谢你,段嘉轩!”

“好朋友,不客气。”

为了避免以爱之名的伤害,他愿意被误会为gay,做她永远的蓝颜,不让她知道。朋友是可以做一辈子的,情人和夫妻却未必,而他实在舍不得失去她。

“嗯,你是我永远的蓝颜。”她说着,同时心想,多好的男人啊,可惜了。


4

段嘉轩看了财务报表,了解到酒店的订单量持续下滑,他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他想把酒店人员重整,该开的开,业务不行的直接走人,把这部分费用进行投资,开展新的业务和商务合作。没想到遭到了其父段正义的强烈反对。

“时代在变化,daddy,必须改革,辞退该辞退的人。”

“不可以!儿子,你在国外呆了13年,是不是呆傻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这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我们集团能有今天的发展,靠的就是那些老员工,再说,投资失败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

“可是父亲,产业的更新换代升级很快,目前国内的酒店市场并不景气,传统产业在拖垮我们的财务,我手上有个新的项目,在国外有点关系,可以很快找到VC,我相信做出好的产品,不怕缺少投资。”

段父显然处于保守派,段嘉轩是激进派,在两方争执不下时,赵语柔站了出来,当了和事佬。

“消消气,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嘛,嘉轩的提议也未尝不可以考虑。”

段嘉轩想,这个女人还是有脑子的,父亲把财政大权都交到了她的手里,如果业务变动,势必牵扯到资金问题,不知道她这么说,用意何在。改革的事情没有谈拢,最后大家都说考虑考虑。

晚上在卧室里,段正义抑制不住地连声叹气,赵语柔倒了一杯茶,给段正义,“来,你最爱喝的上好的龙井,压压惊,气坏了身子可了不得。”

“语柔,怎么你也向着他,哎,这样会惯坏他的,我就是想杀杀他的锐气。这两年业务的确不行了,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但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万事还得考虑周全。我这个儿子就是在国外待久了,我怕他不了解国内市场。先让他熟悉熟悉环境再说吧。”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个事儿吧,我帮你监督着,他有什么动静,好及时跟你说。”

“还是你贴心,我这儿子真不懂事。”说完,他们关灯睡去了。

事情不顺利时,他想到了苏瑶这个红颜知己,约了她出来,把事情告诉了她。星巴克咖啡馆里,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耐心地听着。

“我爸真是死脑筋,目前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公司就完了!”他惊恐的说。

“新的政策能不能顺利进行,是个未知数,嘉轩,我明白你的焦虑,我懂,我都懂,我知道这中间会有诸多困难,我会帮助你的。”她看着忧心忡忡的段嘉轩说。

“谢谢你,苏瑶。”

“没什么,这个工作我很珍惜,我也想更进一步了解公司,我们互相配合,希望公司做大做强。”

“科技创新是未来趋势,我的偶像是乔布斯和比尔盖茨,这些年打拼,我在国外挣了些钱,如果这个赵语柔不肯放款,我多投几个短期内能挣钱的技术产品。传统行业的公司成功转型新零售正是我在国外跟随导师一起研究的课题。这个以后慢慢说,快到秋天了,天气慢慢转凉,你要多加衣服啊!”

“嗯,我知道,你呢,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完成好,我相信你。”她笑着说。

他们看对方的眼神柔情似水,那一瞬间有心动的感觉,好像王子遇到了灰姑娘,佳人如置身于梦幻泡影中,让他们难以离开彼此的视线。郑钧的《灰姑娘》不由地在他耳畔响起: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

  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我总在伤你的心

  我总是很残忍

  我让你别当真,

  因为我不敢相信

  你如此美丽,

  而且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

  如果这是梦,

  我愿长醉不愿醒

  我曾经忍耐,

  我如此等待

  也许再等你到来……

晚上,苏瑶打电话告诉林思漫自己的相亲经历,对她说:“情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但人们总爱沉迷其中,我再也不想结婚了,人生有一个蓝颜知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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