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代

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相继失去了外婆和奶奶。

因为与她们相处的时间很少,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一面,平时又很少到电话联系,所以没有对她们的离世而有过多的感受。

慢慢长大后,才会在不时想起她们时,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们了后不自主地哭,也会在难过的时候跟她们诉说心里话。

她们离世后,我们所担心的是爷爷和外公的生活问题。

可他们生活得都不错,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外公几年后找到了新的伴侣,就再婚了,而爷爷还是独自一个人。

我外公是一个文人,需要一个女人来照顾,所以再婚是必要的。我爷爷则是一个粗人,生活上自己能照顾自己,我想他也就懒得再找过一个了。

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截然不同。

外公早上起床后会看书,看累了就去练会字或找人下下棋。爷爷则没什么兴趣爱好,就喜欢种种田、养养鸡、到处走走和跟其他老人聊聊天。

看来年轻时培养的兴趣是年老时的增味剂。

后来外公太不爱动,所以脑梗了,爷爷太爱动,所以关节劳损了。所以说,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啊,年轻时要为老后多考虑考虑,凡事都要掌握个度。

我还想说说我的后外婆,我被她感动了数次。

她嫁过来我们家后,几乎年年都会陪外公过来我们这边过年,她不单单只是过来一个人,她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又是买菜又是做饭还要洗碗和打扫卫生。吃饭的时候,我们吃到一半了才过来吃,还只吃一点点。

她过来没有享到什么福,反倒还受苦了。

她不仅不能跟自己的孙子孙女过年,还要照顾一群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人。

看着我怎么能不心疼......

于是我后来都会去帮帮她,帮不了的就陪着她说说话。

她对我们真的好得没话说......

我在这边住,没带什么厚衣服,天气转凉了,她会不时问我冷不冷?我也都会说不冷。哈尔滨的冷都受过了,这点冷算什么。

可身体还是做出了真实的回答,我感冒了,开始不停地打喷嚏。

她就心疼得怪我冷也不跟她说一声,还拉着我到她的衣柜前,非要我穿上她的衣服。

后来天又冷了一些,她又给我加了一件毛衣,最后我身上一共穿着她两件衣服还有一个围巾,可她觉得不够,还想让我加一条棉裤。

有一天晚上,我陪妹妹玩回来后发现她躺在了床上,大舅妈坐在她床头边给她喂药吃。

“哪里不舒服了?”我也坐了下来轻轻摸摸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她有点头晕,感觉地都在晃。”大舅妈说。

外婆闭着眼,手一直用手捂着头,看上去很难受。

于是,我就问舅妈:“这是第一次这样吗?”

“她说每年都会有一次。”

“一般持续多久?”

“一整天吧。”外婆说。

......

“那你早点点休息吧。”说完,舅妈就离开了房间。

我仍留在房间,看了外婆一阵子,心里想我能为外婆些什么,怎么做才能让她舒服些。

我看着外婆将捂着头的手放进了被窝,又总是翻来覆去很难受睡不着的样子。

我就告诉外婆什么姿势睡会舒服些,我又突然想到我可以帮外婆按摩一下头部,在帮外婆按太阳穴的时候我又突然记起之前去理发店里洗头时服务员给我按摩头部的那套手法。我觉得还挺舒服的就记了下来,这应该也能让外婆舒服些,于是我回忆了一下后就跪在床边上照着记忆中的感觉也给外婆按了按。

“好了,可以了,你要累着的。”外婆跟我说着家乡话。

“没事的,就这样一会,不会累的。”我用我那别扭的家乡话回道。

......

“外婆,这样会舒服一点吗?”

“舒服是舒服,可是你应该累了吧。”

“没关系的,我换着手来的。”

......

“好了好了,你会累着的。”外婆深怕把我累着了。

“没事,你睡你的,我再按一会就走了。”

外婆总是怕我们累着了,所以才把活都往自己身上揽吗?连这般手指上的活都能累着我的话,那她做的那些只是把她弄得头晕已经很不错了?

揉着外婆那薄薄的、只有稀稀疏疏一点头发的头皮,我都不忍心太过用力,怕一不小心揉破了,可也怕力度不够,效果不佳。

......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后,我就静悄悄地挪下床,轻声走出房间,再将房门缓缓合上,精神一晃,我仿佛已经感受到我将来我照顾年老的父母的心情。

这一系列的动作,应该是每一位父母在深夜进房间探望完熟睡的孩子后都会做的吧,这对他们来说再熟练不过的了。

现在我们逐渐长大,父母慢慢老去,我们要开始承担起抚养和照顾父母的责任了。

我们的身份也开始互换,我们慢慢成为别人眼中的大人,而他们则逐渐变成我们眼中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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