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结束时，老班长林杰叫我一起走，我知道，他定是有话要说。
路上，林杰问我：小文，你知道王立辉上学时喜欢你吗？
我愣了一下神，回答说不知道。
1
大学里，王立辉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学习好，喜欢打球，运球投篮的动作超级帅。所以，他一直是女生们议论的目标。
那时候，男生们总喜欢下午餐后在操场打球。于是，女生就总去操场看书。说实话，哪个是看书的呢？基本都是去看男生的，尤其是王立辉，他像是会发光一样，总显得鹤立鸡群。
王立辉就坐在我后座，平时借个书，借个笔的，都很正常。我也默默地喜欢着他，但却从来不敢表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他也喜欢我。
那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同学们都疯了似的打雪仗，在雪里疯跑。我也不例外，却一个不小心滑进了花坛边的水池里，刺骨的雪水立马湿透了我的鞋和裤子。
侧斜的池边很滑，我试了几次都无法爬下来，引来岸边一阵阵惊呼。又冷又窘的我站在冰冷的水里，瑟瑟发抖，手足无措，几乎要哭出来。
这时，王立辉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直接划进池子里，一把抱起我上了岸。
耳边响起一声声惊呼，我的脸上像是着了火。
从此后，我一直觉得他喜欢我。可是，他什么也没说，还是一如既往的上课下课前座后座。我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内心深处多了些暧昧和期盼。
很快，我被一些女生孤立了，甚至有人说我是故意掉进池子，就为了吸引王立辉的注意。
我没有，但是，我懂她们的心思。同时，我有些气恼，别人都在说，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2
大学的时光依然不急不徐，而又纠结烦燥的流逝。
关于我和他的流言很快淹没在其它流言当中。班上，时不时的有人说，王立辉和哪个女孩约会了，恋爱了。我暗自心痛、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一次大考前夕，重感冒的我鼻涕喷嚏不断，从医疗室拿了两次药也不见好转。而上课对于我，已经成了折磨，更别说安心复习。
考前第三天的下午，刚结束大课，王立辉就用笔碰了碰我的背。
“等一下再走。”他说。
在邻座带刺的目光里，我坐着等大家都离开大教室。然后王立辉走过来，给我一盒感冒药，还有两本错题集和一本他的笔记。
“记得吃药，把错题集上的题作一遍，明天给我看看。”
然后他站起来走了，我抬头，看到他红红的一只耳朵。
心里甜得发腻，我又开始觉得他喜欢我。
说来也怪，我久治不愈的感冒，吃了他的药竟神奇的好了。也从那天开始，连续三天下午，我都被他提醒等一下，然后给我布置作业，讲错题。
那三天，我的脸一直都是烧的，心脏也好像长在嗓子眼里，堵得发慌。
夕阳的余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亮闪闪的，唇边偷偷长出来的小胡须，也在阳光里发着光，我甚至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想什么呢？别走神，快考试了！”
他也不看我，讲着讲着就突然说我一句。
我是真的感觉我们在谈恋爱，激动和甜蜜几乎令我失眠。
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把抽屉最里面的感冒药拿出来，在手里把玩。把盒子打开，再合上，合上，再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的几个袋子，拥挤而整齐。
这是我唯一的“礼物”，他的手拿着它递给我，带着他的温度，还有他的味道——是感觉。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一切，在考试后戛然而止。
我们像是两条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交叉的平行线。各自上课、下课，学习、吃饭。我浓浓的伤感又升上来，充满整个身心。
直到放假，我们也再没有过交际。
一天一天的失望之后，我下了决心放弃等待，偷偷地丢掉了那盒过期的感冒药，也劝自己丢掉关于他的一些妄想。
3
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来了，这个假期漫长而无聊，没有了在学校里的希冀和盼望，双平添了失落和怀想。
除夕晚上，我却意外的接到了王立辉的电话，他说：
方小文，新年快乐！
只有短短七个字，他顿了一下之后就挂了电话，没等我回应，甚至连“再见”都没说。
我立马开心起来，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在床上跳了好久，甜蜜了好久。
接下来的时间，那个号码在手心里握出了汗，却一直也没有勇气拨出去，我好像一直在等他再打来，说些什么。
开学报到后，便开始了实习。
大家都在联系实习的学校，家里有关系的同学，甚至有了工作。大家都很忙，不再有人聚在教室里聊天，听课，宿舍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我和同宿舍的阿敏联系了一家公司去实习。走出校门时，我站在操场边看了好久，好久......
毕业，工作，和许多同学失去了联系，一群孩子在岁月里各自长大，各自恣意蔓延着自己的成长轨迹。
我换了好几个手机，而那个号码一直存在手机里，是空号。
一别经年，我和王立辉再没有见过面，偶尔还是会想起他，想起某天下午，在我眼前闪动的睫毛，唇边发着光的小胡须......
4
林杰说，王立辉喜欢你好多年。
我笑笑，说：“喜欢，他为什么不说呢？”
“他说告诉你了，你没有回应的呀？”林杰很意外。
“没有，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喜欢我。”是真的。
“他给你买过一盒什么药，药盒里有封信，不是写了喜欢你吗？”
药！药盒里！
那盒感冒药，我藏了很久的那盒药，竟然藏着我期盼那么久的答案！
我愣在那里，心里某个地方蓦地疼了一下。
“你喜欢过他吗？你们能再开始吗？”林杰问我，应该是受人所托。
不能了，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我也想明白了很多。那些试探，晦涩不明的暗示，以及偷偷的关注，不是喜欢，而是不够喜欢。他是，我又何尝不是......
有句歌词说：
爱一旦发了芽，就算雨水都不下，也阻止不了它开花。
若真的爱，哪有什么可以阻挡，没有了药盒，还有各种盒子，或者，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我相信，那些没有自己说出口的，是不够喜欢，不够爱。所以，应该在心底土壤里继续培育，不必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