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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生活奈何（40）
筹学费 助学金
高天一又有一个月没回家了，这又到了周末放假的日子，高天一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次要交五百元的学费。回家的喜悦已经被交学费的困难完全掩盖，高天一坐在大巴车上，一路心事。
高天一到家又是晚上很晚了，爸爸高春和妈妈姜敏依然高兴的忙碌着，给高天一做晚饭，高天一吃着晚饭却没有了以往的味道，心里憋闷，也没胃口，看着妈妈姜敏脸上高兴的表情，高天一暂时不想和家里说交五百元学费的事，他不想让这个话题打断了妈妈的喜悦。这一晚上高天一尽力地配合着爸爸和妈妈的唠叨，也尽量假装高兴一些。这天晚上睡觉，高天一有心事都睡的不踏实。
到了第二天周六一早，高天一吃过早饭，又休息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因为周日一早就要出发了，高天一和爸爸妈妈小声说：“学校要交学费了。”妈妈姜敏沉默了一下，问：“要多少啊？”高天一回答：“五百元，加上下个月的生活费，要带走七百元钱。”妈妈姜敏说：“没事，明天一早走的时候拿给你。”高天一心里想：哪里来的七百元钱呢。
高家也没什么收入，一年到头就是二十亩地的收入，这个二十亩地看似挺多的，但种的都是玉米，不值钱，尤其是黑龙江玉米的产量高，当地收粮食的价钱也低。一年刨去成本，也就赚个六千元钱。每年过年花一些，下一年处还要买种子化肥，还有平时的花销及人情的份子钱，赚的钱就花的差不多了，高天一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很吃紧。
到了午饭的时间，妈妈姜敏和爸爸高春在做饭，高天一在屋里看电视。妈妈姜敏小声和爸爸说：“让你出去干活你不去，现在孩子的学费都拿不出来！”爸爸高春不语。虽然妈妈姜敏说的很小声，但高天一还是听见了，高天一假装没听见，他除了假装听不见也别无他法。中午吃饭的时候，全家三口了没怎么说话，还好高天一没有把电视机关掉，电视里的声音遮盖了饭桌上的尴尬。
吃完饭睡了午觉，一觉醒来后，高天一心里想：妈妈说的对，爸爸也不出去干活，虽然身体受过伤也不能吃荤，但总要出去干些活，人家一年赚回两万块钱，你赚回几千也好，现在家里这么吃紧，别人家的家长都是操心孩子学习不好，但自己家却是孩子操心学费问题。他有些恨爸爸了，恨爸爸作为一家之主却承担不了应有的责任，全家也不指望爸爸大富大贵，但起码的日常开销都很难维持。
临黑天的时候，爸爸高春出去了，过了很久，爸爸高春带回来七百元钱给了高天一，爸爸高春对高天一说：“不要担心学费的事，好好念书！”学费有了着落，高天一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高天一起初以为这个钱是爸爸借的，后来发现不是。村里的人精明的很，有钱的人家不多，都看人借钱，看你家过得很困难又没啥收入来源，是不会借给你钱的，有的就算借给你也只能借给你一次，不可能再借给你第二次了，高春已经把能借给自己钱的邻居和亲戚都借过了，是再借不到了。所以爸爸高春去抬钱了，抬钱就是农村放的高利贷，利息没黑社会的那么离谱，但借七百元钱到年底的时候要还九百元，利息也很高了。
周日一早，爸爸送高天一到大巴车上。高天一上了车，透过车窗看见爸爸在路上看着自己，渐行渐远，高天一突然感觉，爸爸也不容易，爸爸不出去打工只是家里困难的一个原因，其实最大的原因在于自己。自己才是家里最大的负担，学费、生活飞、住宿费、交通费等等一年下来已经把家里的收入花光，想着想着，高天一就有了辍学的想法。但自己对学习还是有些渴望，想了一路恢复平静后，高天一决定暂时能回报父母的只能是优秀的学习成绩了。
高天一的班主任钱颜鹃年纪大概三十岁出头。教学是教了一段时间，但当班主任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当班主任的后果就是没有话语权，把生源最差的学生分给她，自己的班配的老师也是经验不够丰富。
不过班主任钱颜鹃可能是第一次当老师的原因，也可能是骨子里就是这个性格，特别的负责任，经常来班级里巡逻。班级里有两个门，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开两个门一个是为了通风良好，更是为了安全原因易于疏散。上其他的几门课时，有的学生上课走神儿，还有的偷偷玩游戏机，有个别的玩PSP这款游戏神器，在班级里真是火的不行，感觉PSP就一直没休息过，这个人玩累了就马上会有下一个人接手。班主任老师经常走到后门去抓，抓到了就没收，学生会去办公室和班主任要，班主任说：“我先替你保管三年，等到高中毕业了再还给你！”她还真还是说到做到，真真的保管了三年。
班主任起初来巡查的时候，穿着皮鞋在走廊里走，声音很响，大家一听见皮鞋的声音，就开始提高警惕，玩游戏的，走神儿的就开始恢复正常，班主任钱颜鹃发现最近抓不到人了，后来就不穿皮鞋了，走路轻悄悄的没了声音。坐在后排的学生还好，班主任一出现在后侧门，大家能用余光扫到，但是如果做坏事肯定是来不及隐藏，很多还是被抓了个现行，后几排学生也不爱学习，就是被抓的重灾区。除了后两排的学生，前面的学生肯定是看不到班主任在后侧门的。前面的学生如果有人回头往后看一眼，会突然发现班主任站在后门，顿时吓了一跳，感觉班主任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像幽灵一样，但吓了他一跳也不多，上着课不好好的专心听讲往后回头看什么玩应儿。
学校每学期的学费里会有一部分本费，就是学习写字用的笔记本和方格本，这些本子比店里卖的贵一些，而且年年发也用不完，很多学生不想买。但学校可能是给班主任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求大家买，大家也没办法。不过班主任手里还是有几块免死金牌的，由于高天一学习挺好，平时也听话，班主任也知道高天一家里困难，每次都会发给高天一一块面免死金牌不用买本子。
随着这么多年的锻炼，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高天一也锻炼了自己的情商。每年的教师节，高天一都会去镇上的礼物店，花几十元钱买一个帆船摆件之类的东西，礼物店老板娘会给包装的很精致。高天一会送给班主任老师。一来是想老师平时照顾一下自己，但更重要的是班主任老师平时也的确很照顾自己，自己打心底地表示感谢。同时高天一也知道，班主任老师收到礼物会很开心，班主任老师不在乎这个几十块钱礼物的本身价值，她在乎的是自己没有白白付出，能在教师节收到礼物会让自己很欣慰，同时在教师节这一天，自己桌子上礼物的数量也让自己在办公室里很有面子，所以高天一就算是从伙食费里省下几十元钱，也坚持每年教师节送老师礼物。
苏苏一中这一年搞活动，是贫困助学。名额很少，一个班级基本上也轮不到一个，尤其是学校倾向于给奥赛班的学生，其他班级就更难争取。但高天一的班主任钱颜鹃还是为班级争取到一个名额。学校要求助学金只能发给贫困的学生并且学习成绩要进入全校前五十名以内。高天一所在的二班很多来自农村的，贫困生不少，而且贫困这东西没人会去调查，你家里有钱给你报名说贫困你也就成了贫困生了。但全校前五十名的成绩是个门槛，把好多人卡在了门外。高天一的班级有四个人可以迈过这个门槛，但这四个人都是农村的，家里也贫困，尤其是聂金铃，父母离异，自己生活在奶奶家，还是班级的第一名，比惨比成绩都全面压制高天一，但班主任钱颜鹃还是把名额给了高天一。高天一的胜出一是因为自己达到了标准，但更是因为自己有更高的情商。
这一天上课，高天一被班主任钱颜鹃叫了出去。班主任说：“你去楼上的305室。”高天一上楼去了，签了到。有大概十八个学生。不一会儿，副校长进来了，发言说了好一阵子，具体说些什么高天一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又长又臭的演讲。终于讲完了，一位老师拿了一摞红包给副校长，高天一这十八个同学站成两排，副校长把这个助学金红包挨个发给这十八个同学，期间还有闪光灯不停的闪，最后大家又来个集体合影。
领到这笔助学金，高天一自然是很高兴的。高天一去了趟卫生间，偷偷把红包打开，看看里面居然有八百元钱，想着这笔钱可以给家里解决燃眉之急，自己高兴的都想笑出来。但高天一还是压制自己内心的喜悦，回到教室里故作镇定，尽量不在脸上表现的过于兴奋。
晚上回到宿舍，宿舍里的老大葛驻强问：“高天一，今天班主任教你出去干啥了？”高天一本来不想和他们说领助学金的事，因为自己毕竟是得了好处，在别的同学眼里看来都是很羡慕的事，甚至有人会嫉妒。但领助学金的时候学校是照了相的，按照惯例，这些相片肯定会发到下一期的校刊上，还会配文字详细的说明介绍。想着隐瞒也瞒不住，到时候在校刊上大家看到消息，反而让自己尴尬。高天一就实话实说了：“去领助学金了！”于志勇问：“多少啊？”高天一说：“八百元。”陈立勤带着一副吃惊的表情说：“这么多呐！！！”整个宿舍的人都带着羡慕的表情。
高天一想了想，立马从宿舍出去了，他走到超市花了三十元钱买了一大袋子零食带回宿舍。高天一和宿舍的哥几个说：“今天得了助学金，本来想请大家出去下馆子搓一顿，但这个毕竟不是自己得到的奖金啥的，贫困助学金这东西也不好出去花，我就买了点零食，也感谢大家平时的照顾，不要嫌我扣门啊！”随喜平说：“哪能呢，不能，这么客气！”宿舍其他几个人也都连忙寒暄，大家高兴的吃着零食，对助学金的嫉妒瞬间化为乌有。
这个月回家的日子又到了，高天一兴冲冲地回家。刚一回到家里，高天一就和妈妈说：“妈，我得到了学校的贫困助学金，你猜有多少钱？”妈妈姜敏配合的回答了一下：“三百元。”高天一说：“再多猜一点。”妈妈说：“五百元。”高天一说：“不对，是八百！”妈妈说：“哎呀，这么多。”高天一炫耀的说：“嗯，全校就十八个人有，要考到全校前五十名才有资格得呢！”妈妈说：“天一真厉害！”高天一听到妈妈的夸奖，感觉很是自豪。
妈妈姜敏也感觉家里没什么收入来源，就把仓房里的东西清理了一下，里面养了十几头猪，寻思着赚钱得到一些收入。这茬猪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出栏卖钱了，但这一个月的饲料钱还没有着落。高天一把助学金的钱拿出五百元给了妈妈，妈妈说：“哎呀，正好买猪饲料，下个月猪出栏卖了就有钱了。”高天一听着妈妈的话感觉自己终于能给家里做点贡献了，同时他也很感激学校能给自己发这笔助学金，尤其是感激自己的班主任钱颜鹃钱老师。
高天一留下的三百元钱，已经有三十元给宿舍的人买了零食，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一百八十元，还有九十元钱的富余。高天一的英语老师建议大家买复读机，练习口语和听力，高天一一直都没有，他这回终于可以买一个了。高天一花了三十元钱买了一个复读机和一个空白的卡带。还剩下六十元钱，高天一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这个复读机买的初衷是好的，可是听了几天英语听力后，大家就开始买卡带听流行歌曲了。不过听歌也不是完全没用，上一整天的课大脑很累，偶尔听听歌放松放松，还是有助于学习的。（PS：作者每周五或周六更新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