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到家！旅游间隙写的，写的有点不太顺，什么时候再改一下。
本文又名《杜明的单口相声》。
- 少年志在八荒，而情安一处。
“杜明！给我倒水！”江波涛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喊着。
今天是社团纳新日，江波涛作为刚换届的文学社社长，这几天忙得前脚不跟后脚，宣传海报，招新指南的布置和确定忙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杜明积极配合：“哎来了！您是喝可乐还是奶茶啊？”
江波涛手一挥，“奶茶。”
杜明递给他。
江波涛一口灌下三分之一瓶，他擦擦嘴角：“怎么这么少男生来报名啊……”
杜明搬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着，一手端着盘瓜子，俨然一副要唠嗑的样子：“你要知道，现在喜欢文学的人真不多，你看，男生基本往有漂亮小姐姐的路透和手工社跑，就我们文学社这五个男的，往那一排，还指望有人来呢？”
江波涛虚弱地看了他一眼：“明儿，要是下午再没人来，我就把你五十块卖了。”
杜明惊恐地抱住了肩膀：“不！我是有尊严的妈妈桑！好歹也要一百块，我七你三！”
江波涛踹了他一脚，“你七我三？那我赚个鬼？”
杜明还要继续戏精演出，江波涛却突然站了起来，眼神犀利得让杜明以为他又发现了新口味的甜甜圈：“那是什么社团？”
杜明眯眼看去，只见一个社团的招新处被围得水泄不通，连社团名都看不见。
杜明灵光一闪地朝江波涛道：“或许……你听过周泽楷？”
“什么泽楷？”江波涛懵了好一会才猛地反应过来，“是不是理科考试常年排名前三的那个？”
杜明疯狂点头：“对对对！你终于想起来了！果然你还没得阿尔茨海默病！你还记得你们一度在排名榜上手牵手肩并肩吗？”
j高文理科是分两栋楼的，每栋都有配套的实验室操作室，就连宿舍都是abc栋和123栋，除了体育课和社团活动，文科理科的学生几乎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每次考试之后的段前10会统一公布在中厅，文理科各一列排下来。而江波涛和周泽楷，几乎每次的排名都是一样的。
这让江波涛每次都讶异非常，他是学文的，从小成绩就好，常年在第一的位置久居不下，周泽楷和他名次相当可以说是成绩也非常优秀，可当江波涛有一次填错几道选择题考到第三的时候，周泽楷却仿佛跟着他一般掉到了第三名。
如果不是江波涛从没遇见周泽楷，他都快以为他们是商量好的了。
杜明还在一旁饶舌：“周泽楷！那是什么人物？j高男神！长得帅长绩好冷酷帅气！而且人家还从小学国画的，妥妥的人生赢家！”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些？”江波涛不明所以。
杜明实力嘲讽：“你一不上学校贴吧和论坛，二除了文学社没加别的社团，三通学不住宿，四几乎每天活在学……”
“行别说了。”江波涛欲哭无泪，“我知道自己的浅陋和无知了，您闭嘴吧。”
“这就叫有交际的心，没交际的力。”杜明一针见血地点评，“连周泽楷都不了解，非常可怜了我们皮皮。”
“别叫那两字行吗？”江波涛一身鸡皮疙瘩，“那两个字老让我觉得是我妈在叫我。”
“文科的女生不都把你当儿子养吗？”杜明点开学校贴吧，随手翻了几个id，“你看，‘皮皮的亲妈粉’‘皮皮世界第一可爱’‘皮皮看看妈妈吧’‘吧唧小江’，啧啧啧，人气很高啊。”
江波涛崩溃，他知道平时很多段里的女生都会用迷之慈爱的眼神看他，那时候他还挺美，结果那是妈看儿子的表情啊！
“你看人周泽楷的迷妹就不一样了。”杜明打算继续打击他，“‘枪王无解’‘子弹所及处’‘周泽楷帅炸苍穹’，这才是女友粉！”
“别说了，我受不了这委屈。”江波涛连饮三口奶茶，“不是我到底哪里像人儿子啊？”
“毫无自知之明，”杜明痛心疾首，“皮肤比女生还白，腰和腿比女生还细，笑起来还有那什么的小梨涡，女生还算容忍能把你当儿子，你要是弯的，以后就是他们潜在情敌了好吗？”
江波涛踹了他一脚，“毛病，我要是弯的第一个朝你下手。”
“不行啊我要把身心都奉献给我唐女神的！”杜明抱头鼠窜。
笑闹过后，江波涛才想起正事，“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社团里有周泽楷？”
“没错。”杜明作柯南状，“据我滚筒洗衣机的推理，这是书画社。周泽楷是里面的某个部长来着？”
“书画社！”江波涛一跃而起，“就是那个海报每次都特好看的社团？”
杜明点头，“而且据我女神所说，他们社的宣传海报都是周泽楷一个人画的哟。”
江波涛不可置信，“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你怎么回事江波涛，”杜明白他一眼，“说人家长得帅你到现在没半点反应，画个画你倒恨不得和别人八拜为交了？”
“我这叫有文化有素质不肤浅。”江波涛气定神闲地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看脸的？”
杜明干笑两声“呵呵”，在手机页面上戳了几下，点开学校论坛里周泽楷的照片，“看看。”
江波涛凑近盯了好一会儿。
杜明八卦心起：“什么感觉？”
江波涛看他一眼，沉思着道：“弯了。”
杜明震惊极了：“不是你这弯得也太快了，前两秒还是不看脸的有深度素质青年呢？”
“不看脸的那些人，是还没遇见真正的帅哥。”江波涛正气凛然。
还没等杜明接话，江波涛好像瞥见了什么似地跳起来：“等会！刚才那个贴名叫什么？”
杜明心一沉，把手机往自己背后藏：“没没没江哥！您啥也没看见！”
江波涛气急败坏：“我分明看着什么‘
扒一扒周泽楷和江波涛两个人的情感纠葛’，老实交代！”
杜明欲哭无泪地从背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恭恭敬敬地递到江波涛面前：“我错了。”
江波涛冷面无情一把抄过，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个他和周泽楷的cp楼。
“这是什么东西？”江波涛非常震惊，“为什么我不记得我和周泽楷在文艺汇演上有过同框？”
杜明臭不要脸地凑过来，“就说你离老年痴呆不远了吧，你主持，他有街舞表演，怎么着你们也在后台见过面。”
“啊我五百度的近视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江波涛叹气。
“你这不只是眼睛的问题。”杜明道，“当时周泽楷上台你下台的那个擦肩，台下的声音有多大你没听见吗？”
“好像……没有诶。”江波涛扭扭捏捏。
杜明长叹一口气：“江爷爷今年刚过八十大寿吧，眼睛不好使，耳朵也聋了。”
江波涛不理他，继续往下翻页，一边翻一边叫，差点吓退了两个前来报名入社的两个女生。
“诶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江波涛指着手机屏，“这不是我停自行车的棚吗？怎么周泽楷也停这？”
“不止停在这个棚，”杜明一边给那两个女生登记，一边回应江波涛，“他的车就是你隔壁那辆黑的。”
江波涛惊讶：“你怎么知道？”
杜明得意死了：“论坛里的个个是人才，有什么是扒不出来的？你俩车这一黑一白的，还停一起，落在那些女生眼里，你们已经同居一起上下学了。”
江波涛作势要捶杜明，“你丫的背着我都看了些什么啊？”
杜明抱着头躲：“就几个cp贴而已啊。我实话跟你说啊，要不是我每天待你旁边，那些贴子说的都快让我觉得你们真有事了。”
江波涛暗自佩服现在高中女生的脑补能力和滤镜，“不是，现在女生就不能花痴花痴个人吗？非得两个男生组cp啊？”
杜明摆摆食指：“你这就不懂了吧，与其让男神喜欢另一个女生自己嫉妒死，还不如让男生去谈恋爱，想着吃醋对象也是个男的，一次还能喜欢两个人，多厉害。”
江波涛简直佩服：“明儿你不是号称文科第一直男吗？这东西都懂？”
杜明不屑一顾：“新时代男孩必须要懂，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靠什么来追女神？”
“技能点都点这上头了。”江波涛暗想。
“不过这周泽楷是真帅啊，这背影，我要见了本人立刻就得爱上。”江波涛话还没完，就见还在报名填表的两个女生齐刷刷地抬头，用一种十分熟悉的眼神盯着他。
江波涛感到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果然，下一句话就砸在他头上：“江学长，论坛上都是真的是吗？你和周泽楷真有事儿？”
江波涛：“……”
江波涛：“对，我们跨越一个大操场处对象。”
两女生就差当场爆炸了。
杜明还挺有人性，凑过来捂住江波涛的嘴：“别听他胡说，他们俩啥事没有。”
两个女生瞬间失望。
待两个女生往别的社团拐后，杜明冲着生无可恋的江波涛大喊：“您是真要弯啊？”
江波涛无语：“我说什么有什么用吗？还不如弯弯更健康。”
杜明：“我选择沉默。”
当周泽楷听见书画社的社长把纳新的任务交给他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方明华笑得非常狡猾：“小周发挥你的优势。”
周泽楷束手无策。
孙翔凑过来鄙夷道：“方哥你要让周泽楷出去丢人啊。”
方明华笑意更深：“孙翔你跟着小周，你俩一起去。”
孙翔：有我什么事？
一番抗争无效之后，周泽楷已经坐在了纳新的中厅里。
“周泽楷，”孙翔一手指着某个方向，另一手狠命捣他，“那不是你每天念着想着的那个江波涛吗？”
周泽楷被他捣得一阵肉疼，心下却不由得激动起来，偷偷往孙翔指的方向瞟了几眼。
然后就看到江波涛扑在杜明身上。
周泽楷马上转过了头。
孙翔像没长眼睛一样：“你转什么头啊？害羞啊？平时你和他屏保天天见的时候也没看你害羞啊？”
周泽楷眼下正酸着，又被孙翔呛了一下，心里更是不爽，他冷漠道：“你运动会的小报没过，重新做。”
孙翔不明所以，“为什么啊？”
周泽楷公报私仇毫不愧疚：“颜色太杂。”
孙翔道：“方哥让我颜色丰富一点的好吧。”
周泽楷没应他。
“行行行，你部长你说了算。”孙翔烦得要死。现在还不到下课时间，整个大厅里就二十几个社团的招新成员，他左晃右晃，发现自己不认识几个人，就又坐到周泽楷身旁，“诶你要不要把桌子搬到江波涛旁边？”
周泽楷正摆弄着桌子上的书画作品，听到这话又僵了一下，“不了吧。”
孙翔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怂什么？说不定他都不认识你。”
周泽楷本来就苦于没和江波涛接触过，此时更是被孙翔无意地戳破心事，脸便又黑了三分。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搬起桌子。
然后就被两个记者团的学姐抢了先。
周泽楷：……
孙翔简直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叫你不抓紧，被人弯道超车了吧。”
周泽楷默默叹气，决定回去之后给孙翔加三倍的工作量。
顺便还看到江波涛和学姐交谈甚欢，气得周泽楷默念了三遍的《清静经》。
而且江波涛还笑着收下了学姐递给他的乌龙奶盖！明明桌上还摆着没喝完的奶茶！周泽楷愤愤地想。
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周泽楷要回去更五百楼的贴子以正视听！
孙翔还在对周泽楷曲折的情路乐不可支，突然下课铃声响，高一新生顿时挤满整个大厅。
特别是书画社的摊位前，顿时是水泄不通，架势特别像国庆黄金周时的动物园。
珍惜动物周泽楷一边被众多女生男生用各类眼光扫视着，一边还得注意江波涛那边的动静，简直是心烦意乱。
他飞快地给新生们登记入社申请，嘴里应答着学弟学妹们提出的问题。
“书画社主要是关于什么的？”
“书法，国画。”
“周学长真的会国画吗？太厉害了。”
“嗯。”
“没有基础可以入社吗？”
“嗯。”
“入社之后可以退吗？”
“嗯。”
“周学长真的和文科的江学长有事吗？”
“嗯……嗯？”周泽楷不负众望地一下入坑，整个人都懵了。
围观的人群立刻不明意义地哄笑起来，其中数孙翔笑得最大声。女生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周泽楷和江波涛的脸上逡巡。
“杜明，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江波涛背后阵凉，对着杜明道。
杜明往后扫了一眼，神神叨叨地说：“不你没错，那边的人都在看你。”
江波涛紧张死了：“那怎么办，我要干什么？我现在该不该转头？”
杜明一点头：“快转头，显示出你的镇定！”
江波涛听信了杜明的鬼话，僵硬地转过了头。
然后他就和周泽楷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他听到自己性向彻底破碎的声音。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江波涛暗自感叹，这就是一个不弯即瞎的单向选择！
于是他选择立马转头狠掐杜明。
江波涛手上用力，恶狠狠地低声道：“你怎么回事！”
杜明“嘶”地倒吸了口气，忍痛应答：“你注意形象，现在全都看你呢。”
江波涛只好又转回去，尽量避开周泽楷的注视，冲着空气打了声招呼：“哈罗，文学社的江波涛。”
俗话说：“世界是不会给怂的人半点机会”，就在江波涛对着空气尴尬欲死的时候，周泽楷显然想让他更尴尬一分。
于是周泽楷就在江波涛石化的状态下走到了他身前，冷静而自持地开口：“书画社，周泽楷。”
人群里立刻炸锅。
江波涛当场去世。
他“哈哈”的干笑两声，努力地用幽默的口气道：“周同学比照片上还帅呀。”
什么？他还看过我照片？周泽楷立刻警觉。
人群里又是一阵“哦～”。
不是你们又懂了什么！江波涛暴躁跳脚。
然后他和周泽楷就算正式认识了。
事实证明，言论的传播是飞快且不可阻挡的，特别是当传播的场地隔了一个操场时。
一个星期之后，江波涛正喝着豆浆早读，吴启一脸八卦地凑过来。
“听说你和周泽楷无视高一新生隔空对望十分钟？”
江波涛一口豆浆喷出来。
社团纳新是第四周，放了个国庆回来，居然就要开始运动会了。
江波涛一个文学社的闲散社长，因为声音好听，硬是被广播站的学姐拎过去做审稿和播音。
女神在广播站的杜明快羡慕死了：“江哥，江总，江爷爷，你一定要在唐柔面前说我几句好话！大恩大德！”
江波涛非常记仇：“你想什么好事呢？”
文科班男生少，很多项目要重复参加，连江波涛这种毫无运动天赋的都被逼着报了跳高。
当然，在江波涛毫无疑问地撞了三次杆后，他光荣地首轮淘汰。
本来江波涛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周泽楷居然也报了跳高，而且号码还和他离得挺近。
他长腿的优势显露无疑，前几次的高度周泽楷几乎一遍过，这就更显出江波涛的吃力。
围观周江同框的妹子已经笑疯了。
场内都是起哄声，特别是江波涛腿都没抬就摔软垫上时，笑声一度非常响亮。
这叫亲妈粉？江波涛郁闷地从软垫上爬起来，然后惊人地发现周泽楷站在边上，是笑得最开心的一个。
就是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如同冬雪初融般的感动。
江波涛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般沉重，又如白雨落地，带着些猝不及防的羞窘。
他匆匆避过周泽楷的眼神，只觉心神俱乱。
周泽楷不出所料地拿了第一，比起凑人头的江波涛，周泽楷跳得可以说是非常认真了。
认真得更帅了一点。江波涛想着。
比过跳高，江波涛就得死守广播站了。运动会的广播稿一向是多而无用，是不是网上抄来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审稿的责任就是审核加重创作，还硬性规定一天一个审稿必须交上二十篇稿件。
江波涛改稿改得身心俱疲，还得同时担任播音员，一个人被当两个人用。
男子三千米是高中最长距离的竞赛，也是最后一项径赛，围观和加油的人数一贯是最多的，要不是播音室在主席台上，江波涛怕是连一个人都看不清楚。
江波涛今天提早了半小时过来，已经审完了二十篇稿，准备专心看比赛。
运动员上场，旁边的学姐凑过来对江波涛道：“小江你看到了吗？周泽楷也在里面呢。”
江波涛欲哭无泪，心想你们这时候应该花痴尖叫，而不是想着第一个冲过来告诉我。
发令枪响，江波涛跟着莫名紧张起来，明明心里想着的是给他们班的选手加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周泽楷。
我这是被他们说傻的。江波涛安慰自己。
周泽楷在人群中特别显眼，他穿着校服裤，裤子较他的腿显然短了一截，露出一截脚踝。
现下是刚入秋的时节，阳光并不耀眼，天空中却也爽朗无翦，只有一两片开了眼的云，柔和地铺展在远方高楼旁。
空气明晰无尘，因此周泽楷的身影也愈清晰楚。
少年的步子迈得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第一的位子，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固执且一往无前地向着风走的地方跑去。
周泽楷跑过主席台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主席台。
他脚下没放慢速度，眼睛却在找寻着什么。周泽楷眼神移动的速度很慢，眼看着就要跑过主席台，才找到了江波涛的身影。
似乎没有人看见周泽楷的小动作，只有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江波涛看见了。
主席台离跑道有一段距离，饶是江波涛戴着近视眼镜，也没法看清周泽楷脸上的表情。
却又矛盾地觉得，周泽楷的眼睛是埋着笑的，耳根是泛着红的。
同时他的心脏，也随着周泽楷迈得越来越大的步子，“扑通”地跳了两下。
“小江！”那个指小周给他看的学姐把几张稿件放在江波涛身前，“三千米的加油稿！”
场上已经跑过了七圈，正是最后冲刺的两百米，江波涛眼睛跟粘在场上似的，不情不愿地接过稿和话筒，十分没有感情地读着。
他一心想着场上的比赛，想着周泽楷是不是还在第一，想着后面校队的是不是要追上来了，念稿的声音愈来愈快。
“少年志在四海，脚步也当一往无前。”江波涛念完了最后一句话，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去。
周泽楷正好跨过终点线。
还在第一的位子。江波涛呼出一口气。
周泽楷鬓发有些汗湿，气也喘得很急促，他接过孙翔递的一瓶水，三两口喝掉了半瓶水，用袖子抹了把汗。
他好像在笑，又好像面无表情，只是眼睛分外清亮而温润，如同刚注视了明月，浸过了徐徐清风。
十足的少年意味。
江波涛看得出神，直到裁判组的老师把排名递给他。
他接过来念，前几个人还顺顺利利的，只是念到“第一名 高二年五班周泽楷”时，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平翘声突然分不清楚，“周泽楷”三个字被他反反复复地念了两三遍。
全场顿时笑开，广播站的学姐们更是互相看看，乐不可支，颇有点“我弄到真的了”的意思。
江波涛有点发窘，耳根烧得厉害，只觉得心里既软又烫，仿佛揣了块刚出锅的糖糕，热度隔着胸腔直达肺腑。
然后他看见周泽楷转过了头，隔着一个跑道和黑压压的人群，望进了他的眼睛。
这次倒是江波涛先笑起来，他眯了眯眼，朝周泽楷做着夸张的口型：“真厉害呀。”
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周泽楷也忍不住地笑起来，笑得腼腆又温柔。
从运动会之后，江波涛和周泽楷就越来越熟。他们两人就好像逐渐并轨的火车，平行的两条线猝然地交集在一起。
杜明还在苦恋情深，每次看见江波涛对着手机屏幕笑得一脸甜蜜就怒从心头起：“江波涛你怎么回事？对着周泽楷你笑啥？”
江波涛得意洋洋：“你这叫嫉妒。”
杜明气得乱用一通俗语：“有了媳妇忘了娘！”
江波涛根本不理他，看着周泽楷发给他的企鹅表情笑得更加开心，“等你追到唐柔再来对我说这种话，看到时候你的良心是不是隐隐作痛。”
杜明压根没发现江波涛话里的逻辑错误，只是愤愤道：“人弯理直。”
当江波涛知道周泽楷是学校论坛里3个周江贴的楼主时，他们已经熟到一起骑自行车上下学的地步了。
所以当周泽楷坦言时，江波涛并不觉得有多么震惊，甚至他还能反诘一句：“小周是不是喜欢我啊？”
本是一句玩笑话，谁料周泽楷的耳尖瞬间红透。
江波涛一下傻了，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愣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倒把自己的脸也看红了。
于是两个人就推着自行车，顶着各自红透的脸，在黄昏余晖中并肩走着，没再说一句话。
到了江波涛家的小巷口，周泽楷特小声地道了句：“对呀。”
然后就骑上自行车，迎着吹来的暖风，背影仓皇。
留江波涛一个人在家门口愣神，被风吹出了两个鼻涕泡，慢慢地笑了起来。
少年志在八方，而情安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