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光

天放晴,风吹往山间。

新雪刚刚走过寒冬,树叶就已经初发在干枯的枝头。

此时,应有步伐敏捷的野兔和老山羊,穿梭于丛林间。沉睡已久的山蛇,也应该像死去多年且有无数怨念的恶人一样,诈尸还魂。然后从土里突然弹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头来。惊吓那些年迈的大树,让那些弱小的动物成为它的腹中之物,继而独自与这个世界为敌。

是谁在林间的地下埋了一粒火种,惹得万千易燃物一触即发。于是,天为盖,地为壶。天地间顿时雾气蒙蒙。

然而,这火是如此的温柔,始终保持着适当的温度。不会烈火燎原,亦不会奄奄一息。使得壶中的每一个动物,每一株植物,都毛孔舒张,放松警惕。享受着这如同温泉般的洗礼。

偶尔也有一两片阳光,从常绿的树叶缝隙里漏下来,汇聚成一道光柱。仿若天光乍泄。顷刻间,山摇地动,有魂灵依附着光柱破土而出。还有细小的浮尘,游离在光柱中央。

这冬去春来时分,万物复苏。所有的欲念都藏纳在群山后、泥土中、或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也许蠢蠢欲动的它们正在等待一个大好的契机,等这个大好的契机来临之时,它们便同洪水猛兽一般,释放自己。

而此刻,我只羡慕风。

它坐在山头,不与百花争艳,不与任何一种动物抢尽风头。它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语。如同一位母亲,神情专注地望着树林里发生的一切。它把树林当作是自己的孩子,树林笑,它也笑,树林哭,它也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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