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凤墨白续写之《千秋岁》第二十一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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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暗涌

白浅

两日后,白浅将胭脂与应儿送至大紫明宫门口与其道别,门口只有火麒麟和摄政长老迎候。

如今的大紫明宫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气派,宫禁守卫也不如以往那般森严。翼界经历过两次擎苍叛乱被镇压,离怨、离镜兄弟俩手足相残,又被白浅血洗过两次,这里已没落的有些不成样子。

往事已矣,白浅可以抛开那些过往的恩怨,和胭脂以友相待,而有些昔日的翼族将领却将白浅视为屠杀族人的仇敌,又忌惮青丘实力,躲在宫墙之内避而不见。有些人则感念上一次青丘小帝姬白凤九在若水河畔的相救之恩,不愿与白浅为难。胭脂有些尴尬,白浅却不以为意,朝着应儿和胭脂挥挥手,转身便化作青色光芒飞远。火麒麟有些不放心白浅一人在翼界游历,紧追着白浅的踪迹,化作红光追随而去。

墨渊

昆仑虚后院与中庭连接的花园中长着一株参天的沙罗双树。那是当年西方梵境几位佛陀过来吃茶时带来的,这十几万年下来已长得郁郁葱葱,遒劲参天。墨渊负手立于树下,手中紧握的是玉清昆仑扇。这些日子下来这把扇子一直不曾离手。他既盼着白浅能在需要时召唤它,又怕她遇到危险召唤它。内心的矛盾与思念与日俱增,搅得他不得安宁。以往数十万年来养成的晨间静修的习惯,雷打不动,如今却因不能入定早已被他荒废了近一个月。

墨渊昨夜又在白浅的房内枯坐一夜。房内的陈设依旧简朴,一如她单纯的心思。恢复了女儿身,她的房间也添置了女子才用妆台,妆台上随手扔着牛角梳和两支她暂且不戴的发钗,皆是她喜欢的样式,古朴大方。床头上搭着的是她换下来的青色纱裙。靠西墙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大部分是从凡间集市上淘弄回来的各式话本子。房间的每个角落都遗留着她的气息,而他只能流连于此处才能稍稍慰籍这颗思念的心。

昆仑虚的仙鹤排成一行,自远处缓缓飞来,绕着婆罗双树扇着巨大的翅膀啼叫几声便向后山的鹤园飞去。仙鹤今日自南荒带来消息,并没有寻到她的踪影。墨渊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心底却总悄悄奢望能有她一星半点的音信,每每都是失望。

翼界女君胭脂

祭拜祖先的典仪结束,刚刚安顿好应儿,翼族女君胭脂便被摄政长老派来的婢女请去议政大殿。早就从火麒麟那里听闻夜枭族又在翼界挑起战事,比翼鸟族边境屡次受侵扰。胭脂心里担忧着此事,一路匆匆赶来大殿。刚一入殿门,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许多翼族黑甲兵士便将大殿外层层包围了起来。

胭脂大惊失色,回首疑惑的望向摄政长老,摄政长老满脸愧色,抬手在大殿门口设了仙障,颤颤巍巍的急行至胭脂跟前跪下叩首道:“还请君上宽宥老朽对君上和小殿下的不敬之罪!”

胭脂有些惊慌:“长老这是何意啊?你把应儿怎么了?”

摄政长老再次跪拜:“老朽并不敢伤害君上和小殿下,只是暂且将二位留在大紫明宫罢了。老朽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君上委屈一下。”

胭脂稳定下心神来,坐在王座上,沉声问道:“长老有何难处,不妨直说。你是族内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又是我二哥哥的旧部,本君自是信得过你,才将族内所有政事交于你打理,你可不要做让我和二哥哥失望的事才好。”

那长老跪趴在王座的玉阶下,不住的叩头:“启禀君上,是天族啊,天族两次与青丘联姻失败,见笼络不成,又忌惮青丘,便想借咱们翼族的手削弱青丘的实力。天族在我翼族内暗中鼓动,青丘女君白浅上神曾两次血洗我大紫明宫,族内有许多人欲杀之为死去的亲人报仇。而那天族大皇子央措似是也与东荒女君有不共戴天之仇,已暗地里派下人手要在我翼族西荒境内劫杀她。”

胭脂听罢焦急地站起身来回地踱着步:“长老你难道糊涂了吗?白浅上神两次血洗大紫明宫,不都是当初玄女作恶多端,先欺辱到了人家头上?天族与青丘的仇怨我们不应插手,更何况天族是利用我们,要借刀杀人,嫁祸于我们翼族。我们经历了几次大战,所剩兵士不足两万,如何去与青丘和天族抗衡。”

那长老匍匐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君上的道理老朽何尝不知啊。可那夜枭族如今早已暗地依靠上天族这棵大树,越来越猖狂,屡次在天族的协助下,在西荒境内挑起与其他部族的争端。比翼鸟族边境便屡次受其侵犯。我们派去镇压动乱的将士回禀,那夜枭族的军队中似是混有天族的气息。央措殿下多次派手下传话来,让我们不要违背天族的意愿,否则他们便扶植一个听话的翼君上台。老朽委实不愿看到我大紫明宫再遭荼毒,也不愿我翼族子民再受战乱之苦,所以老朽恳请君上委屈求全,这次的事情,我们就听凭天族发落吧,不要插手了。”

胭脂心里又急又乱:“我们不插手便是做了天族的帮凶。上一次若水河畔我父君祭出东皇钟,是青丘的凤九小殿下元神生祭东皇钟才保全了在场全体翼族将士,当时长老也在场,当知我翼族实乃欠下了青丘的恩情啊,如今怎能助纣为虐?”

那长老也心有愧疚道:“老朽惭愧,如今大紫明宫之内也渗透进了天族不少眼线,前一阵子火麒麟从凡界传回君上小殿下与白浅上神在一处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原封不动地传到了天族的耳朵里。火麒麟也是担忧白浅上神的安慰才追随她而去的。”

胭脂渐渐松开紧皱的眉头:“不愧是二哥哥的手下,火麒麟也是忠义。如今需想个办法瞒住天族的耳目,给青丘或昆仑虚送个信才行。长老可有办法?”

长老叹了口气摇摇头:“大紫明宫已在天族监视之内,君上还是多为族人的安危着想吧。青丘女君位列上神,未必会轻易遭他们毒手,何况还有火麒麟守护。”

胭脂无能为力之余,终是为白浅担忧。

这一日,白奕收到了白真书信,知晓凤九的原身恢复得已小有所成。转日,白奕便自封地洞府来到十里桃林,邀了白真和折颜一同前往炎华洞看望凤九和东华帝君。折颜献宝似的将凤九新生出的第二条狐尾展示给白奕看,白奕也很是动容,没想到短短个把月,就能恢复如此迅速。待折颜将凤九恢复神速的缘由讲清楚后,白奕感动得当场拜倒在东华帝君跟前,不住地道谢。

若在以往,不问红尘俗事,独居三清幻境的东华帝君出手救下一个晚辈的性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闻所未闻的事。七万年前的若水之战,战神墨渊生祭了东皇钟,东华帝君仍逍遥地在太晨宫喝茶,依然没肯出来露上一面。如今单为了青丘孙字辈的一只小小的幼狐,让东华帝君割腕取血,真能将四海八荒众神吓晕过去。

若在过去,像白奕这种青丘最板正耿介的神仙,对东华帝君自然既感激又惶恐,东华帝君受他这一拜自然也十分担得起。如今今非昔比,现场唯一头脑保持冷静的折颜上神一把拽起不住叩拜的白奕上神,指着在一旁心安理得受礼的东华帝君道:“你不打算将小九嫁给他了?”

白奕自然晓得他话有所指:“在他们二人合卺礼未成之前,白奕不能逾矩。”

折颜笑他:“你呀,迂腐!他拼尽了一身修为都要娶你女儿,你若不点头同意,他如何能如愿呢?哪有岳父整日给女婿见礼的?”说罢,又转向东华帝君:“在青丘的地盘上,你也该入乡随俗了!你让白奕给你见礼,不怕小九醒来生你的气?”

东华帝君闻言觉得甚有道理,他的九儿元神醒来后便同他十分疏远,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痴缠着他了,似是要与他桥归桥路归路的架势。如若再因此等小事让九儿不高兴,那他更难哄得她回心转意了!

哄女人和打仗也没什么区别,围而不攻,聚而歼之。道理了然于胸,东华帝君自坐榻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朝白奕拱手便拜。白奕一把扶住帝君的手臂,后背直冒冷汗,若是他受了东华帝君一拜,他恐怕要折寿或者挨雷劈。即使要受他拜,也得和女儿完婚后才名正言顺:“帝君,这万万使不得。虽说我阿爹已做主允了这门婚事,但还需小九醒来,最后再问问她的意思。青丘在婚姻大事上,向来自己拿主意。”东华帝君闻言立马有些变了脸色,看来小狐狸和老狐狸都不太好对付,脾气都犟得很。

折颜摇摇头:“小九对东华的心意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你呀,就趁早认下这个女婿罢。”趁白奕愣怔的时候,东华帝君瞅准机会,朝白奕拱手一躬到底,唉,总算是坐实了白奕女婿的名头。

白奕有些腿软地扶住身旁的白真,白真不觉向折颜投去嗔怪的一眼,本来知道他这个二哥迂腐得要命,还要逗弄他,东华帝君也心甘情愿地配合折颜胡闹——真是够了。

东华帝君

趁着炎华洞外阳光正好,折颜提议东华抱着凤九的狐狸原身到外面晒晒太阳,吹吹风。对于东华帝君来说,只要守着他的九儿,在哪儿都可以。于是四人便在炎华洞外的竹棚里落了座。

东华帝君怀中抱着红狐狸,修长的手指极尽轻柔,一下一下地抚着狐狸的背毛。狐狸安稳地在东华帝君怀里又蜷缩了一下,两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悠然地垂在东华帝君身侧轻轻摇摆。白奕心里稍有不甘地瞧着自己那兀自沉睡的女儿被东华帝君这么肆无忌惮地抱着,脸色不由得又沉了沉。

白真觑着二哥郁闷的表情,打算岔开他的注意力,便问道:“最近小五可曾去二哥那里了?她已经快一个月不见踪影了。她师父墨渊对她甚是担心。”

白奕终于把视线从东华帝君和他怀里的红狐狸身上移开:“小五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这么胡闹,出门也不和家人打招呼。最近有些地方可不太平,若是她回来,让她不要再乱跑了。”

白真觉得好奇:“哦?哪里又不太平了?我们日日在青丘和十里桃林,却是什么消息都没听到过。”

白奕道:“没发生在你的北荒你自然不晓得。是翼界的西荒与我西北荒交界处,符禹山那里,翼界的夜枭族几次侵犯比翼鸟族边境。夜枭族以往籍籍无名,此次却来势汹汹,有些蹊跷。翼族的军队有些弹压不住。比翼鸟族前几天有使者来我西北荒,希望狐族能出手帮忙平定战乱。”

东华帝君的目光自小狐狸身上移到白奕身上,然后若有所思地道:“夜枭族…夜枭族在翼界倒是出息了。”

白真不觉皱眉:“这翼族还真是跟我们狐族牵扯不清,小五跟离镜玄女那些恩怨刚过去没多久,小九又折在翼族手里。且看这次他们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吧。若是另有企图,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折颜笑道:“这次无非是他们翼族境内的小打小闹。小五只是出去散散心,也不至于跑去西荒惹事。我瞧着她多半是去凡界看戏听书去了。”

白奕点头:“小五性子惫懒,向来不爱管那些闲事。东荒的事,四弟你也多费心帮她盯着点儿。”

白真爽快应下:“这点子小事还用二哥嘱咐吗?”

东华帝君抱着小狐狸缓缓起身,目光悠远地眺望着无妄海:“天族两次与青丘联姻失败,拉拢不成,恐怕是要动别的心思。如今外人皆不知本君身在青丘,也不知本君与青丘有任何关系。墨渊与白浅的事外人也皆不知。所以天族行动起来没有任何忌惮,倒也是好事。你们在此事上多留意一些也就罢了。”

白奕与白真两人皆一脸惊讶,折颜道:“以帝君对天族的了解,他若如此说了,便不是完全扑风捉影。知会白玄、白颀吧。”

白奕白真二人默然。

首发于2017-08-13
修改于2018-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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