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梓本
国庆的第一天,哪都没去,就在寝室宅着,依然是按例跟妈妈视频。只是,这天又稍微有那么些不同。
妈妈强笑着跟我说,“国庆七天假,你不愿意回家,那在学校要吃点好的。”
我插科打诨:“知道的,我会多吃肉多长胖,不会饿着的。”边哈哈笑着边表情夸张地跟妈妈说,“妈,你造么?武汉今天无论车站都像下饺子,人挤人,还好我没回家,你女儿我真明智呀~”
妈妈在手机的另一头,跟着我一起笑,眼角细纹丛生,笑着笑着突然捂着眼睛泣不成声。我急了,连忙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眼眶红红的她,呜咽的说,“我……身体不舒服。”
那时,我才知道妈妈她身体不舒服很久了,吃了很久的药,但是都没有效果。她念叨着,“你爸说没事,没事,可是我就是难受,不光身子难受 ,心里也不舒服。”
“你说,要是我有什么事,你弟弟还那么小,可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我眼泪呼啦呼啦的便忍不住了。每次我在学校有个小感冒小咳嗽,都会在电话里跟妈妈撒娇,“妈,我今天感冒了,浑身不得劲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却会让妈妈在家里急得跳脚。
可是她……
“不管有事没事,”我当机立断“你别急,别哭,我马上买票,带你去武汉的医院看看。”
国庆就像春运,票都被抢购一空,只有半个月后去武汉的动车。期间和妈妈约定好,她从家里出发,我从学校转车到武汉。
本是路痴的我,慢慢查资料做好了去武汉的攻略,跟辅导员请假,提前预约车,提前在网上挂号,五点半从学校出发去火车站,到武汉后再转几号线地铁去省妇幼……
妈妈在家里,刚好那边有车可以直接送她到医院门口,十点半取号,提前了一个小时,足够了。
也许是墨菲定律作祟吧,事情永远没有自己规划的那么简单。家里的司机把我妈甩在路边,让她自己搭公交来医院。我听着电话里妈妈慌乱地声音,在医院急得跳脚。
妈妈晕车,我也对武汉的公交路线一窍不通。一顿沟通之后,确认她的路线没有坐错,但眼看着离取号的时间越来越近,妈妈却迟迟不见踪影。
一趟趟同样号牌的车,停下又开走。留下了一连串的汽车尾气,却没见熟悉的那个身影下车……后来笨拙的发现是自己等错了方向。
拿着妈妈从车窗口递出来的身份证,完全不顾形象的一路狂奔,注册就诊卡取号,当粉色的屏幕出现“没有预约信息”几个大字的时候,傻了眼,看时间,十点三十一,就差了那么一分钟……
早上五点半,天蒙蒙亮,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我踏着轻步一往直前。
上出租车,司机抽着烟,看不清司机脸的我,内心安宁。
在候车厅,啃着面包片,时刻看着表的我,表现镇静。
可是,当看到之前一股作气的准备化为流水时,我还是变成了那个娇气的姑娘,泪水在眼眶打转:如果我今年国庆回家就好了,就可以陪妈妈一起来。如果刚才我再跑快点就好了,说不定赶得及。
我以为我足够勇敢,足够坚强,直到那一刻发现,生活真的有太多不确定,不是所有都可以如己所愿。
转折不断,护士小姐听说差了一分钟的梗还是开放了一个名额给我们。
生活纷纷扰扰,当专家啥意见都没给直接说一定要手术,而且手术复发可能性很大时,当妈妈边愣边哽咽着接着亲戚的电话时,眼眶渐红的我接着妈妈因为哽咽而说不下去的手机时,我知道我得长大了。
就这样,一手拿着高德地图,一边拉着妈妈沟壑纵横显粗糙的手,穿过人潮满满的地铁,穿过武汉的大街小巷。原来出门在外,从来记不住路标的自己,方向感第一次变得那么强。
找到晚上要住得地方,凌晨起来打的去同济排号。冷风中夹着雨冻着直哆嗦,医院里空气污浊夹杂着消毒水的气息,我拉着妈妈的手,一下不松。
戏剧性的是,同济的医生表示并不需要手术,好好调理就行。
一直以来妈妈像是母章鱼,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伸展触须只为呵护她的孩子们,就连去武汉看病也不忘拿着保温桶带着一份我爱吃的粉蒸肉。
习惯被呵护的我却忘记了,她曾经也是那个被当作宝贝被外公外婆捧在手心的女孩,她也曾经撒娇想要得到关注。
她曾跟我说,“姑娘,不是妈想跟你传播负能量,只是那些话除了你再没有别人愿意听我说了。”她亦曾哽咽的一字一句:“你还有妈妈为你操心这操心那,可我再也没妈妈了……”
从没见过外公的我,外婆八岁就去世了的我,那时第一次体会到:人生,真的就是渐行渐远,结婚生子,她慢慢的独立成长,体味人生百态,而我和弟弟也将长大成为最大的依靠。
爸爸的鬓间慢慢滋生了白发,妈妈的皮肤渐渐松弛。曾经那个将我驮在肩膀上,只为女儿咯咯直笑欢呼雀跃的老爸,脊背会慢慢佝偻。曾经那个强势爱骂人的老妈,也会看着载着女儿远去的车,独在家里抹泪。
岁月在父母身上刻上挥之不去的印迹,成就了我们的繁花似锦。
我亦要变得更坚强勇敢,才能成为你们的光芒四射的小太阳。
你们或是不再年轻,别怕,姑娘我陪你们慢慢变老。
作者有话说:
算是有感而发吧~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很久很久,还是决定把它写下来。
不想让妈妈看到这篇文章,泪点很低的她肯定会哭的。
想说:每个爸爸妈妈以前都是个孩子,爱撒娇爱打闹,当肩上被赋予了责任,便不得不成长,我们亦是如此。
爱他们ლ(╹╹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