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需要一个自命不凡的门房

在简书上看到了一篇奇怪的文章,完全没有看懂主题,出于好奇就查了一下,原来是说一部电影《刺猬的优雅》,出于习惯,一边看着电影一边查着影评,第一次这般急躁,还没有看完电影,只是看了一些豆瓣短评,甚至连长评都没有看,也第一次这么犹豫,因为有太多的东西涌入大脑,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想表达什么。

首先,这是一部文艺片,是一部法国的文艺片。缓慢的节奏,庸懒而优雅的。

故事的开篇是一个想要自杀的女孩,如果没看短评,我真没看出来他是一位十一岁的天才少女,“天才”表现在哪里呢?

她说:“我叫芭洛玛,我11岁,我住在巴黎16区,有钱人的豪宅里。我父母很有钱,我家很有钱。所以我和我姐也可以算是有钱人,即便如此,即使我这么幸运又这么有钱,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命中注定,我一辈子都会困在金鱼缸 里面,跟老撞同一扇玻璃窗的苍蝇一样,大人也把时间都耗在金鱼缸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金鱼缸,我才不跳进去,我深思熟虑过,这学年结束后,我12岁生日那天,今年6月16日,165天后,我就会自我了断。”

而这时我正在看豆瓣的热门短评:“拍的好看。但是充满了知识分子的自以为是,事件和情感多半是意淫,缺乏力量。”“尤其不喜欢内小女孩,做作得要命”……忽然就想到,他们是闻到了所谓的文艺青年的酸臭味了吗??/偷笑

她说:“这个布尔乔亚家庭的女主人,十年来密集接受种种治疗,心里分析,抗焦虑,抗干扰和戒香槟。她隐约知道绿色植物的装饰作用,却把植物当成人在说话。”忽然就觉得像是自己,一次次怀疑自己是否正常,善感,神经质,喜欢植物胜于喜欢自称为高级动物的人类。我和女孩一样不讨人喜欢罢了,just like me,不,也许该用so do I。

女孩的姐姐“格兰柏乔斯,缸中金鱼理论的典型人物,一心想别像她母亲那么神经质,想比她父亲还出色,生命对她而言是场永远的战争,击垮对手,赢取胜利。”额,我好像又看到了身边人的影子……

在金鱼缸中度过一生,最后终结于尸袋之中。追逐星辰,莫似金鱼在缸中了此残生。

那只优雅的刺猬,门房勒妮,这样的形容自己:“我是个寡妇,个子矮小,相貌丑陋,身材肥胖,一双脚丫满是老茧,有时候早上起床,嘴巴还跟长毛象一样臭。我从未上过学,一直都很穷,毫不起眼,微不足道。我一个人住,只有一只肥胖的懒猫陪我,这只猫只有一个特点,它心情不爽时,爪子会发出臭味。我虽不和蔼可亲,倒还称得上彬彬有礼,虽然我不讨人喜欢,不过大家还是能忍受我,因为我完全符合大家心目中门房的典型:有老又丑,脾气暴躁,老是黏在电视机前面,一旁套着针织套枕的抱枕上,还有只肥猫在打呼噜,外加砂锅味道四溢。”

有很多台词,但我似乎只记住了,也只想记住一句,似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一句 ,她曾经说:“没人需要一个自命不凡的门房。”我好像有些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不喜欢我了。这句话好像是说给小津格朗先生的。

小津格朗先生,一位后搬进公寓的日本人,带着日式的儒雅,在走廊与门房相遇。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一见钟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频率相同的人,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就能认出彼此。米歇尔(门房)看似不耐烦的说了句:幸福人家彼此都很类似。小津先生愣了一下礼貌的回答:可是不幸人家的苦难却各有不同。仅此一句,悄然发生了什么,从米歇尔的慌乱之中就能看出来。

芭洛玛说:“米谢儿太太让我想起刺猬,浑身是刺,一座如假包换的堡垒,但我感觉她只是故意装得很懒散,其实内心跟刺猬一般细致,性喜孤独,优雅的无以复加。”

而小津先生说:“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两种身份。”

嗯……我想说什么?我又想表达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记录下这些不能称之为段落的只言片语,想要留下的并不是具象的东西,只是一种抽象的,片段式的感觉,就像是数学解题时的“因为”“所以”。

不像其他电影看过了也许还会看第二遍,也不像其他电影看过了都不屑于想起。就像是一个人,我从他身边路过,恰巧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我不想追着他问从哪里买来的香水,也不会遗忘那种特殊的味道。

头一次看到类似“和原著一样装逼、自以为是,更少了原著平行乐章结构和女孩老妇大量隐秘思考,空中楼阁毫无说服力,优雅文艺一定要和面容丑陋、性情乖戾对立吗,深受藐视的老宅女一定需要多金白马王子来拯救吗,可见世界处处有琼瑶!”这样的评论还没有生气,大概时间真的让我随和了吧!额……忽然就又想起了我实习回来宿舍一个女生对我说的话“多好啊,出去受受苦,人也能随和点儿。”起初听到这话的时候,愤怒的不想说话,不过以“他不是一直这样说话吗”为由让自己平定了下来。现在想想,自己就像芭洛玛一样,是个“满身酸臭的文艺青年”吧,不过自己确实算不上文艺,倒算是神经质。

我也曾有过“自己应该高别人一等”“自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他模仿我好讨厌”……这一类的想法。怎么说呢,至今仍有时会发作,有时候自己也嫌弃自己。 装逼?自以为是?多少有这样的情结吧!可谁不是呢?

芭洛玛坚持纠正围棋的由来,而与客人发生了争执,让我想起了一开始自己也是,也并不是炫耀,单纯的认为我应该告诉他真正的样子是怎样的。但往往被嫌弃,其实是情商太低吧,没谁会喜欢被纠正,人们只喜欢赞赏,包括我自己。母亲说:“芭洛玛你很聪明,但也缺失了很多东西,你很幸运,但也不幸……”每个人都有优缺点,可总有人能接受你的全部不是?所以,和芭洛玛在同一频道的小津先生,在芭洛玛说猫的时候,他会说:“我相信桦树超然独立之美,所以我也相信猫的超然独立之美”吧!

接受与包容,最容易也最难。身为亲人的父母觉得芭洛玛很古怪,而小津先生却说芭洛玛很可爱。只是我们不是同一种人,只是我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所以,我不想评论你,你也不要乱加评价与我。但是最难做到的也是这点吧?人总是排斥和自己不一样的。很多人都评论说拿着摄像机准备在死前拍一部电影的芭洛玛自视过高,恶趣味地拿别人的丑陋装点自己的作品。而芭洛玛的独白里也有很多尖钻的话语,这些都丑陋的很平常。甚至让我想到一部小说中说,我们的生活是一只神兽,叫做年,他透着腐烂的气息,双眼周围是恶心的白色乳液…我查过年兽,从没见过这样的说法,但现在想起来,也许还真是这样不一定呢。

喜欢米歇尔的优雅和自知,他不修边幅,却会在午后,所谓的贵族们欢闹喧嚣的时候,泡一壶茶,一本书,一板巧克力,安安静静的和一只叫做列夫的猫分享午后。但是又不喜欢她,她不是自视过高的看门人,却太符合人们对于看门人的看法了,记得曾经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乌合之众》,平庸的集体往往充满了不甘心又怯懦的恶意,他们看不得你好,自己又不想付出努力变好,于是不断地利用集体的力量将你拉至深渊。也许我不喜欢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我只是羡慕他,他守得住他的秘密书房,而我一无所有,就像是芭洛玛,不断地寻找藏身之处,不断地被找到,直至找到了米歇尔的书房。我和芭洛玛一样青涩且狂妄,而对米歇尔的成熟向往至深,他成功的融入了世界,也保住了自己,而我们还在苦苦挣扎,时不时被别人同情的说一句:“愿你们早一天和这世界和解吧!”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带着浓浓的恶意。

小津先生是一位儒雅的日本老男人,有着独特的东方人的优雅,也让我觉得,所谓“中庸”并非指“平庸”的“庸”,而是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平和的让别人接受自己的不同。电影里有很多细节体现了他的细腻,比如他的两只猫的名字, 比如他仅从一句话,和一只猫的名字就知道了米歇尔的喜好,以一套《安娜卡列尼娜》打乱了米歇尔的心。不止如此,它独特的房间布置,电影院式的投影放录机,为米歇尔买的衣服……看吧,文艺的优雅也可以这样随和的融入生活,至少在电影里,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做作”背后说一句“看啊,那个男人又在装逼了”。但也许他也曾度过了那段日子,所以,同样的性情,少女决定要在十二岁时结束自己的生命,年龄稍大的米歇尔隐藏自己来守护净土,而小津先生却可以大大方方的拿出优雅。也许是因为他找到了和这世界和解的方法了吧……/偷笑

电影的结局来的太突然,更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不突兀,反而让我觉得更真实,米歇尔被车撞倒在地,看着围上来的众人有一段独白“要是可以的话,我想笑,可是我正在想曼奴拉,她会因洗衣店小货车撞到我自责一辈子,惩罚我偷穿衣服,噫,涅普度,真蠢,我竟然还想笑,死亡让人方寸大乱,格朗,我的心像蜷缩成一团的小猫咪。我想跟您再喝最后一杯清酒。 如何定义生命的价值呢? 芭洛玛,但愿你的未来与你期许的相当。”她至死仍拥有着优雅,也许样子并不漂亮,但这段文艺的独白却漂亮的让人觉得死亡并不是一件残酷冰冷的事。最后,芭洛玛说“一切轧然而止,这就是死吗?再也看不到您爱的人,如果这就是死的话,那真的跟大家说的一样,是个悲剧。重要的不是死,而是我们死的那一刻在做什么,荷妮,您死前那刻在做什么呢?您准备好要爱了。”

结局并没有交代芭洛玛是否自杀,我却觉得他已经不想自杀了。金鱼可以说贯穿了整部电影,从一开始少女的独白,到芭洛玛喂金鱼安定,把“死掉”的金鱼冲入马桶,金鱼游到米歇尔那里,被米歇尔所接受,到最后芭洛玛取回了米歇尔收养的那条被他所不屑的漂亮金鱼,也暗示着,芭洛玛接受了这个他所认为不堪而抛弃的的世界了吧!

没来得及看小说,不过从目录上看,这本书的作者定是个极其优雅的人,有时间的话,我也许会找来看。

最后,希望我也能与这个世界和解吧!我也能像芭洛玛一样清醒地知道去追逐星辰,莫似金鱼在缸中了此残生,像米歇尔一样懂得收敛锋芒,像小津先生一样真正的优雅下去。我也知道,这过程无比艰辛,不只是从15岁到55岁,时间和环境是工匠的锤和凿,不断地割伤和粉碎,你只有让自己坚强得无以复加,才可能借他们的手成长为自己期许的样子。

至少现在,我仍然是一只无比酸臭的小逗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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