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杜鹃开花映山红
这场春雨不知是来得赶巧，还是某些原因有意促成。春雨花泪，亮如银针，细若毛发，连绵不断，湿暖润酥。
众人两个一对，三个一群围桌而坐。区翠也招待令狐羽，与晚云公主他们一起落围在一桌。王礼也欲来凑桌，但见无人待见，便向令狐夫子招呼一声，便也走开了。
王礼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敢发作。仍作轻松自若，回到自身座位。
由于出身顶高贵，他自视甚高，有些许骄傲自大。若是平时自然有人前呼后拥，但是今天能来这的主，哪一个不是有些能耐？于是乎，他一人孤坐。那厮也不是耐得寂寞的主，刚才坐下就又站起来说道。
“今日的盛会，难得有令狐世伯及婉云公主在场。不如由小将抛砖引玉，来个对对子的文字游戏。”王礼向来重武轻文，本无多少才华，但为求在“花之庆典”装饰门面，以博取文武全才的美誉也倒是费尽了心思。俗话说的好“智者擅谋，必有一失；愚人常思，偶有一得”，还真让他想出一妙联。
“好。”
“妙哉。”
……
男人想借机卖弄，以引来美人青睐。女子也有想展现自己文学底蕴的，更多是想看看那些男子除了舞枪弄棒外，还是多少文化风流。况且历来“花之庆典”都会有这么一段，故而众人俱是赞同。
“如此甚好，小将最近偶得一上联，感觉倒也有意思，但一直苦无下联。”说了此处，还故作姿态，“咳嗽”一声，以示大家注意了。
“家国台上议家国，家事，国事，事事关心。”
此联一出，果真是不同凡响，不亏是千思所得，引来众人夸赞。
“家国台乃军事校场，皇城标志性建筑之一。结合王将军是楚国领军世家身份，确实是相得益彰，妙不可言。”令狐老夫子也不禁赞道。
“世伯谬赞了！”能得到令狐羽的称赞，王礼沾沾自喜飘飘然了。也完全没听懂令狐老夫孑称他将军而不叫世侄的亲疏有别。
“老伯伯一定是对上了。”雨馨闪烁一对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声音轻脆如鸟鸣。
“雨丫头果然机灵聪慧。”老夫子深邃双眼中闪现着慈爱。
“风雨楼上听风雨，风声，雨声，声声入耳。”
老夫子随即就说出了下联。但脸上笑容在雨馨眼中却有那么点意味深长了。
以名楼对名台的确应景，环环相扣。引得众人一致称赞叫好。
“哼！老不正经。”以雨馨的兰质慧心，自然明白老夫子一语双关，既对上了联，又取笑了晨风和雨馨。故此才小声嘟囔，以示抗议。
“想必那天晚上哥妹俩的谈话全被他听了去。”晨风想到这，脸挂有红晕。上官晚云见到了这，也会意笑了。那一笑足以颠倒众生，媚惑三界。
“你也对上了。”上官晚云对万俟晨风柔声说。
“日月潭边赏日月，日圆，月圆，圆圆悦目。”晨风点点头，当即说了出来。
家国台，风雨楼，日月潭都是大楚众所周知的。胜景对名台，倒也贴切。因此晨风话音才落，又是一致的叫好声。
“有了，我也有了。”雨馨忽然欢叫起来，当即也应上一对子。
“晴雨渡头分睛雨，晴天，雨天，天天翻脸。”
“晴雨渡？”晴雨渡是何许地方？在座众人竟无几人知晓，自然也就有人发出猜疑。
“好联！”水榭外这时居然有人拍手喝彩。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走进来三人，居中一位头顶明珠冠，身着绵绣袍，脚蹬层云履，龙行虎步间隐隐约约有许皇家威严，还有位贵少妇挽其左臂。少妇风髻雾鬓且戴有金丝织就凤霞饰巾，双耳垂明珠，一身连体长裙迤逦拖地；少妇容貌秀丽，气质端庄雅洁，端是少见的佳人。右边青年身型略胖，眼若桃花春放，脉脉有情向着晨风那桌。
“皇兄，皇嫂，无情兄，你们来了。”上官晚云起身言道。原来上官逐云回到府中，正巧内人紫侠正欲去云翠苑为妹妹选婿助阵。风传妹妹把云佩许以他人了，做为兄长也得关心一下，拉上刘无情便一同前来。无情公子痴念雨馨，自然欣然同往。
“妹妹选婿，嫂嫂过来替你把把关。看来还是来迟了，妹妹面纱己除，心有所属了。”皇子妃笑意嫣然道。
“嫂子取笑了，是雨妹妹叫我摘下，我便依了。”上官晚云娇羞推向雨馨了。
“哦？”皇子妃有点不相信。因为楚人风俗，女子上面纱，只为爱人除。
众人乘这时空档，欲上前见礼。
“诸位勿需多礼，莫忘庆典期间，免除一切君臣礼节。”上官逐云向众人微笑示意。
既然皇子都说了，众人便安坐于座。
“紫侠，来见过令孤世伯。”上官逐云携手内子来给老夫子见礼。
“皇侄，不能破了庆典间不兴礼节规矩。”令孤老夫子正欲推托。
“世伯，庆典间不兴君臣礼节，但长幼之序不能废呀。”上官逐云正不知如向应答，一旁的上官晚云喜笑道。
“对，对！”上官逐云附和说。
话到如此，令孤羽也不好应答，便默许了。
“徒孙紫侠，磕见师祖。”让众人意外的是皇子妃居然欲磕头见礼，口称“师祖”。
“你既嫁入楚之皇室，便不再是鬼谷之人，师祖之称便作罢了。”令孤羽淡淡说道。同时发劲而出使此女双膝跪不去。
“是，师――世伯。”紫侠喏喏称是。
“我是陪同而来，作壁上观，都自便吧，别影响年青人的事。”
紫侠几人唯唯若若，便就近入座。
“本人是江湖游侠，名字也就叫游侠儿。虽是老大粗，不会舞文弄墨，但也知晓刚才仙子的对子非常好。晴天渡我知道，在洛州城郊，是通往边镇芙蓉城的捷径，多为山间小道，故不广为人知。在那河的南岸平原广阔，河北却是高山林立，在晴雨渡最为巍峨雄伟。南来的暖湿气流在北岸受阻上升，在高处遇冷凝云降雨。因此常常出现南边日出北边雨的现象，不就像两个人在隔河翻脸吗？”说话之人就是在洛州拍剑为雨馨结帐，最后又诓骗了掌柜一对“风雨二仙”泥娃娃的胖子游侠。他是洛州人，自然对晴雨渡了若指掌。
雨馨那时心念晨风，一心向北行，岂会留意其它。这会正与上官晚云窃窃私语，引起一边区翠心中埋汰上官晚云有了新妹妹就不要她了。
“妹妹，你恐怕不知我皇兄皇嫂还有精彩绝伦的爱情故事。”
“真的么。姐姐快快讲与我听。”雨馨摇晃晚云手臂撒娇卖萌。
“这儿恐怕不行，故事太长，一时半会讲不完。”
“那一言为定，到姐姐不可耍赖皮。”
“仙子，这两泥娃娃想想必会喜欢，还望笑纳。”这时一讨好声音在她们耳侧想起。原是游侠儿说起掏出一对“风雨二仙”泥塑送到她们面前，准确是雨馨面前。
游侠儿从未见真正过雨馨的面容，按理是认不出雨馨的。但他对雨馨那飘逸的身影，秀美灵韵的气质记忆犹深。刚才雨馨对子用上“晴雨渡”三字，他才仔细对比，一一对号入座，最终确认。
雨馨抬头一望，愣了半响才说道：“你是在洛州那些人之一？”
“仙子好记性。”游侠儿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其实雨馨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只听他提及晴雨渡才记起有过那么一群人。
“泥娃娃，我已经有那么一对了。谢谢你的好意！”雨馨说完，自顾的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对“风雨二仙”低头把玩起来，一付拒人千里的模样。
“能否把它们转赠于我？”上官晚云见游侠儿拘谨的样子，此刻一对手捧着一对泥娃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两难。便开口设法为其解脱。其次见雨馨把弄着小泥娃娃甚是可爱，也想有那么一对。
“也好，赠与仙子的公主姐姐也是一样。”游侠儿洒脱地笑言。说完，把泥娃娃给你上官晚云，便要退下。
“等等，我不能白要你东西。”女儿家身上哪会带什么物什，婉云公主便顺手退下手腕上一只玉镯递了过去。
游侠儿见此物贵重也不敢去接，也不能接。能得大楚婉云公主赏赐之物，而且还是公主随身佩戴物什，是多少男儿梦寐以求的事情。游侠儿虽是江湖豪侠，粗犷豪放，但也不傻。来皇城有几日了，多少了解一些事情。普天得过公主之物的，只有她对面坐着那样貌看似平凡叫“晨风”的男子。自已可是千万不能沾染上半点关系。
“姐姐不可！”区翠焦急喊道。
“小翠，没事的。”象征自己身份地位的云佩已经托付有人了，自己再赏赐点东西与别人，也是无伤大雅的。
“公主，这我不敢接受。”就着小翠的话，游侠儿迅速作揖推辞。
“为何？”婉云公主淡淡言语，顿时透射出一股上位者威严。凤威一起，令人不可抗拒。堂堂公主头次赏赐于人，居然有人拒绝，难怪会有不爽。
“此物乃是受泥塑店掌柜之托，赠送仙子作为答谢。”游侠儿可不敢说那是他从泥塑店掌柜那诈来讨好仙子的。
“他干嘛要谢我？”雨馨忍不住问。
“自从仙子在他那买走一对泥塑后，当天他店里的泥塑都销售一空。自那后他的泥塑供不应求。”游侠儿不便说雨馨在那白拿了一对泥塑，所以说是买了。至于销售一空，供不应求什么的是事后才知晓的。亏得他机灵，把事情串联的天衣无缝，就也不怕以后穿帮露馅。
“谢谢你，也谢谢那掌柜老头。”雨馨甜甜笑道。
“我也谢谢你。”上官晚云对游侠儿很是嘉许。
游侠儿抱拳作揖便退了回去。这也不过一个插曲而已，对对子仍旧在进行。上官婉云和雨馨仍然小声交谈，那股亲热劲料谁也不会想到她们是初次见面。
王礼出的那对子固然出的好，但似乎不难对。姑且不论对的好歹，在座的几乎都能对出来。
有人对“兄弟桥面过兄弟，兄桥，弟桥，桥桥涉足”。讲述那家乡有对兄弟分别在家乡出资建了两座大桥，以方便父老乡亲出行。当地百姓便管哥哥建的卟“兄桥”，弟弟建的卟“弟桥”，合称“兄弟桥”。
也有人对“夫妻树下坐夫妻，夫树，妻树，树树有情”。说是有那么两棵雌雄各异的大树交错缠绕，宛如一对夫妻恩爱缠绵。
如此以小景对名胜的比比皆是。
刘无情也对了一联是“阴阳地里有阴阳，阴地，阳地，地地通灵”。说得是极西之地的沙漠上有个绿洲叫“月儿泉”，因其泉及长有草木的面积像极了太极的阴阳两鱼，所以有人称它“阴阳地”。
众人对了许多，但还是以为令狐羽和万俟晨风对的最好。王礼的对子议事用心，出得大气磅礴；令狐羽的对子听声用耳，娴然自在；万俟晨风的对子赏景以目，潇洒自如。
区翠与雨馨俱要上官晚云也对上一联，婉云公主心中虽然也对上了一联，但自认为怎么也及不上令狐羽和晨风的。嘴上便客气推脱一番，便也出了一上联。
“杜鹃开花映山红！”
上官晚云说完，随即风情万种望了一眼晨风。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万俟晨风心暖骨酥。那意思也显然告诉晨风——就是给你对的。
众人环顾四望，只见湖之南，邻水小山开满了杜鹃花，漫山的花红如烈火，艳似晚霞。
此联看似平淡无奇，然则应时应景，已是一妙。杜鹃花别名映山红，更是称绝。
诸人都是一呆，心中苦苦思索。本热热闹闹的水榭一下寂静下来，耳旁只余丝丝风雨声。
湖岸的花开的妍美魁丽，草木鲜嫩翠绿，隐约可见几丛月橘也是娇翠欲滴。春天的暖风细雨久了，湖面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烟雨江南，幻如仙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