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

刚刚吃晚饭回来遇见了阿呆,阿呆是一只狗,会看红绿灯的过马路的聪明的狗,也许他不会看红绿灯,但他确实会过马路,也确实聪明。

假期的时候只见过它三次,一次我去校门口买西瓜,它在等红绿灯,我买完西瓜,他已经在马路另一边了。又一次我去超市,它在路边找吃的,我买完吃的他也已经找到吃的了,最后一次,我又去买西瓜回来,在主干道上碰见,和他玩了一会。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怎么出门吧。

我不喜欢这世界里有一段f君为乔一哭的情节,f君在英国留学的时候看到乔一在日志里担心“男朋友”,他为乔一有了男朋友而伤心,书上说哭的很狼狈。我觉得这个情节特别温暖,你喜欢的人为你吃醋吃到哭鼻子,尤其是知道“男朋友”是一只狗以后,觉得更温暖了。所以有一阵我就在纠结要不要给阿呆换个名字,也叫男朋友,但后来我放弃了,因为阿呆太滥情了。他会在每天午饭和晚饭的时候过马路去中区等候他的迷弟和迷妹们,而当他的迷弟和迷妹们看到他时,脸上总是洋溢着喜悦之情,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给他买吃的。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一般我在没什么人的时候向他献殷勤。毕竟迷妹太容易脸红。

这就是它的聪明之处,会挑时间和地点,能看出谁对他有意思,然后跟人撒娇卖萌求抱抱,肚子的问题就解决了。我是如此仰慕他的聪明和招人爱的特质,但是男朋友一定不可以这么滥情啊,所以他还叫阿呆。“男朋友”这个称号就留给别人家吧。

别人家的“男朋友”因为太久没见,今天略显生疏,我跟他打招呼他没认出我,还后退了好几步,我有点伤心,尤其在专门折回超市给他买吃的之后,更伤心了,也让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这个假期经历了什么不幸的事,比如,家暴,或者跟人打架打输了,总之一定是被打了,因为他从前并没有这么怕人,多数时候还能认出我,一想到迷妹被抛弃的剧情我就伤心不已,心中又燃起了带他回家的冲动。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尴尬了,因为我还不知道他主人愿不愿意,或者他没有主人,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和朋友打赌说他一定是家养的,因为他浑身上下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完全没有流浪的痕迹,后来的几次也都觉得他顶多一个浪荡少年,绝逼是家里的饭吃烦了才出来寻花问柳的。直到我去超市碰见他那一次,那天很热,还是中午,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有了很多泥渍和黑乎乎的小块,毛也打结了,边走边嗅垃圾箱,像是找吃的,前面有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婆婆,自行车后座载着一大盆剩饭,婆婆啧啧地喊他,我给自己买完吃的顺便给阿呆带了两根火腿,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吃饭了,在校医院旁边的空地上,堆着一堆剩饭,够阿呆吃两天的饭,推车的婆婆已经不见了。那一天我认定阿呆一定是一只自由的流浪狗。

大冰在《乖,摸摸头》里写有一个故事,丽江街头有一只人见人爱的狗,它在游玩的时候被主人抛弃在丽江,后来他就一直在那条街等他主人回来,从人见人爱到被人嫌弃,直到一个开铺子的姑娘收留它,可从来没有朝姑娘摇过尾巴,直到有一天它主人又来丽江游玩,它冲她摇尾巴,想主人带它回家,最后它还是被抛弃了。它只是在这里等一个人接它回家。那是个悲伤的故事,悲伤到其实我不愿意回想起来。

我不知道阿呆是不是也在等一个人,我不介意他在等谁,也不介意每天喂他,陪他一起等。可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该让他再有被抛弃的风险,所以我不敢,我不知道我这里让不让养小狗,因为楼上楼下住的有老人和小孩,我也不知道我的钱够不够给他和我买吃的,我也不知道他生病了我该怎么办,听说一个同学的小狗在宿舍拉肚子死掉了,我还抱过那只小狗,叫土豆,它还只有巴掌大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搬走的时候能不能带走他。

我还没有办法对一个生命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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