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迂腐”的老头——我愿永远传承这份“迂腐”

曾祖父展信好

————逐渐长大的我发现,大多数的人喜怒哀乐掩于人后。忠义礼节藏于心外。还不如我迂腐的曾祖父您,敢爱敢恨。从不惧怕谁的目光和言语。

你子孙满堂。今年春节,照全家福,子孙后代一共有23号人。绵延不绝。

2003年左右,乡下还在看黑白电视。寥寥的几个电视台,你最爱看有花鼓戏的地方电视台。花鼓戏咿咿呀呀,曲调婉转,在我眼里,不比动画片的有趣。花鼓戏总带着悲伤。那时候我嫌曾祖父你没有品味。

永不服老的是你。你总是一把偷走遥控。换成了你的花鼓戏。别的老爷爷老奶奶一向让着我,可外祖父你却任凭我的嘴巴撅得多高也不肯换台。不过,一个眨眼间,我就抢过遥控。打开了动画片频道。几轮决斗下来,你无奈。只好生着闷气,用卷纸包了一捆烟,抽根雪茄,去田间散散步。

抢不到电视时,你会去一间村里专门放花鼓戏碟片的老房子。和一堆和你一样老的老爷爷老奶奶一块看花鼓戏。因为那里可没有人对你的花鼓戏不耐烦。我当时想,你可能是害怕自己被笑话,“为老不尊”,好老不和幼斗,你默默走开了。


尊敬生命的是你。按照过年的习俗,乡下要大鱼大肉有好菜。几个大人提议吃狗肉。于是你那条养了三四年的黑狗。要被杀了。你舍不得,一个个的耐心地劝。“别杀狗嘞,它很乖的。总是看家。保护我们哩”。大人不听你的,反而取笑老人家连条狗也舍不得。不过好说歹说,嘴皮都要说破了,总算不杀了。你长舒一口气,慢悠悠说道:“黑狗总算让我给留住了。”

那一句话,仿佛是在和黑狗说。又仿佛在和你自己说。

放下心来,你便转身泡了杯热腾腾的山茶。”几分钟后,那几个兔崽子竟趁你一个不留神,把狗扔在附近的池塘里,给浸死了!狗还是死了,死得惨烈,呆在一个袋子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你看见黑狗这副样子,愤怒地瞪着那帮兔崽子。无言,千言万语化为眼泪啪的一声就掉下来了。

大家只见你竟朝着狗,老腰弯了下来,直愣愣的跪下。朝黑狗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那响声如天雷,轰鸣地击穿我们的内心。只见你缓缓地说到“黑狗啊,我是对不住你的呀,我没能留住你。下辈子你好好投胎。别再受苦了”。他像个孩子般伤心的哭起来,任凭谁也不再想搭理。

晚上上菜时,最大的菜碗装着狗肉。你淡漠的望了一眼,什么也不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两眼无神地望着,黑狗过去总待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空了,你的心也空了一块。

那晚,一向温和的曾你,倔强的没有吃饭。饿了一晚上的肚子。那时候的我觉得你迂腐。时代变迁,早不是众生平等。你怎么这般迂腐固执。

那一晚,你是在赌气吗?还是不忍心狗的离去?大家也不知道。

曾祖父你活到了86岁。一生没有病痛,安然的离世。想来,也是有着和你一样善良的神明在庇佑你。


图片发自简书App

最疼爱孩子的是你。2004年,我的母亲因为工作忙碌,把我放在幼儿园寄宿一周。你几天见不着我。心里直痒痒,心里想,哪怕是抱一抱小家伙也好。全然顾不上这个小孩会和他抢电视的”新仇旧恨”。说走就走,你寻出几块钱零钱,乘车来看我。在幼儿园外面给我买了几个包子。又突然想到,我还很小,恐怕吃不完这么大的包子。又折回包子店,换了几个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送给我吃。

吃完了包子,我便哭闹起来,喊着让外祖父带我回家。你不会带小孩,你又不会唱安眠曲。也不会做菜。自己还得让外祖母照顾。你想了想,居然同我一块哭了起来。

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说道:“曾祖父也想带你走,但是不能啊”。幼儿园长看见了,还以为出现了什么大情况。问你后才明白原委。只好拍着胸脯安抚道:“老人家!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听到这句话,皱着的眉毛逐渐舒展。止住了“老泪纵横”,抱了抱我。又放下我来。一个人乘车回去了。那时候的我觉得曾祖父你太不严肃,作为一个长辈。你应该是威严,德高众望的样子。你怎么就哭起来呢。

但是曾祖父!

十一年后我却已经明白,你会和小孩抢电视,也爱牵着小孩的手去乡亲那里串串门。你总是收到好的东西先塞到小孩的手心里。

面对挽留不住的生命,你的跪拜仿佛在告诉我们,你对生命的敬意。买包子时,换的小笼包,那份心细,却不像平时慢吞吞笨拙的样子。那是出于爱才有的体现。

在想带孩子回家时,无奈的你。只好无助的不顾面子的哭了起来。你是太想念那个和你抢电视的小屁孩了。便顾不上别人的目光和言语。

距曾祖父你离世,已经有11年久。而我却花费十一年才学会真正理解我的曾祖父的爱。领悟曾祖父的情。而你教会我的那些,我会一直传承,融入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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