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未陌生过

我们从未陌生过

我记得我上一次写文的时候,台风“灿鸿”几乎水淹了杭州,而现在“苏迪罗”又猖獗地在祖国的南方横扫起一阵阵风浪,而扬州这个地方明明就在危险面前,却总与它擦肩而过,只是微微下一场雨,也算是经历过台风过境。这个夏天总有一些不正常。

七月尾巴上的时候还是烈日炎炎,持续的高温让人不想说话,让我怀念起高考前班里在晚饭时偷开空调看着电视剧的日子。那时候紫倓在各种怂恿之下开下空调,然后问遍了班上所有人后果会不会很严重,我一边看着《三国》里不知道谁跟谁话说,一边第二十八次回答她没事。而现在我在车里不停地重复着挂挡倒车的动作,练多了似乎就成了一种本能,直到自己开的完全不知道方向盘该怎么转的时候,才会下车换人,看看自己完全停歪压线的车子,莫名地叹息一声。听说考倒桩时一共有十四个探头向外发出激光,我感觉自己的头脑里已经发出了如同台风那样的红色预警,持续地鸣叫着。

我一直拖到最后一天才和教练去请假,每个下午,你永远看不到教练的身影,他偶尔告诉我们一点事,也是通过对讲机讲话。报名处的温度低的吓人,我跟教练说我今天早点走,以后四天也请假。教练说,你要是觉得自己可以就请,你向你自己请假不是向我请假。他说的这话让我进退不是,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我沉默地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其实还是希望他给个准确答复,可是没有,最后还是自己走了出去。我对我的开车技术并没有什么信心,只是比起练车,我更倾向于出门走一趟。

那天我背着包,步行,乘车,跨越了大半个城市,已经很久没有乘车了,小学时代的熟悉终于变成了陌生,不再知道交通线路的状况,还是问了路人,然后徒步走了一站,转车。那辆车刚走不久,我坐在车站等了很长时间,漫无目的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的表情,姿态,每一个背影里都有一个故事,对面的玻璃上反射着夕阳,也不是太刺眼,这座城市就这样热闹着,喧嚣着。有人下班,有人逛街,这就是生活。

后来与姐姐一起吃饭,逛超市,回到她那里住下,我是一个习惯睡觉前读书的人,于是就在她家的书橱里看看有什么书看,然后就拿出了那本《我的高三一》,我没想到她家会有这本书,我记得它刚出来的那会儿,班上流传了一阵子,总有人下课拿着书纠结着要不要去找根叔要签名,学校的图书馆放了一排还带转弯,门口的书店总有一摞放在地上,似乎还贴出了海报。当时好像还是忙小高考忙得昏天黑地,我也只是零散地读过一点。那本书里的好多故事好像自己也在经历着。

有人说一本书每读一遍的心情都不一样,我从来都没感觉过,因为几乎所有的书我都只读过一遍,现在重新回头来看这本书,才觉得那些感受直到现在才可以体会的深刻,那里面的老师,地点都是熟悉的,知道是谁就会微微一笑,只是当时只道是寻常罢了。

那个夜晚,我坐在床上看书,翻到第九章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合上了书,然后关灯睡觉,不说那个四月,好像今年的四月都已经很遥远了。遥远的快要不记得了。

在我的想象里,七月就是该出去旅行的。

地点是大别山,在听到这个名字是我没有丝毫印象,但它却总让我莫名地想起弥勒佛,直到经过马同学的重重点拨,才明白原来大别山就是那个刘邓大军挺进的大别山啊。真是文科生败给了理科生,以前听人家说,高考之后什么都忘了我还不信,这次我却信了。事关我党重大转折居然毫不知情,不知该当何罪。

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刘邓挺进大别山和解放南京总是放在一起讲,其实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一讲带过,所以一直以为大别山是南京附近的一座山,出去旅行的时候才知道,从南京到大别山开私家车中途不停靠服务站也要开到六个小时,只怪我当年地理真的没有好好学。

我想我是见过山的,可是我并没有见过这么连绵的山,我在睡眼惺忪地看着外面的景色,那些绵延的山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在阴影之下,天很蓝,是那种很纯粹的蓝色,有云,像岛屿一样漂浮着,接近天空的部分明亮的耀眼,而山峰的那端是灰色的,很有层次。它不像扬州这里的云又轻又软,风一吹,就弥漫了半边的天,而是如山那样厚重的凝结在一起。车在盘山公路上开得很稳,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在窗口看下去,峡谷已经很深了。

下午去逛了白马大峡谷,四百级台阶走的很陡,倒是泉水清澈凉爽,从溪涧中流淌下来的声音悦耳,不轻不重。林间树木也多,一片阴凉,看不到阳光。

第二天去爬了山,爬山并不是我本意,我不是那种热爱运动的人,后来与他们走的快就一起上去了,印象里仿佛一直在爬楼梯,偶尔抱着一棵树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走,汗如雨下,精疲力竭,在途中无法返回也只有前行,那时候觉得体力到了一种极限,只有意志来做最后的支撑。却也在那时,在疼痛的清醒里愈加感受到生命行走的状态,那种被命名为“活着”的感觉突然从我浑浑噩噩的日子里迸发出来,我突然觉得以前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谈到生命,谈到人生,是多么虚妄。谁的青春不迷茫,那些感觉大多数人都会有罢了。只是什么都不曾经历,并没有资格说什么。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有时好像从未真正活过。

到达山顶的那条路很难走,因为那里几乎没有了路,有的时候会顺着垂直的梯子爬上去,大多数时候是在岩石上艰难地徙步,那时候,每一步都必须是沉稳有力的。山顶的风很凛冽,我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我看着对面,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直射下来,很壮观,光线清晰,我知道自己没有白爬。可是一直对拍下来的照片不满意,有些景色真的只有看,却拍不出来的。后来又翻了两座山,已经看不见了阳光,山顶温度低,雾气缭绕,风里是细密的水珠,远远望去,白色一片的应该是一个小镇或者城市,已经变得很渺小了。

在我印象里,每到一个景点都会失望一会儿,因为它们跟想象中总会有些差距,如同一个江南小镇,青砖黛瓦却变成了商业一条街,失去了文化底蕴却添油加醋地尽情涂抹。这样的粉饰与包装总让人变得厌倦。突然想起杜拉斯《情人》之中的开头,“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是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路很长,一路走下来并没有什么乱扔的垃圾和纠缠不清的小贩。也算没有失望了,有的时候走着会遇到大量的游客,会听到他们或抱怨,或赞叹,有的时候前后也没有什么人,偶尔停下休息,听着阵阵松涛,很寂静。

虽然疲惫,却一直在走着,途径了一大片荒芜。如同堇年所说的那样,.人生如路,须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

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旅行。

之后的六安,合肥之旅却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虽然说每个城市都有它的故事,但是在匆匆一瞥之间,却也觉得相似,合肥毕竟是省会,比六安高大上的多,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繁华,说实话,在我的印象里只有上海让我惊艳过,其他的城市一如平常,只是我知道那是一座冷漠地令我无法接近的城市。

回到扬州之后,仿佛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让人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在扬州迷路,那已经是旅行回来后几天的事情了,家里的自行车好久没用,我拿出来修了修,出门兜了个风,前些日子在家无聊,总喜欢宋夹城跑。于是就绕着它的外面走了一圈,没想到在平山堂脚下有一个三岔路口,绕错了路。

那是十八年来第一次迷路,在惨淡的灯光里,不知道怎么走,也分辨不清东西南北,那条路上人不多,少量的几辆车都疾驰而过。我开着百度地图不敢关掉,那是一种突然在熟悉之中冒出来的陌生,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那一面,我以为我足够了解扬州,了解它的每一条路,可是那时我才发现我错了,有些地方我真的没有去过,其实我并没有太大的惶恐,毕竟还在扬州,就像我打电话跟我妈说的那样,就是在扬州迷个路哎,晚点回来罢了。在最后无路可走的时候,决定原路返回,我把车骑得飞快,基本上都站了起来。那个又热又有风的晚上,我不知道我走到了哪,但庆幸的是,我回来了。

5号的时候同学聚会,虽然之前曲折颇多,但好在后面一切顺利,那个下午,我一边在烈日炎炎下练车,听旁边教练讲着考试的线路图,一边想着会不会迟到的问题。

去的时候人还挺多,只是老师还没有来,看到影澜那里空着,就坐了过去,靠在她身上很舒服,我和影澜高中在一块儿,却也没怎么聊过,大多数时候,都也只是见了面打打招呼而已,阿馨和老冯倒是没来,不过来了这么多人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有些人没有变,也有些人要微微想一想才可以记起,和熟悉的人依然很熟悉,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很久以前和马同学在qq上讨论,我们不断回忆的过去究竟有多少真实,有多少使我们凭空想象出来的幻觉呢?就如同高三的日记里,我几乎写满了不好的心情和自我安慰,再加上一点点青春的迷茫和莫名的怨恨,我知道那是高三身临其境最真实的感受,只是现在对于那些的感觉都很淡了,更多的是因为回不去而产生的眷恋。

音响里一直在放着歌,我听不出是谁唱的,我对音乐这方面的感觉过于迟钝,自己唱歌也是找不准调子,马同学拉我去了老师那桌,比我预想的要随意,聊得话题好像都差不多,比如谁谁谁去了哪座城市,今年高考有多么变态,自己查分的时候什么心情,那天我牙龈发炎,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在听着,或者在喝可乐。

其实那天也很开心,听着TT唱歌仿佛又回到初中时代的物理课,一边笑一边纠结着他在讲台上讲着的题目,看着马同学和天天小朋友神情对望地背诵鹅鹅鹅,还有各种无厘头的节目,好像大家也没有那么陌生。如同以前一样会开心地起哄,笑的灿烂。

我说不清那天的感受,直到现在在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依然在内心纠结了很久,阔别多久之后的陌生与曾经共同渡过的熟悉。那些变了的,还是没变的,都包裹在了一起,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姿态成长着,谁又是谁的过客。

《东邪西毒》里有句话说的好,当你不能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而现在的我依然在永无止境地写文和回忆,我只希望那些我走过的路,看过的景,陪同自己度过自己单薄岁月的人,我都记得。

一别经年,只愿往事如风都不忘怀,岁月深处一切安好。

立秋过后,该秋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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