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百年,雪泥鸿爪:致敬《百年孤独》

没有一个家族或是一个村镇的故事比《百年孤独》更沉重了。所有发生于马孔多这座幻境之城的故事,都是那样奇幻诡谲,裹挟着人世间浓浓的秋意,就像秋海棠长廊里下了整整四年的大雨。当村镇的残迹最终在暴风雨中沦为热带丛生的藤蔓之间死去的传说,所谓百年孤独,到头来就像褪色腐坏的胶片,沦为雪泥鸿爪。


在这样一个从蛮荒中拔地而起有最终随山川老去的市镇,孤独,足以被称作是与生俱来的胎记。个人是孤独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对抗孤独的努力与最终对孤独的安受与释然;家族是孤独的,一腔孤勇披荆斩棘,却也没有逃脱被遗忘乃至绝嗣的悲惨命运。放大到世界文明史观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个飘萍一样的孤岛文明,何尝不是拉丁美洲作为欧洲文化弃儿的一个真实而又模糊的缩影。


而放眼世界,无论是扎根于拉丁美洲本土的《百年孤独》还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白鹿原》、《尘埃落定》乃至《红楼梦》,我们不难看出这些文学作品都在讲一个具有普世意义的真理:“孤独是编码在人基因里不可根除的片段,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经历的拷问与苦难。”而众多人的孤独会聚在一起,造就了这世间千千万万个异彩纷呈的众乐园与失乐园。在聚合了世间所有黑的孤独面前,雪泥与鸿爪依旧能够激起人们对生活一丝一缕的留恋与心动,就像书中开头所写“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秋海棠长廊里的大雨


“那天下午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收到了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电报。那是一次例行公事的谈话,没有为胶着的战局带来任何突破。谈话即将结束时,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望着荒凉的街道、巴旦杏树,上凝结的水珠,感觉自己在孤独中迷失了。


"奥雷里亚诺,”他悲伤地敲下发报键,“马孔多在下雨。  ”


线路.上一阵长久的沉默。忽然,机器. 上跳出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冷漠的电码。


“别犯傻了,赫里内勒多,"电码如是说道,"八月下雨很正常。  ”


                                  -----《百年孤独》


这一段关于马孔多下雨的对话横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个天气现象背后所代表的情绪内涵,以下雨的环境作为战争未取得成果的衬托。关于这一点,倒是和中国传统文学意象中的雨,有几分相像。雨,横容易被人用来形容一种忧郁的氛围,乃至于百转回肠式的凄婉,这是一种不同于悲剧意义的哀伤,只是孤立地作为一种内心情绪的艺术化呈现,类似于《离骚》乃至后世的《雨巷》。


在书中后续的情节里,马孔多的雨反复出现,以至于自大罢工事件结束香蕉公司撤离之后,那一场雨整整下了四年。在那一场大罢工事件中,政府方面调集军队屠杀了三千多名手无寸铁的起义群众,并以谎言与消息封锁毁尸灭迹成功地让此事的影响奇迹般地消失,唯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阿尔卡迪奥第二坚持以微弱的声音告诉人们以真相。这桩骇人听闻的惨案曾真实发生在哥伦比亚,书中还原了当时的情节,连死亡数字都没有改。面对这样极致的惨痛与悲凉,马尔克斯让一场雨在他营造的马孔多整整下了四年。


马尔克斯对雨天极不合常理的描写并没有说谎,相反他的忠实与良知跃然纸上,如杜鹃啼血。在赤道炎热而又暴烈以至于荡涤一切的大雨中,可以看到一个老人的孤独与他滚烫的泪水,雨水背后真相被埋没生命被践踏的悲凉于此油然而生,可谓力透纸背。


整个马孔多都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末世暴雨中陷入沉寂,秋海棠长廊刺绣的女人们早已死去或者离开,潮湿不堪的家也被媳妇费尔南达强整成孤清的殖民时代旧贵族做派,百岁高龄的老祖母乌尔苏拉也预言自己在雨停过后便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除了戏外作为一个知识分子面对暴行时的满腔悲愤,戏中象征着马孔多黄昏迫近的衰败,给人以一种近乎绝望的宿命感。它更像是一次命运对无以挽回的衰颓做出的强烈暗示。


西西弗斯与吴刚伐桂


书中的布恩迪亚家族和西方历史上许多家族一样,拥有重复命名传统,即以先辈的名字命名性格相近的后辈。他们家的所有男性成员几乎无一例外地命名为“奥雷里亚诺”或者“阿尔卡迪奥”,女性成员除却丽贝卡·布恩迪亚之外,也通常被取名为“阿玛兰妲”、“雷梅黛丝”或者和老祖母乌尔苏拉同名。


通常所有的奥雷里亚诺们都普遍极富有洞察力,性格孤僻不通感情,冷漠忧郁;阿尔卡迪奥们则更多的富有强烈的欲望与事业心,却命中注定带有悲剧色彩。至于他们家所有的阿玛兰妲,每一代都有和侄子乱伦的经历;甚至代表相对纯粹的符号“雷梅黛丝”也多在孤独与厄运中香消玉殒。这段百年家族史,是一个不断被循环值得玩味的巨大死结。


其中似乎也不乏怀着一腔孤勇的反叛者。早年被收养的丽贝卡·布恩迪亚不惜为了和归家的哥哥结婚成家,与家人反目,用烈火一样的激情反抗孤独的宿命,却在阿尔卡迪奥死后她在极度幽闭的小屋里孤独终老。乌尔苏拉也曾认为虽然她和布恩迪亚家族没有血缘关系,她却是最像布恩迪亚家族成员的人,讽刺与悲哀在于她所有的反抗都实际上加速了作茧自缚重蹈悲剧命运的过程,这个悖论也在费尔南达的女儿梅梅身上重蹈过,这是一条走不出去的环形路。


他们像每年在迁徙中跳崖的旅鼠群,重复着好像羊皮卷上已经被书写好的命运。虽然孤独的特质可以轻松地证明感情层面上人们的悲喜并不相通,当时从一个更加宏观的角度来看,书中每一代人的命运演替可谓大同小异。这是一个令人感到细思极恐的隐喻,从中可以隐隐看到拉美历史中战争、腐败、争权夺利,整个社会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激荡中地走着重复的路,在这样一个令人惶惑不安的大背景下,绝望,几乎渗透进了小说语言的每一个角落,因此吉普赛人对马孔多最终消失的预言也是从属于这种创作情绪,并且顺理成章。


看到这一点,就很容易想到古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和中国传统民间故事中的“吴刚伐桂”。在系统性的的问题彻底得到优化之前,以前发生的悲剧只会无情地再度重演。残酷的命运之手往往在让人们感到无常之余,用前后相似的轮廓再次让人感到更为深沉的战栗,小到挣扎的个人一次次一代代地跌倒又爬起,大到社会历史难以阻挡的轮回,诸如王朝更替、瘟疫袭卷。


虽然我们常常更愿意用理性的思考去理解方方面面的问题,而诡吊的命运所酿成的一桩桩悲剧也使得宿命论依旧在人们的思想中占有一席之地。钱钟书曾说过:“眼光放远,万事皆悲。”由是观之,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不由地怆然涕下。虽然所有的人都试图以拉美人特有的热烈反抗冥冥中的宿命,然而正如顾城所说:“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里你都在命中。”这一段根植与马孔多的百年家族史,在这个层面上留给了世人实在太多的凄凉与绝望,人间秋意或许也本该如此。


遗忘是万物黄金法则


这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人走茶凉,然后最终被遗忘。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在这浩浩历史长河当中,“遗忘”最终死亡的标志,也是无可动摇的万物黄金法则。在马孔多百余年的历史当中,每一次遗忘都让人倍感触目惊心。可以说这里最终的毁灭起始于一点一滴的遗忘。


马孔多建成不久,便爆发了一场名为“失眠症”的瘟疫。起初,所有的人只是觉得,延长了工作时间获得了更多产出令人感到愉快,可久而久之,他们发现这一情况带来的副作用是无法阻止的记忆消退。为了与导致记忆丢失的疾病作斗争,他们主动封闭了村庄,趁记忆残存的时候把需要记住的写成小标签,然而最终他们还是依靠吉普赛人的药水方才恢复往日的记忆。


这一情节在今天看来未免显得过于荒诞,然而这正是马尔克斯描写遗忘最精妙的抓手。拉美作为欧洲的弃儿,被遗忘在世界偏远的角落,成为新的孤岛文明,在封闭与保守的氛围中自我放逐,支离破碎的来自个大陆的传统也在孤独中被一点一点地遗忘。人们习惯遗忘,因为这一片从蛮荒中猝然兴起,在血与火的悲壮里遭受苦难的大陆实在有太多的伤痕。人们总是不愿提及痛苦的往昔,他们在麻木中选择遗忘,在失忆的迷茫中重蹈许多悲剧。


为了尊严为了反抗暴政发动了三十二场武装暴动,最终获得共和国勋章的奥雷里亚诺·布温蒂亚上校,在短短的几十年后便无人再知晓他当年极富有骑士精神的英雄事迹;和先祖父一起不畏艰险披荆斩棘创建马孔多并在近百年的岁月里撑起这个家的老祖母乌尔苏拉,在即将死去的时候已没有人记得她当年的果敢与干练,孩子们甚至把她当做玩具;罢工屠杀中幸存的阿尔卡迪奥,第二试图把三千人死于政府军枪下的真相公之于众,却没有人想起有这件事。


一个没有历史,经常性失忆的“镜像之城”无疑是令人绝望的,因为遗忘的终点,是永久不会复生的毁灭。在最后奥雷里亚诺·巴比伦与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忘记乌尔苏拉留下的祖训私自结合,最终发生了乌尔苏拉当年来到马孔多前最为担心的事:他们生下了一个长猪尾巴的孩子!多么讽刺的一个解不开的闭环,同样的名字相反的命运,在这个善于遗忘的世界,这样的一桩悲剧几乎可以说就是宿命。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宿命中,反反复复接受煎熬,直到最终的毁灭。


这是人类遗忘过去的一个缩影,古人云:“欲灭其国,必先毁其史。”侧面也说明了过去对于人们有多么重要。老祖母乌尔苏拉看似在晚年陷入不清醒的梦呓,可她实则是整个家族中最为清醒的人,直到死去她都没有忘记过去,即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人类遗忘本性面前依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在充满孤独的悲剧色彩的同时依旧在昏暗的雨林里散发着自己淳朴的理性智慧光芒。


在遗忘面前,所有的人都是悲剧,不自知者麻木,清醒着单凭一腔孤勇也难以抵挡黑夜漫长。正是在这样的悲剧中,古老记忆给予我们在伤痕与辉煌中反思的机会,敦煌、哭墙乃至巴黎圣母院所代表的共同记忆之根脉,显得更加尤为可贵。


羊皮残卷与补天顽石


书中的吉普赛智者梅尔吉亚德斯是个近乎鬼神的人物,他曾在新加坡的沙滩上患黄热病死去,却又复活重返马孔多,在他的二次死去之前,他留下了用梵文与其他字母编码书写的绝密羊皮卷,这羊皮卷上书写的正是他所预言的布温蒂亚此后百余年的命运:一个早已被写好剧本的悲剧。


这让人不由地很容易想到青埂峰无稽崖的那块补天灵石,还有太虚幻境个抽屉里的诗册子。东西方两个处于不同时代,不同文化背景的小说家竟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宿命论”作为整部小说展开叙事的基础。无论是羊皮卷还是补天石,这样关于命运本身的象征在今天看来似乎有些简单粗暴,然而回顾布恩迪亚家族的这一百年的兴衰沉浮,却又感觉无比真实。


还记得《红楼梦》中有这样一段话:“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放之于《百年孤独》,竟也皆准。仿佛一切,都在冥冥中写好了剧本,教人感到彻骨寒凉。


无论是马尔克斯上校和阿玛兰妲没有结果的热烈爱情,还是奥雷里亚诺·巴比伦在成功破译羊皮卷的最后一行字的时候葬身百年一遇的飓风,乃至不伦恋中最终生下长猪尾巴的孩子,人力不可抗的是强大的宿命感。在这座猝然兴起又归于沉寂的幻镜之城,所有的人都显得渺小而卑微,在时代与命运的大潮里奋力划水,试图激起一点水花。所谓悲剧,正是把美好的东西,利用某些无法抗拒的因素,毁灭给人看。


“当马孔多在《圣经》所载那种龙转风的怒号中化作可怕的瓦砾与尘埃旋涡时,奥雷里亚诺为避免在熟知的事情是浪费时间又跳过了十一页,开始破译他正在度过的这一刻,译出的内容恰是他当下的经历,预言他正在破解羊皮卷的最后一页,宛如他正在会言语的镜中照影。他再次跳读去寻索自己死亡的日期和情形,但没等到看到最后一行便已明白自己不会再走出这间房间,因为可以预料这座镜子之城------或蜃景之城------将在奥雷里亚诺巴比伦全部译出羊皮卷之时被飓风抹去,从世人记忆中根除,羊皮卷所载一切自永远至永远不会再重复,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


马孔多和创建它的布恩迪亚家族在最后一次飓风中,迎来了永久的灭亡。这一座“幻镜之城”或者说“蜃景之城”又回归了原先布恩迪亚家族到来之前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不由地联想到补天灵石最终回到了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同样都是在不可挽回的陨落中归于幻灭。


这是孤岛文明最残酷的镜像,一个世纪前的拉美热带雨林如是,数个世纪前的“桃花源”也如是,麦琪土司的碉楼在隆隆炮声中倒下,白嘉轩的脊梁骨也逃不脱变得像狗一样弯曲的宿命。它们不是被征服,便是被毁灭,然后在历史中的某一个时间段被人彻底遗忘,最终归于可怕的虚无。


正如曹雪芹:“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所谓“幻镜之城”与“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并不仅仅只是作者凭空虚构出来的情境,更寄托了他们对万事归于一场空的绝望,而艺术境界的超越,正是在宿命中毁灭带来的悲壮与绝望中悄然完成,就像《百年孤独》开头的第一句话:“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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