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有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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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小长假要来了,小伙伴们开始蠢蠢欲动,挑战湖南屋脊__壶瓶山主峰,入选我们的线路。天气预报每天都在变脸,心情由期望到失望到无奈再到欣喜,态度变得决然,迅速搞定线路、旅馆,甚至连就餐也预定好了,事实证明,前往未进行深度开发的景区,这些都是必需的。一天7个小时的车程,2个多小时的山路,对我们这些没有户外运动经验的人是场严峻的考验,累是必然的,收获也超出我们的预期。


黄虎港的记忆

黄虎港离壶瓶山镇不远,是个小地名,因地势险峻而名扬在外,曾经有虎出没和名种传闻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黄虎港大桥横跨渫水支流,为当时跨径最大的石拱桥,连接南北要冲,它的建成是中国的骄傲,更是湖南的骄傲。那时壶瓶山镇还叫泥市,因黄虎港大桥而出名。PS:此桥为湖南省交通厅测绘队设计,皮皮先生可以自豪一下。

父亲每次背着丫丫来到黄虎港大桥,总爱在此歇歇脚,抽支烟。桥上有8只石老虎,看起来很不友好,悬崖、峭壁、深壑、急流都催人急急离去,好半天也不见人和车路过,丫丫总希望父亲快些背着自己往前走。父亲抽着烟,说些可怕的故事逗丫丫,故作严肃,丫丫终于大哭起来。父亲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将未熄灭的烟蒂扔进石老虎嘴里,回头对丫丫说:"你看,老虎被我烫死了!"父亲蹲下身子,丫丫赶紧溜到父亲背上,她知道,父亲要带她去前面不远的一个养路工班,也是一、二十里路唯一有人的地方,父亲去喝茶聊天,也许丫丫能吃到叔叔给的一颗糖。

黄虎港大桥老了,鲜有人再提起它辉煌的历史,往事都成了老人嘴里的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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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剩头吊桥

剩头吊桥位于黄虎港大峡谷,横跨剩头山与耍武山,是剩头麻风村与外界的唯一通道。

剩头吊桥已经寂寞了很多年。剩头村的麻风病人大都长眠于山头,剩下的老人蜗居于村里,躲避着比疾病更可怕的歧视与世俗,吊桥不是他们与外界的通道。桥头还有简易索道直通山顶,把县皮防所和镇卫生院的医生,还有日本进口的药物送进村里。钢丝索道看起来已经老旧,每个季度仍然吃力地运转一次,为了几位与世隔绝的老人。

剩头吊桥原不是风景,尽管它飞架于风景秀丽的峡谷上,有生了锈的钢索、古旧的木桥板,还有晃晃悠悠的惊心。

本地人没有人愿意走过吊桥进入剩头,除了偶尔路过的好奇游客,他们左右踏步,让吊桥晃动起来,引来阵阵尖叫,这些仍然没有拯救吊桥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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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壶瓶山

"壶瓶飞瀑布,洞口落桃花。”据传为太白先生所咏。看来,挑战壶瓶山前有古人,后有来者。

车至壶瓶山镇,旭儿已为我们准备好了午餐。镇上多了一排排崭新的仿古建筑,看起来整洁明亮,记忆中的泥市一去不复返,不再有农家炊烟的味道。旭儿是我伯伯家的至亲,也是我儿时的朋友,他已然发福的身躯在餐馆前张望的样子尽管与记忆偏差很大,但还是被我一眼认了出来,看他的眼神,也丝毫没有吃惊的感觉,就像放学后一起约好去溪沟里撮鱼。

在旭儿殷勤地叮嘱里车子驶出小镇进入峡谷,这是一段长达2个多小时的车程。公路是在山体里凿出来的,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谷底是幽幽毛竹河,深处绿荫荫的,浅处布满石头,清清的水流碰出一朵朵小浪花,看见的没有不想扎进水里洗个澡。白云漂在对面的山顶,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拽下来,与蓝天下的青山绿水和谐成最佳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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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慢慢进入谷底,溪流已伸手可及。坐在副驾驶位的我不敢打瞌睡,我的职责是"点烟、问路、搬石头",汗哒哒,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进入这条大峡谷。身后的两位小伙伴已被山路折腾得晕晕乎乎了,不忍心她们继续遭罪,更不忍心她们错过与溪流亲近的机会,将车停靠在路边,几步跳进溪沟里。

清清的溪水,光滑的石头,忍不住又不忍心惊挠了它们。它们源自山里,带着山里人的处世不惊,淡泊地向前流淌,以亘古不变的姿态迎接山外人的到来。如果你肯坐下来,他们会奉上一杯纸烟,斟满一杯米酒,娓娓道来你从没听过的山里人的故事。说到兴奋处,他们的眼神也会突然发亮:"你信不信?"

说来也怪,两位小伙伴走进溪水里立马兴奋起来,舟车劳顿一扫而光。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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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瓶飞瀑

车至山腰太白仙居农庄已是下午5点。山里人质朴,听说我们镇上有亲戚,停车费都不要了,热情地为我们指引上山的路。太白草堂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兼营地,为了明早观日出,选择了离山顶最近的农庄,后来证明我们的选择真是太英明了。

天气晴好,尽管已是下午5点,阳光依旧炙烈,光线充足,蓝天白云下的山顶似乎也并不那么遥远。上山的路基本上由石板台阶+木质栈道构成,掩映在绿树丛中,遮阳伞、遮阳帽此时已显得多余。

没走多远,缺乏锻炼的小伙伴们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只顾埋头爬山,生怕虚了脚。正在无趣味之时,有轰轰的声音传来,立足抬眼,一道飞瀑从绿树间飞泄而下,先是如一方白纱巾展开飘舞,到了底部又分成多缕,若流苏饰缀在纱巾边沿,最后重重坠入潭里,溅起一片水雾来,飘了我们一头、一脸。顿时感觉壶瓶山生动起来,不再是那凝重、木纳的美人端坐,宛若一位娇俏、活泼的佳人向我们走来。飞瀑一路为伴,有的冲到大块石板的底部如孔雀开屏;有的一泄而下展示它的强壮;有的跌宕几级不依不挠,如小玩童攥紧了小拳头玩滑梯,忘了回家会被父母责罚;有的露一小脸又藏在绿荫丛中,如害羞的小姑娘见家里来了陌生的客人。没有一处瀑布是重样的,千姿百态,顾盼生辉。行走的路人便成了皇上,三千佳丽侯选,等着你来发现它们的美。

山有水则灵。壶瓶山飞瀑就是美人的眼,明眸善睐,脉脉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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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飞瀑为伴,旅程轻松了许多,走到飞瀑尽头我们还流连不舍地回头张望,以为它又会调皮地从某个位置冒出来,与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一个山顶,又一个山顶,又过了2个农庄,本地人所说的一个多小时的脚程已被我们用完,走了问路人口中的几个五、六百米,主峰的铁塔已可以清楚地看到,太白草堂却躲在深闺里,连屋檐也不肯露一角。

山上手机信号很差,尽管旭儿告诉我移动会有信号,代表信号的小柱子不是打了叉就是像个缩头乌龟只有一格。天还是那么蓝,山还是那么青,夕阳像一个调色师给它的势力范围重重地镀上了一层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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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在渐渐西坠,太白草堂终于露出一点檐角,壶瓶山位置最高的人家,我们终于到了。


草堂生活

太白草堂毗邻壶瓶山哨所,哨所是壶瓶山管理局的监测站,以上为无人区。

草堂主人尹文丽笑着迎接我们。她看起来很恬静,轻言细语,淡淡的笑足够让人感到亲切,却没有侵略性和生冷感。

她一直在尽她所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似乎我们的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

厨房和吃饭的桌子在一个屋子里,桌下生了火,暖哄哄的。腊肉炖土菜干、油炸溪沟小鱼、山竹笋、清炒窝麻叶、蛋皮汤,还有早已煮好的锅巴粥在桌上静静地等待我们几个累得歪七倒八的山外人,随时应邀来慰贴我们的肠胃,扫除我们的疲劳,把我们和大山融为一体。

吃完饭洗完澡,又有几队人马从山上喧闹下来,原来是早于我们到达的人去看日落,因天黑羽铩而归。尹老板转身静静地给他们忙饭去了。

太白山庄这个位置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不管你是移动、电信还是联通,统统一通不通、音信全无。尹老板说,厨房里她放手机的那个凳子边有点信号,偶尔可以接通电话,尽管断断续续的,也许莫明其妙就断了,聊胜于无。我按她的指令操作,站五分钟,关机重启,但是信号塔还是不认识我,罢了!真的与世隔绝了。

没有手机的我们还能生存吗?

临渊羡鱼的小伙伴油饼、建平一晚上没见我们在群里得瑟,着急了,发信息、打电话,石沉大海。一晚上不敢关机的他们凌晨4点才得到我们的回复,而且立马回复我们,感动中。这都是后话。

总之,我们的山庄生活开启了。

也许你有到附近遛达遛达的想法,除了山庄有微弱的灯光,其余地方全是黑漆漆一片。后来我们的活动范围更是缩小到屋正面的街沿、晒坪、厨房、阁楼的卧室,去厕所都会小心奕奕盯着地面,因为这大山里有一些值得我们敬畏的生灵,比如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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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擅自闯入了它们的地盘。

好吧,让我们来夜话壶瓶。三位小伙伴忽然热衷起自拍,吵得空气也热了,尹老板也笑吟吟走过来帮我们拍照。穿着从尹老板处借来的棉衣,摆好了pose,就着街沿上昏暗的灯光,定格在壶瓶山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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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夜观天象吧。壶瓶山的星空让我回到了童年,它们看起来那么近,那么亮,仿佛爬到山顶就可以摘下来。满天的星斗像孩子的眼睛,亮晶晶,调皮地眨巴眨巴。什么都不用想,一首童谣便会自动在心里播放: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张开双臂,满天的星斗仿佛会跌下来扑你个满怀,壶瓶夜色从此归属于你。

山里人是要早睡的,不仅仅因为凌晨三点多要起床观日出。阁楼的木板不会隔音,如果你睡眠质量不好,全楼的齁声、呓语、脚步声、开门关门等各种声音会照单全收。原来你睡得香甜也会有人羡慕嫉妒恨,第二天思思小姐语。


日出壶瓶

遵循笨鸟先飞原则,凌晨三点多我们开始起床做准备。晚上尹老板就颇为忧虑地告诉我们,按你们的速度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

三点五十五出发。

强光手电筒开路,四个人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一不小心就让蜘蛛丝拂了一脸。黑夜里手电筒的光分外刺眼,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除了脚下全无暇顾及。十米一小歇,二十米一大歇,很快后面就有队伍追了上来,几支光线在树林里交叉晃动,也有了说话的声音,心便安定下来。

走到一个休息亭的时候发现天已泛青,水平线已露出红色的光线,开始有点着急了。前面的队伍已不见踪影,望望头顶似乎不远的主峰,心又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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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爬了多少陡陗的石级,不知道转了几道之字拐,仿佛就在眼前的主峰顶就是到不了。水平线愈来愈红了,皮皮一咬牙对我和小心甘说,你们俩先走,我和思思后面来。于是乎,小心甘扭着她娇小的身躯往前窜了,我迈开腿几步跟上,刚走到离主峰塔不到二十米的缺口上,侧身一望,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此时还没有光芒,像半个咸蛋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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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开始大呼小叫起来,也不管后面的皮皮和思思会不会着急摔倒,几步跑上塔顶,感受日出的壮观,大自然的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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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蛋黄终于从地平线下蓝色区域缓缓探身出来,仿佛一跃上了红色区域开始光芒四射,天蓝了,云白了,山黑了。日出壶瓶,天空是你的舞台,白云是你的纱巾,山峦是你的背景。

所幸,皮皮和思思都赶上来了,并没有摔倒。小伙伴们开始各种跳,凌日一跃,蛤蟆跳,晨曦下,我们是壶瓶山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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