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暖与痛

1

静是一位红斑狼疮患者,她上大学二年级时,因妈妈得癌症忽然离去,悲痛欲绝的她都有死的想法......大学毕业的那年,她被查出得了系统性红斑狼疮病,因为不是皮肤型的,所以外观上,她依然是个很正常的人。

也许是疾病改变了她的个性,她的朋友圈多是单亲孩子,她们互相倾诉着内心的疾苦,相互疗伤。   

  疾病的折磨使静失去了同龄人的欢乐,她翻阅了各种书籍,查阅着自己疾病的归宿。看着镜中的自己顾影自怜,她决定只活30岁留下女人最美的容颜......她要在有限的时间内云游各地,感受大自然的美。

与凡相遇改变了静的人生轨迹,让她走上了红地毯,做了新娘!那些日子她做梦都在笑,每日打点滴都不感觉痛。

我是因凡认识的静,婚礼上承担保驾护航的重任。婚礼那天静和哥、弟抱头痛哭,哥哥做梦也没想到,生病的妹妹能为人新娘......

病魔是无情的,静每次接受化疗药物治疗后,如大病一场。凡很爱自己的妻子,到处讨偏方为妻子治病.......

一天,静在家中大吵大闹砸碎了物品,要和凡离婚。凡哭了,执着的静不肯让步,说要自己静静地过些日子.......

那天我给静打了点滴,我们睡的很晚。静哭了,我落泪了。静和我拉钩,让我发誓为她保密—— 她说,她很爱凡,但这样生活会毁了凡一生,凡还年轻......

凡为静租下一家门面不大的音像店,典雅舒适,里面装饰古朴,静喜欢读书也喜欢听音乐。后来的几日我们去店里看过她,她笑的很开心,和我们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曲子......

约一个月后,静的店门关闭了,静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一切联系全部中断......静的哥、弟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一年后,凡的手机上出现了陌生号码的短信,是静在广州一所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离去前的留言......我们都落泪了。

五年后我被一个电话惊得魂不附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静的声音......!她又回到这座城市。我们在咖啡厅见了面,我帮她办理了转院救治的手续。相见那一刻,彼此拥抱泣不成声。

她变得开朗很多,奇迹般的变化是她看上去比以前年龄小许多,她玩笑说环磷酰胺有返老还童的作用。

凡是静这生最爱的人。为了让凡有个幸福的未来,静苦心编导了这出痛彻心扉的剧目。

静依然生活在这个城市,她突破了女人30岁的坎!她一直在默默关注、祝福着凡......

我曾想也许凡看到过静,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然后摇摇头......否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与静有发誓之约所以在凡面前一直回避着谈静的话题.......

静是幸福的,凡也是幸福的......静与凡的故事一直是隐藏在我心底的暖或痛,很多时候我欲言又止。也许未来的一天,我会含泪送走“复活”的静,我是否会和凡讲起那曾经久远了的故事?

2

泓是静之后凡的下任妻子。静“离世”后的第二个夏天,泓进入了凡的家门,次年得子“木”。木出生的那天晚上,我守候了一整夜,泓对镇痛泵的药物反应很厉害,几乎吐了一个晚上。

看着木的降临,我一直悬着的心踏实了许多。凡是个血性男人,做事决断,有点偏执任性。当初不顾很多人的阻拦执意要娶一个有病的妻子“静”......。也许正是他这种义气之为,感动着很多善良纯真的女人。泓应该属于其中之一......

莫非真是“熟悉之处无风景”?我一直不解,相貌不错很有才华的硕士研究生泓会找有过婚史的凡。即使凡的长相确实像华仔,歌喉还算不差,但物质条件上太贫乏了,当初他只拥有城市拆迁前的一套四合院小屋。

我和泓似姐妹,是朋友。泓特别喜欢伊能静的歌曲“萤火虫”,她的相貌也很像伊能静。她虽然是汉语言专业,但英语、日语学的都很棒!每次谈起凡她都是温暖洋溢在脸上,话多了很多。她讲的最经典的一件事,是她们刚结婚后,在大学派发的研究生宿舍楼居住时的事。                               

那天下大雪,外面很冷。她代课回来,对凡说想吃羊肉串了。当时大学离市区很远,凡什么话也没说,从家找个不锈钢小盆,外面捡了几根干树枝,冰箱里的肉切几片......嘿嘿,像变魔术似得美味肉串诞生了.......。

几年过去了,8岁的木成了泓和凡的骄傲。一个小小帅哥,聪明好学,可爱活泼。城市的拆迁,凡得家产---一套150平米的复式楼。为了泓工作方便,他又在大学校园贷款集资购了房。

泓个性要强,是个永远停不住前进脚步的人,看着木一天天长大,她有了新想法,要乘年轻继续深造学习------出国读博!

2015年初,我带薪休假,和泓一起在北京的商店里疯狂购物......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很忙,忙着单位里的事,忙着为老师编书。只是不断地收到来至泓那边很有收获的消息........清明节去踏青泡温泉、考过了驾照、学会了游泳!

4月26日我在Q上收到泓发来的消息:“汪国真去世了。”.......因为她知道汪国真是我喜欢的诗人。没想到这则消息竟然是泓身前留给我的最后消息......

4月30日下午5点钟,我接到凡的呼救电话,只半句话哭泣哽咽的声音压去了一切。

费了很多时间,终于来到这家游泳馆。泓静静地躺在那里。木已被亲人带走,凡跪在妻子的头前,左手抚摸着泓的面颊,右手拼命地捶着地.......手已经红肿,也许失去了知觉!我要看抢救记录,调出了录像监控——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人已经走了......

3

泓像睡去一样静静地走了。在大学的追悼会上,泓的母亲穿着典雅漂亮,略施淡妆,但无论外在如何坚强也终难掩饰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辛酸苦痛。她说泓希望我们这样。

  是的,泓生前特爱美,连欣赏老公的眼神都独特,我常玩笑说:“太柔媚,脸红!”泓希望我们把美丽留给她,不希望我们落泪相送!

   

    五月的北国,也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我还是被寒意侵袭。素色长裙外面加穿了砍袖黑色皮风......

   

  灵车驶入墓地,木抱着泓的遗像走在前面,凡捧着灵龛陪在木的身旁。我的脑海里此刻闪出很多画面......泓在水中奋力地挣扎!......一个救生员的失职,夺走了年轻貌美,才艺不凡的泓。(年仅35岁) 唉!也许是上帝的安排,来还前世欠凡的情感债。给凡留下了“根”—个优秀的儿子,替静完成了她无能力完成的夙愿!

  泓静静地睡去了!“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如为她所写。

“萤火虫 萤火虫 慢慢飞

  夏夜里 夏夜里 风轻吹

                ......

  短暂的生命 努力的发光

  让黑暗的世界 充满希望”

泓如她所喜欢的歌《萤火虫》,走完了美丽短暂的一生!

为泓留笔文字,怀念曾经一起走过的岁月!

4

泓走了,如一缕清风;如淡淡薄雾。

处理完泓的葬礼,我接到过凡的电话。“那部车你留下吧!”“不要。”我知道那是凡为泓买的生日礼物,却没等到双子座泓生日的那天。

泓安葬后15天,凡接受了现实生活的洗礼,躺上了手术台!

无影灯下,凡的脸庞棱角分明,消瘦了一圈。看上去更像年轻的“华仔”。如我所判断,凡终没能逃脱手术的命运。泓刚走的日子,凡若辟谷修心的隐士。与世隔绝了,每日似乎都在与泓做心与心的倾诉......当时我建议他拍手部X线光片,别错过最佳整复治疗时机(手部石膏固定),避免接受手术切割之痛。......无声的拒绝,无言的冷漠。凡像个外星人,麻木了!

    掌骨内固定手术进行顺利,凡只住了3天医院,换药和拆线都是出院后,预约完成的。

    春节聚会的日子再见到凡,气色状态好了许多。为了缓解相见时压抑沉闷的状态,颜提议像往日一样K歌。大家悻然同意,凡没有扫大家的兴,拿起麦开唱第一曲《光阴的故事》。

    他只清唱,不要伴奏。略带沙哑的嗓音,声音浑厚而富有穿透力......

    记得看过《中国好声音》节目里那英曾点评过一个歌手,说歌声后面有故事。果真那歌手经历坎坷,歌是为失去的妻子创作演唱的。

 

              闭眼听着凡的歌声: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

                    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

                  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等待的青春

                        ......

                                ”

    在场的人被凡磁性的声线所感染,我听着歌声牵念起凄楚的故事蓦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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