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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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的夜晚,圆圆的月儿发出的光特别的白。院子那棵绿油油的榕树,一到这样的月色皎洁的夜里,颜色就淡了,那绿元素仿佛被月光给丝丝地抽走了。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月下吃着月饼,丈夫似乎没什么心思,囫囵地咬了几口,就离座了。他这一离座,意味着我们一家人吃月饼就结束了,虽然他一声不吭。随之,我也心事重重地转身去收拾其他活计,把一双儿女晾下了。

我转到仓房,把门拉了拉。其实,把白天晒的谷子收进去时,门就关紧了。只是我不放心,里头堆放着的可是一年的粮食啊!万一没关好,被老鼠混进去,损失可就大了,所以收单季晚稻以来,我在睡觉之前,总要来巡一巡。

仓门虽然紧闭,但关不住稻谷的芬香,它像向主人撒娇似的,一阵一阵地朝我鼻孔钻。我深深地吸一口,我觉得,稻谷的味道闻起来,不仅香,更是踏实。

我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已经十三个年头了,丈夫不仅壮如牛,还像牛一样勤劳肯干。儿女的学习也好,惹得在城里工作的他们舅舅、叔叔们爱得不得了。每年的寒暑假,就会被他们带进城里长见识去。

我们这个家,已然是村里的标杆。因此,平日里,我脸上常泛着幸福满足笑意。

可是这两天,月儿越来越圆,我却越来越烦恼,尤其一到晚上,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好像也被月光吸走了似的,只剩下苦楚。我讨厌月色这么皎洁的夜晚,因为,月光还吸走了丈夫的魂。

天真不谙事的女儿,吃完月饼就上床睡觉。我巡查完仓房,看儿子还在月下坐着,催他也快去睡。

月光从天井撒下来,穿透玻璃门窗,家里到处亮白。我怕吵到儿女,经过他们房间的时候,故意提起脚跟走。落地的时候没有一丝声响。

怕吵到丈夫,我连灯也没有开,带着一身茉莉花香气进房了。夜色如此美好,连嫦娥都在思凡,早些歇息吧。

今晚洗澡时,我又在水里丢了些茉莉花。我们家屋后的那几株茉莉花,开得实在盛,给我们家带来了不少实惠收入。每年,我都会晒些花干,很好用,和在茶叶里,就做成了茉莉花茶;丢在洗澡水里,就是美美的茉莉花浴了。于是,清新的茉莉花香一年四季跟着我跑。

他衣服不换,窗帘不拉,呼噜呼噜地睡着了,鼾声如月色一样,肆意铺展,塞满我的耳朵。

我进了房间后,香气就像那仓房里的稻谷,堆得满满的。薄薄的睡裳,把我身上满当的地方,衬得愈发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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