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军临古说帖——《汉·娄寿碑》

      《娄寿碑》全称《汉玄儒先生娄寿碑》,东汉灵帝熹平三年(174年)刊立。

      据载,娄寿为东汉高士(97--174),字元考,南阳(今属河南)人。自幼有志,立志成才,博览群书,好学不厌,学识高深,时为名士。

      后来,官府屡征他为官,均不就。遂隐居收徒,以教授弟子为乐。他去世之后,其门人谥其为“玄儒先生”,捐资为其立碑。

      据考,原石初置于湖北襄阳光化县,后迁乾德县(或云迁山东榖城),原石早佚。传世有宋拓剪裱本,即华氏真赏斋旧藏本,可惜今亦已不存,幸有印本传世,聊补其憾。

(以上为网上搜索整理,仅供参考)


      此为1987年7月由武汉古藉书店影印本,共计289字,字迹漫漶,应为据原石拓本影印,但是否依宋旧拓的印本,并未说明。

      影印说明中称杨守敬在《评碑记》中,称《娄寿碑》与《礼器》、《曹全》为“三绝”。

      自从1987年购得后,吾一直未深究,最近偶然翻阅,虽觉漫漶仍不失为汉隶之佳碑也,乃对临习之。






      以45cm x 41cm元书纸、纯狼毫笔、红星墨兑水对临习之。











      《娄寿碑》释文网上有多种版本,多有错误。清桂馥曾据钱泳双勾本上石,顾文洪则据寒山赵氏本重刻于山东济宁。重刻拓本较清晰,现对照勘误释文如下,其中不乏俗写、简写、通假等用字:

      先生諱壽,字元考,南隆人也【1】,曾祖父,《春秋》【2】,以大夫侍講,至官中郎將【3】,祖父大常博士【4】,徵朱爵司馬【5】,親父安貧守賤,不可營以祿,先生童孩多奇,岐嶷有志【6】,捥髪傳業【7】,好学不【8】,不廉隅【9】,不飭小行,溫然而恭,慨然而義,善與人交,久而能敬,榮且溺之耦耕,甘山林之杳藹,世無悶【10】,恬佚淨漠,(彳屖)(彳夷)衡門【11】,下學上【12】,有朋自遠,冕紳莘莘,朝夕講習,樂以忘憂,郡縣禮請,終不回顧,高位厚祿,固不動心【13】,蔍絳大布之衣【14】,䊪(米荅)蔬菜之食【15】,蓬戶茅宇,棬樞甕牗【16】,樂天知命,乎其不可也【17】,是以守道識真之【18】,高尚其事,鄉州鄰【19】,愛懷【20】,年七十有八,熹平三年,正月甲子,不祿,國人乃相與論處謚【21】,刻石作銘,其詞曰:皇矣先生,褢惪惟朙【22】,囗囗《春秋》【23】,玄有成【24】,知賤為貴,與世無爭,(彳屖)彳夷)衡門【25】,禮義滋醇,下不苟【26】,知我者天,身歿聲【27】,千載作珍,之日月【28】,與金石存。

析疑:

【1】影印本中“南”后字已不清:


重刻本为“陽”字,即“南陽隆人”,但南阳并无隆县,在南阳南100多公里的襄阳有隆中,即娄寿去世7年后出生的诸葛亮曾隐居隆中,是否属同一地?,东汉时襄阳是否归南阳所辖?如果襄阳不属南阳,那么娄寿作为南阳隆人为何立碑于襄阳?(此问题备后考)

【2】“攸《春秋》”,何意?


“攸”,是否为“修”字的省写?存疑。

【3】“五官中朗将”,为东汉之官名,军中之军师,相当于现在的参谋长。影印本中“五”字似为“太”字,“太官、中朗将”都为官名,“太官”在两汉时为皇上的用膳之官,“中朗将”为军师之官,两官名同列似不通。可能错刻“太”字后改刻“五”字,重刻本为“五”字。


【4】“太常博士”是主管教育的官名,影印本中“太”在古字中常作“大”,无异义,但“博士”两字所刻似有误:


“博”右部为“尃fū”而非“專zhuān”,故为错刻;“士”字初看以为“生”或“主”,仔细揣摩才知所刻并不规范,


“士”字有此隶书,若将中间两点改横点连接易误为“主”也。

【5】“朱爵司馬”为掌卫皇宫的武官卫尉,影印本中“司馬”两字已不清,“爵”字省刻了上半部,对照重刻本才知是“朱爵司馬”。


【6】“岐嶷有志”,“岐嶷”:qí nì(又作qí yí)幼年聪慧。

【7】“捥髪傳業”,“捥髪”:束发,影印本中“髪”字不清。


【8】“好学不猒”,“猒”,古同“厭”,即“厌”字。

【9】“不攸廉隅”:“攸”同【2】似为“修”,“廉”为边,“隅”为角,似为不修边幅之意。

【10】“遯世無悶”,“遯”,即“遁”之异体。影印本“遯字不清,对照重刻本析之。

【11】“(彳屖)(彳夷)衡门”,“(彳屖)”为“遅”之异体,同“遲”,迟也;“(彳夷)”字待考;《诗经 陈风》有“衡门之下,可以栖迟”句,意为隐居也。“(彳屖)(彳夷)衡门”应为同意。


【12】“下学上達”,影印本无法辨认是否为“達”字,重刻本为“達”。


【13】“高位厚祿,固不動心”句,其中“祿固不動”四字在影印本中应为剪贴颠倒了:


【14】“蔍絳大布之衣”,“蔍絳”两字影印本中已不清,据重刻本而识,“蔍lù”为鹿蹄草,“绛”为绛草,皆为染布之料。


【15】“䊪(米荅)蔬菜之食”,“䊪”,lì, 与“粝”同,糙米。“(米荅)”,待考,应与“䊪”同义。


【16】“棬樞甕牗”,“棬樞”,用枝条环成的门枢。“甕牗”,即“瓮牗”,破瓮作窗。“甕”字上部“雍”繁体“雝”,此本省写了“巛”。


【17】“榷乎其不可扶也”,“榷”,通“确”。“扶”,影印本与重刻本都释为“扶”,但据上下文其义似有不解,故有释为“拔”,即“榷乎其不可拔也”,确乎?存疑!


【18】“士”,同【2】

【19】“鄉䣊州鄰”,“䣊”,dǎng,五百家为䣊。

【20】“員親愛懷”,影印不清,据重刻本。也有释为“見親愛懷”,恐谬。


【21】“國人乃相與論惪處謚”,“惪”,古同“德”。

【22】“褢惪惟朙”,“褢”,古同“懷”,即“懷德惟朙”。


【23】“囗囗《春秋》”,影印本“春秋”前两字不清,见上图,重刻本作“優於”,即“優於《春秋》”,其义不解,当存疑。

【24】“玄嚜有成”,“嚜”,古通“默”,有释为“嘿”,大谬矣。


【25】“(彳屖)(彳夷)”,同【11】。


【26】“窮下不苟”,影印本“窮”字不清,据重刻本,作恭貌解。


【27】“身歿聲鬯”,“鬯”,chàng,古通“畅”。


【28】“緜之日月”,“緜”,同“綿”。


以上析疑,当否?还令方家赐教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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