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度过最长的日子,是月子(四)——我是如何走出产后情绪黑洞?

这篇文章在我脑海中盘旋了一个多月,总是因为想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而被搁置。在上一篇文中提到我的月子里遇到了来自身体(疼痛、疲惫)、情绪和人际关系三个方面的挑战,其中最大的挑战来自于母乳喂养,以此为核心引发了负面情绪综合症。

月子前三周的日子,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暗淡无光。我每天都在恐惧、焦虑、疲惫、自我怀疑、突如其来的悲伤中度过。这些情绪有时候是单兵作战,有时候是团体作战,轮番上阵让我疲于应付。在这个情绪的战场,我一开始被打得一败涂地,狼狈不堪。我常常在家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流泪,也有过几次崩溃大哭。加之月子期间不能出门,每天的活动范围最多就是卧室、客厅、书房。这也加重了我的压抑感、孤独感和跟外界的剥离感。每次躺在床上喂奶的时候,看到落地窗外的蓝天、远山和错落的房屋屋顶,我就会心生出对自由的向往,再低头看看胸前认真吸奶的宝宝,再一次意识到以前那种说走就走,想干嘛就干嘛的日子一去不回头了。


窗外的远山、天空和房顶

蔡康永曾经在奇葩说里提到:"妻子和丈夫的头衔,只要恢复单身,这个身份就消失了。可是一个女人生了孩子以后她就永远地背着妈妈这个头衔。而这个头衔可能是一顶皇冠也可能是一个枷锁。"每个女性从怀孕一开始,身体就变成了一个容器,不再单单属于自己。生完孩子之后,这种感觉也在延续。特别是当自己很疼仍然要喂奶或者吸奶的时候,我就会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喂奶机器。作为一个新手妈妈,不仅精力和体力分了很大一部分给孩子,心和情感也被分出去很大一部分给了宝宝。产后的虚弱,真的不止是身体。我感觉内心里面那个“我“,像是电影里被抽去法力的仙童,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直到有一天我感觉自己从这些负面情绪里面,慢慢生出来一种愤怒。我把它称之为“正义的愤怒“。这股愤怒给我带来了力量,我想:我凭什么要被这些情绪所绑架?我凭什么不能进入更好的状态?我对自己说:“学了那么些教练技术,也跟别人做了那么些教练对话,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不用来自救呢?“

于是,我开始了一段自我教练。我试着和自己的身体恢复链接,去感受它哪里僵硬,哪里疼,我一边从头到脚进行身体扫描,一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我亲爱的身体,我知道你很累很辛苦,谢谢你,一直以来支持我,让我可以顺利地开展日常生活所需要的一切活动。谢谢你,辛苦了。”随着我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我的心情也慢慢稳定沉淀下来,首先进入我脑海是进化教练四大原则之中的“我们创造自己的现实”和“生活中所有经历都是为了学习和成长”。

于是我开始问自己:“是什么创造了这个现实?我又可以有什么样的学习和成长?” 我们的大脑和心灵里蕴藏着很多的智慧,对所有的事情都有合适的答案,但前提是,你要问对问题。

当我开始这样提问而不是重复问“为什么我这么痛苦?这样的痛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时,答案就开始慢慢浮现出来。因为之前我太过于疏忽,没有对哺乳和坐月子的一系列事宜进行足够的了解和准备,而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样的坏处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认识和准备所有在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措手不及。而另一个坏处是,我逐渐失去了对事情和节奏的掌控。这降低了我内在的动力和自信。这也降低了我跟外界沟通的意愿和技巧。所以我的学习和成长是:做任何事情,当我有很好地准备,了解了潜在的风险、问题和可利用的资源时,我可以更从容,不至于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而做妈妈,是不可以打无准备的仗的。事前的各种沟通都很重要。

第二个问题是:我现在感受到的到底有哪些情绪?这些情绪背后有哪些没有被满足的需求?当我仔细去审视自己情绪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害怕、焦虑、担忧、悲伤、懈怠无力、自我否定、自我批判、自我怀疑、觉得生活失去乐趣。我再挨个去看,每个情绪里面有什么。比如,什么让我感到害怕、焦虑和担忧?然后我看到这里面有对孩子喂养和健康的担心,有对自己是否能胜任母亲这个角色的担忧,有对能否顺利回归职场并且表现更好的担忧,有身材的焦虑,对夫妻关系和未来育儿的焦虑等。

在尝试满足情绪背后的需求之前,我还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接纳自己的情绪。当我把情绪分开以后,我对每一种情绪都进行了一场自我对话。我告诉自己:“我现在感受到了担忧和焦虑。是的,我确实是在担忧和焦虑。这些所有担忧的事情都有非常重要的价值。我接纳我自己的担忧和焦虑。现在我要给自己一个深深的拥抱。”当我试着去和情绪共存共舞而不是试图与之对抗时,负面情绪反而慢慢地降低下来。

然后我再去试着满足不同情绪背后的需求。进化教练里面还有一个信念就是: 我们都是有资源的。那我有哪些资源可以满足自己的需求呢?比如,当我焦虑宝宝的喂养问题时,我需要肯定、需要足够的信息和经验,也需要情感支撑来帮助我。于是,我开始给身边已经做妈妈的朋友打电话,咨询经验、分享我的感受。当我这样做下来一圈的时候,我了解到她们曾经经历过的挑战,明白了我并不孤独,现在的情况可以慢慢好起来的。并且也了解到实际可以改善的方法,比如她们有推荐靠谱的母乳指导。而我通过一次母乳指导,真的一次性解决了宝宝衔乳姿势不当的问题,从而极大地提高了我的母乳幸福指数,有效地降低了母乳喂养的焦虑。

另外一个对我帮助很大的工具是“晚安6问”。这是我在刘轩(毕业于哈佛大学心理系,著名作家刘墉的儿子)的公众号上看来的。“晚安6问”是我自己起的名字。这套工具内核来自于积极心理学之父马丁.赛里格曼博士的PERMA幸福模型,包括了积极情绪、投入、人际关系、意义和成就感等五项。每天晚上睡觉前我会花一点时间来进行书写。这套工具包括:1. 写下三件美好的事情;2. 写下明天要做的最重要的事;3. 写下今天学到的一件事;4. 写下对某一个人的祝福;5. 写下意见让你感恩的人或者事;6. 大脑清仓,通过书写把压力和焦虑释放出去。这套工具帮助我去聚焦看似重复的生活中所发生的有意义的小事,也激励我主动去创造生活种的美好,也把我的关注点放在值得感恩的事情上。当我坚持每天写,我的心就像雨后吸饱了水的植物一样,透亮而饱满。

每个产后妈妈的体验和情绪都不一样,在我“自救”的过程中,我深深地体验到了新手妈妈的艰辛和挑战。而我也相信,生命让我们经历我们所经历的,很大一部分意义是让我们可以成为他人的安慰者和帮助者。希望我的这篇文章可以帮助到更多产后的女性、新手妈妈。而我,会一边在育儿道路上继续升级打怪,一边继续积累可以帮助到妈妈这个群体的资源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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