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诱惑

文|简小七 【原创勿抄,违者必究】

01

早上,我刚从历美娜的床上起来,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你好狠心,你害死了我。杀人偿命,我等着你……”手机上的字似要穿透屏幕吞噬我。

我气急败坏地将手机摔回床上。妈的,一大早的触我霉头。

历美娜不明就理地依了过来,“怎么了?”她捡起手机,看了短信后,脸色刷的苍白。“谁的恶作剧吧!”

我瞥了她一眼,没吱声。

三天前,乔昕死了。没错,是我害死了她。自从她死后,我便开始不断受到诸如此类的诡异骚扰。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我是无神论者,我不信。我肯定这是人为的。可是,通常人比鬼更要可怕。我在静候着这个人的主动现身。

可是很快接下来发生的,直接粉碎了我这无鬼论的思想。

我收拾好自己,开车去上班。在等红灯时,人行道的一端,我竟看到了死人乔昕。我很确定那人肯定是乔昕,是我老婆乔昕。她穿着和死那天一样的白色毛衣,牛仔裤,挂着一脸诡异的笑,在缓缓向我招手。

然后手机又响了,“你害怕了吧?不用怕,慢慢来,我在等着你呢!”又是一条隐藏号码的短信。我的心脏倏地急促跳动,紧紧握了握方向盘,感觉方向盘上黏黏的汗液。

之前不断收到短信,我可以解释是人为。可这大白天,我亲眼见到了一个已死的人,这又作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老花,或是近视了吧?我没有办法来自圆其说我所看到的。

我开始不安。

我开始恐惧。

我开始后悔。

我更开始恨历美娜。

02

一个月前,我和历美娜缠绵厮混在一起。她就像一剂海洛因,让我明知有毒,却屡尝屡鲜,欲罢不能。

那时候乔昕还活着。

和历美娜认识是在公司举办的一个酒会上。当晚的她几乎是全场的焦点,可是,她却谁都不甩。只是扭着妖娆的身躯,径自款款走到我面前。只消那一个销魂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对我有意思。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交往,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心领,一个神会,便圆满了。

所以,当晚我们就苟合了。

可是偷情也有偷情的烦恼,比如在你遇上一个不懂游戏规则的情人时。

“你什么时候会离婚娶我啊?”这已是历美娜这周问我的第N次了。

我怎么会娶她呢,男人在外逢场作戏不是常有的事吗?所有的偷情也不过是为了给生活这锅寡淡的菜再添根柴而已,谁还会真的有兴趣另起炉灶啊。但是,她却当了真,这让我很是头痛。

“好了,快了快了!”我抚着她光洁的背,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每次她问时,我都这么搪塞过去。可是今天她却似乎不依不挠。

“反正你又不爱她,不是吗?”她嘟着嘴,脑袋蹭着我的胸。

被历美娜这么一提醒,我的心不由“咯噔”一下。和乔昕结婚半年多以来,我从没有思考过是不是爱她。就连当初追求她的时候,也只是因为她是唐浩的女朋友。后来唐浩出事,我更是趁机大献殷勤,最终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一切发展,仅此而已。

“美娜,虽然我不爱她,可是毕竟夫妻一场,我也不能刺激到她。你知道的,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耐着性子解释。事实上,对于这个纠缠不清的话题,我早已开始有些厌烦。

“好,既然这样,我帮你解决她!”历美娜说着便坐起来,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塞到我手上。“这样,便会一了百了。”她的眼神透着一抹狠厉与决绝。

“你疯了!”我难以置信地甩开她的手。“你让我杀人?杀人是犯法的。”

“不杀了她,你又怎么能够摆脱她?”她纤细而雪白的手臂又缠绕上我的脖子,“放心,这药我是从美国用特殊途径到手的。吃了以后,只会出现心脏衰竭的症状,是不会验出来的。”她轻声细语地蛊惑我,“何况,她本来就有心脏病的,不是吗?”

脖子上的手臂似乎勒的我喘不上气,我有片刻要被勒死的错觉。我将她的手臂从脖子上拽下,轻咳出声。为了一个欢场的女人,去做犯法的事,她不会真以为我脑袋被雷劈了吧?

历美娜看我不表态,立即换了副嘴脸。“难道你真的只甘心在这家公司做一个小小的服装设计师?”她那魅惑的眼神仿佛能摄人心魄。

她倒挺了解我,我是不甘心,十万分的不甘心。虽然在这家公司,我已是首席服装设计师。有大好前途,甚至还得到了唯一去法国进修的机会。但不管怎么说,到底也还是给别人打工。我需要有自己的事业,我更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品牌。历美娜之前提过她叔叔正在考虑投资国内服装市场,这对于我,倒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的脑袋开始盘算。最终我还是鬼始神差地将那瓶药塞进了包里。

那一夜,破天荒地,我没有碰历美娜。

03

对于我难得的提早回家,乔昕显然有些意外。她关切地坐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只是说工作累了,便径自回了房。

当初认识乔昕,完全是因为唐浩。唐浩是我高中同学,后来又考上了同所大学,并且同时报读了服装设计。毕业后,我们又分别以专业课第一第二的成绩,被现在这家公司同时录用。

一次公司的酒会上,唐浩带了乔昕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乔昕,也是第一次知道唐浩原来恋爱了。乔昕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活泼可爱,让人眼前一亮。见到她的第一眼,一个邪恶的念头便悄悄在心底滋生。我一定要把她抢过来。

从高中起,唐浩便是我学习上强而有力的对手,我们的成绩永远都是他第一,我第二。也永远都只差那么一两分,或零点几分。我很不甘心。就拿这次的专业课成绩来说,就那小小的0.1分却注定了他可以得到由公司出资,去法国进修的机会。这个欢送的酒会上,他像英雄一样,觥筹交错,出彩的让我自惭形秽。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他却发生了严重的交通意外,成了植物人。而我,却在他出车祸的第三个星期,被通知取代他去法国为期一个月的进修。

在唐浩成为植物人期间,我开始展开对乔昕的恋爱攻势。直至半年前,她终于答应了我的求婚。

我终于赢了唐浩一次。可是,对于乔昕我却失去了先有的热忱。自从唐浩出事以后,乔昕越发变得沉默寡言,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我以为,我也就会这样一辈子面对如此无趣的一个女人了。直至遇上历美娜。

这个女人让我涌起了新一段的激情。可是,面对她惊人的计划,我却又犹豫了。我承认,在事业上我有很大的野心,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服装王国。但我却没有想过牺牲乔昕,更何况是杀死她。

我走进客厅。“乔昕。”我坐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求离婚,你会同意吗?”我试探性地问她。

“你说什么?”她眼睛睁的很大,倏地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声音高了八度,尖细而刺耳。“为什么要离婚?你不是爱我的吗?你跟我求婚时,不是说要比唐浩更爱我,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不离不弃吗?”她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激动,别激动。”我赶紧稳住她的歇斯底里,将她按到沙发上。“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倒杯水。”我狼狈的头也不回地冲进厨房。

双手撑在台面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企图稳住自己不安的情绪,同时心里也默默做了抉择。

我倒了一杯果汁,再将揣在口袋里许久的药瓶掏了出来。着急忙慌的地将药粉倒进了杯子里,看着粉沫悉数沉入水中,融化。我将水杯轻轻晃了晃,端出,佯装镇定地看着乔昕喝下。

没过五分钟,我便看到乔昕捂着胸口瘫在沙发上,一脸挣扎痛苦的模样。那一刹那,我有去救她的冲动。但一想到我即将腾飞的事业,最终我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垂下了手。

我立即打电话给历美娜,历美娜似乎早就料到我会下手。她冷静地教我,让我拨打120,然后就说乔昕心脏病发作,一切都安排的像死于病发的模样。死于病发?一瞬间,这四个字仿佛让我醍醐灌顶一般。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下药?我直接说些让她生气的话,刺激得她真的病发不是更好?而这会儿要是到医院,被验出药物成份,我这牢狱之灾肯定跑不掉。不要说事业前途了,他妈的什么都没了。

04

我咬牙切齿地收起手机,心底生出许多对历美娜的恨意。不仅是她的自作聪明,将我陷入这两难的境地,更是恨她的威胁与利诱。我没有按照历美娜教我的去做,因为我不敢冒这个险。

冬天,天黑的本来就早。乘着夜幕,我将乔昕的尸体背下了楼梯,塞进了后备厢。刚发动车子,历美娜的电话便又来了,她问我处理的怎样,有没有去医院。我擦了把汗,发动了车子。

然后我告诉她,我不会去医院,我要去处理尸体。“你说什么?你要处理尸体?你要怎么处理?”电话那头的声音尖锐的仿佛要穿透话筒,撕裂这漆黑的夜幕。

“我把她送到我乡下的老宅子去,然后一把火烧了。”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一了百了。如今的大都市,邻里间人情淡泊,少个把人,谁又会发觉。更何况乔昕也没有工作,结婚以来,也从没有提过她家人,我也没见过。她唯一的母亲,前些年还得病过世了,一些亲戚和朋友更是甚少来往。

“老宅子?什么老宅子?是你上星期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吗?”上周我刚带历美娜去过我乡下的老宅子。彼时,她还直说,这乡下空气着实清新。

“行了,别问了,等我处理好后,就来找你!”我断然地挂断了电话。

大约半小时,我就已经到了目的地。一到冬天的晚上,村里人便都家家闭户,不愿出来。这个老宅子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在这个村最里面的位置,本就比较偏僻。

我下车,掏出大门钥匙,老旧的木门“吱嘎”一声开了。再看看四下无人,于是乘着星光,将乔昕的尸体从后备厢拖出来。将她放置在房间的床上,再在她身上盖上厚厚的棉被,以助燃之用。

然后,我在院子里找来一桶柴油,淋的满屋子满床都是。正在我手忙脚乱找打火机之际,手机响了。

我拿起一看,上面竟没有来电显示。是历美娜打来的吗?我接听起来,里面没有声音。可能是乡下信号不好,我走出屋子,跑到院子里去接听。可是“喂”了几声,都仍没有声音。倒是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我没来由地心里发毛,想着赶紧速战速决。

我快速摁了电话,返回屋里。没有再看床上的乔昕一眼,我直接将房间门反锁上,仓促地点了支烟从门缝里扔了进去。房间里很快被火包围,浓烟四起。

如此大的火光浓烟,很快会惊动邻里。我没敢逗留,立即上了车,驾车离去。

我将油门踩到底,沿原路一路驰骋,一直到历美娜家楼下。由下至上,透过15楼的窗户,屋内一片漆黑。她不在家吗?她去哪儿了?我坐在车里,一遍一遍打她的手机,可是响了许久也没有人接听。冰冷的机械音让我心里像长了草一样憋闷。

11月份的夜里,总是寒冷异常。车里开着空调,窗玻璃上早已结上一层细细薄薄的雾气。我摸索着从口袋掏出一支烟,点燃。似乎这时候,只有烟才能镇定我杀妻灭尸的情绪。车厢内立即弥漫起缭绕的烟雾。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敲我的窗玻璃,我才猛地一惊。看清是历美娜后,我按下了电动窗玻璃。“你去哪了?我在这等了你很久!”我气急败坏地冲她吼道。

她委屈的将手上提的外卖举到我面前,“我只是去买点吃的东西啊,我估计你肯定没吃饭!”看着她受屈的模样,我顿时觉得自己态度有些过分。

我下车,一把搂住她,亲吻她,上下其手的揉捏着她的身躯,想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温暖。“我们回去!”她回避着我的侵袭,拎外卖的手隔开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一进门,我扔掉了她手上的外卖,像头勇猛的雄狮,扯下她身上的衣裳,扑向她。一路从客厅到房间,我趴伏在她身上上下驰骋、纵横开拓,以此来缓解我内心的恐惧。

发泄完后,我四肢乏力地瘫软在床上。历美娜赤身裸体的面朝上,仰躺在我的身侧,海藻似的长发披散在白色的床单上。她问我:“你害怕吗?后悔吗?”

我没有回她,只是脑海中不断闪现乔昕死时的挣扎与痛苦,以及那充满火光的屋子。

05

我想,我现在真他妈的害怕了,也后悔了。

坐在办公室里,我心神不宁地捣弄着手机。刚刚见到的乔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历美娜打来的!她的声音透着不可遏制的惊恐,她让我立即回去。妈的,这女人害我害的还不够啊!不过,我还是回去了。

到了历美娜的住所,我下车上楼。大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大白天的,屋内一片黑漆漆,厚厚的遮光窗帘垂着,摒弃了室外的阳光。“历美娜……”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就在我想往房间走时,房门开了。透过微弱的光,我竟隐约看到了乔昕。我吓地跌坐在沙发上。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可是,她却近在咫尺。

“怎么?你害怕了?你害我的时候怎么不害怕?你害唐浩的时候怎么不害怕?”她披着长发,缓缓地,一步步向我逼近。那声音凄厉的像可以拧出冰水。

“我……我没有害唐浩。”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拼命摇头辩解。

“你没有吗?如果不是你动了手脚,他的刹车怎么会失灵?他怎么会出车祸?”乔昕苍白的脸逼近我,一脸的悲痛。

“我……我……我也不想的,都是他逼我的。”我浑身颤抖着,一个踉跄,整个身体倒在沙发上。

她说的没错,在唐浩去机场的前一个小时,确实是我在他的刹车上动了手脚。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他事事都抢在我前面。事实上我并不比他差!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人知道啊!而且那场事故早就被判定为意外。

“你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因为唐浩醒了。半年前他就醒了!他告诉我在他走前,曾看到你在他车前鬼鬼祟祟的。他出了事,你不是正好取而代之,意气风发了?你又怎么会关心他的死活?所以他醒了,你也后知后觉了!”在乔昕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深深的仇恨,那抹恨意仿佛要吞噬我一般。“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啊?难道是爱你吗?可笑!那是因为我要找机会替唐浩报仇。你害他的事,他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来证明。所以,我要帮他找证据,我要你亲口承认。”

06

大门骤然被踢开,当冲进来的一群警察将沙发上,呆若木鸡的我带走时,我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只看到乔昕和历美娜站在一起。

在刑事拘留所,我见到了乔昕和历美娜。这时我才恍然,原来乔昕和历美娜根本是一对同母异父的姐妹。她们两人刚出生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终于有个机会可以移植心脏,乔昕便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妹妹历美娜。历美娜和父亲去了美国做手术,一直在美国长大。直到一个月前,她才回来。当她听乔昕说了唐浩的事,又苦于没有证据时,便自告奋勇替她筹划了这么个请君入瓮的主意。

而我和历美娜相识就根本只是这个局的开始。她为了报答乔昕,甘愿以自己的身体来诱惑我,让我掉进他们复仇的陷阱。她给我用以杀害乔昕的药,只不过是一瓶剂量很轻的安眠药,乔昕丝毫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们甚至在家里安装了针孔摄像机,拍下了我“下毒”的全部过程。本来她们是想在我将乔昕送医院后,将我抓获。却没想到,我会想到毁“尸”。

那天在老宅子,历美娜也在,那个没声音的电话就是她打的。她故意引我去院子里接电话,以方便从后门移走乔昕。后来一连串的短信鬼魂事件也都是她和乔昕窜谋的,为的是让我恐惧,漏出马脚。

在拘留所,我承认了企图谋杀唐浩、乔昕,以及纵火的所有罪名,等待我的只会是漫长的铁窗生涯。

一个“贪”字,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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