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得去的叫家乡,回不去的叫故乡,到不了的叫远方

         一想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心情本来是不好的,但是,不一定要把怀旧和伤感扯上关系。可是那个叫故乡的地方,每每想起,却掺杂着满满的童年少年回忆,和再也无法碰触的伤感。

        我的故乡叫犀牛洞,一个山水田园画般的人间福地,正是这里优渥的先天条件,才让我度过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童年,小时候的我,很操蛋,恶作剧的脑洞开得很大。

       当然后果也是很严重的,那就是一顿顿的挨揍,揍完了继续操蛋。没办法,因为心里的创意实在太多,不作不安逸(爽)。

       犀牛洞这一地名的来源请参照已发表的《在山水间穿梭的,除了时光还有故事......》。村子前面的那条小河带给我无穷欢乐的回忆,小时候河里的鱼很多,不用特别的方法,用手都能捉很多,特别是春耕放水犁田的时候,各种鱼儿顺着水沟直接冲到田里,拿着盆跟着牛走,边走边捡,一会儿就能捡满满的一盆。​


       捡鱼这种事儿只能在特殊的季节,其他时候想吃鱼咋办呢?钓鱼!小时候钓鱼跟做贼似的,因为钓鱼的鱼钩没有现成的卖(即使有也没钱买),那就只能偷偷的溜到我奶奶的房间里,找针线盒借(偷)几根,然后找个砂轮打火机(我爷爷的)先把针烧红了,然后将绣花针掰成鱼钩的模样。

       因此我总是听到我奶奶埋怨,上星期刚买的一包针没几天就没了,我爷爷也总爱丢火机,没办法,体内的钓鱼兴趣太强了,按耐不住。

       解决了鱼钩,接着就是坠子,最完美的坠子当然就是打火机的砂轮,弄好鱼钩之后,将打火机拆了,然后就变成了坠子。接着顺走我奶奶缝衣服的线,然后将厨房洗锅的高粱扫帚顺便拆几根,然后把我妈妈编席子的青篾带走两根,工具基本上齐全了。


      接着就是满院子的挖蚯蚓,拿着小锄头,东一锄西一锄的,把种菜的院子挖得坑坑洼洼的,我奶奶每次看到这种情形,都会怪我家养的那几只鸡不听话,当然,我家养的鸡帮我顶了锅(鸡:这锅我不背!)

      每次弄这样一套工具顺当的话几个小时可以完成,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那就得花几天时间。

     弄好一切当然就直奔河里钓鱼去啦,将蚯蚓穿到鱼钩上(绣花针),调好浮漂,然后就坐等鱼儿上钩。

      在我们跳水吃的旁边有个地方叫小河沟,每次钓鱼我们基本上都在那里钓鱼,因为那个地方水浅鱼多,一下杆就有鱼上钩,那个地方的鱼实在是太配合了,每次钓鱼都能收获满满。(现在已经被淤泥填平,基本上没有鱼了)


        再大一点的时候,弄鱼的方式方法就更多了,有用炸药炸的,用网、用甲氰菊脂的(毒鱼必备利器)、用电的。我还记得第一次有人在我们河里毒鱼的场景,那是一个深秋的清晨,刚起床就有人在村子里喊,有人毒鱼啦,快点去抓鱼!我睡眼迷蒙的拿着网兜和袋子,就往河边飞奔,一道河边真的被震撼到了,满河都是漂白的鱼,有鲫鱼、鲤鱼、鲢鱼、草鱼等各种鱼,还有黄鳝、泥鳅、螃蟹、田螺等全都遭殃。从那一次以后,我们村里的小河每年形成了一种惯例,每一年最少要被毒一次,最多的一年毒七八次的都有。

      从那以后,河里的鱼越来越少,钓鱼也越来越难钓,螃蟹、贝类、田螺以及河里其他稀有的鱼类也基本绝迹。

     上初中以后,我离开家乡到外求学,一个星期就回去一次,再大一点,上了高中,一年也就难得回去几次了,上了大学,一年也就一两次,而这几年,没事基本上不回去了。不知不觉,我离开故乡已经很久了。

       我的亲人们也逐渐离开故乡,搬到镇上或者城里居住,回去的念头也慢慢的淡了许多,我对故乡思念最深的时光是我在读书的那几年,时常想着、念着,尤其是孤独的时候,特别希望能回到它的怀里,缓解那种蚀骨的思念。


       人们常说,回家的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路,因为路的尽头,就是家的所在,亲人的所在,那几年这种体会尤为深刻。而现在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工作,却很少有回家的念头,不是因为不在想它,而是因为离开多年,故乡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现在回到老家,那些曾经的小伙伴们早已离开家乡,到远方漂泊,看见的熟悉的脸孔越来越少,大部分的小孩子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而那些小时候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们,也都逐渐离开人世,现在回去,对家乡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对那个地方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变化不大的,恰如昨天,而那个地方的人,却充满了陌生和距离。山还是那座山,水也还是那汪水,可是一切似乎和记忆力比起来,变得模糊不清而又说不清楚究竟哪里变了。

         每次回到家乡,笑着打招呼的,是哪些认识多年的寨邻,而大部分时候骑着车子直接穿越而过,不做停留,因为停下来也不知道和谁能说上话。

         偶尔在家乡停留,和村里的乡亲们聊天,才发现,他们认知的这个世界我认识的,是有差异的,话题也聊不到一块儿去,所以,干脆选择沉默,越是沉默,越是陌生。


        过年回到家乡,年味越发清淡,除了打工回乡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喝酒赌钱以外,已经失去了记忆里过年的那份浓浓年味和喜庆氛围。大家在一起,也就是回家吃个饭,挖豹子,打麻将,东家走西家串,小时候过年,那种强烈的仪式感和细节感消失殆尽。

        偶尔也回家乡的河里钓钓鱼,河道已经被淤泥填平,水位变得十分浅了,河里飘着各种白色垃圾和生活垃圾,死狗死猪,小孩儿的尿不湿等,曾经的秀水渐渐的变成了一河脏水。


       村里生产粮食的良田,只要靠着通村马路的两旁,基本上都被用来修房子了,那依山而建的房屋,现在四处开花,我的故乡,现在变成了我的家乡,除了改变的记忆,还有改变的样子,一切都消失在我们逐渐成长的道路上,我们始终与它渐行渐远。

        对故乡的远离,或许也是成长的代价之一,因此有人说,回不去的故乡,回得去的是家乡,到不了的是远方。在这个通讯和交通日益发达的年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要经济宽裕,没有到不了的远方,可是即使我们富甲天下,也回不到记忆里的故乡,恰如我们再也回不到我们的昨天一样。

        有些回忆,注定只能在脑海里翻滚,却再也不能重演,失去的,再也找不回。看着日趋疮痍的家乡,倍感痛心,贫困和落后交织在它的身上,犹如病魔缠身却找不到医治的良方。

        村里的许多孩子,初中还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打工几年,20来岁就结婚生子了,然后继续出去打工,过两年然后离婚了,又重新换个老公或者老公,然后继续出去打工,往复循环,如此而已。

        村里的青山秀水,良田沃土,已经留不住他们在这个逐利气息日益浓厚的时代下,那颗躁动不安,爆发致富的心,可是打工真的能带来明显的经济改善么?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可以暂时缓解家里的经济贫困状况,可是对下一代的教育,却弊大于利,许多留守儿童的教育状况和家庭教育堪忧,老人们沉疴在肩,让他们在本来可以稍微歇息的年纪,依然如家里的老黄牛,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们家庭观念越发淡漠,本着吃光喝光身体健康的原则,放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在外风光无限,老婆不顺眼了,换。

        这样的生活模式,不是天方夜谭,而是正在上演的人间故事,每一个农村的家庭,都有一个相似的故事,这就是我们故乡到家乡演变的过程。

         国家现在正在大力开展脱贫攻坚,让农村的群众脱贫致富,实现小康生活,可是,治标不治本的扶贫,效果大打折扣,扶贫先扶智,教育才是实现根本脱贫的保障。如果我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我今天过得日子也和我笔下的农村青年别无二致,说不定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我是幸运的,而我又是困惑的,我的家乡,是改革开放经济大潮下中国乡村的缩影,如果解决好农村的发展,任重道远,在体制机制上不加以解决的话,农村的群众生活依然如故,如果我们队乡村孩子教育的条件不加以改善的话,那互联网时代的文盲依然很多。

         渐行渐远,我们回不去了,即使它不能变得更美,我也希望它不至于变遭,故乡,依旧是那当初的动人模样,而家乡,变得美好一些,为我身心俱疲的时候,留一个停靠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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