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不该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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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太长,我们都犯过错,只求错里,没有过伤害。

             

              (一)

青儿在大理,已经待了好多年,她开了一家民族饰品店。

清晨醒来,她便会洒扫庭除,认真擦拭每一个物件,使这些精美的器物熠熠发光、一尘不染。

她擦拭的动作是虔诚的,像是在擦拭着心灵,擦拭着思念。像是要抹去灰尘,让过去放出光芒来。

那些日渐遥远的记忆,总是伴着器物的光泽,清晰而柔和地散发出迷人的味道。

待到窗明几净,她会推开吱吱嘎嘎的木窗,遥遥地眺望北方。那里,有她的家乡,有她的青春,有过此生的挚爱,有过她不得不告别的爱人。

              (二)

大学毕业那年,青儿恋上一个已婚男人。

他还很年轻,高大俊郎的身形很帅很帅。他对着她微微一笑,露出整齐好看的小白牙,一脸温暖的阳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一眼,她便被俘获了,青儿从此不知深浅地,一脚踏进爱情的漩涡。

青儿看得出,他也是喜欢她的,他的那种发自内心,充满喜悦的笑容,并不是对谁都有的。

所以青儿鼓起勇气,用女孩全部的柔情向前冲,像一只飞蛾扑进了烈火,就算万劫不复,也不愿回头。

他的手爱怜地、轻轻地、拂过青儿黑丝璎珞般的长发,眼睛里满盛着歉意。他故意清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变轻松,慢慢地告诉她,他的夫人产后抑郁,一直郁郁寡欢,甚至没办法工作,辞了职待在家里。

他说,你有才有貌,没有我也会很好,可是她不行,她什么都没有,只有我。我离开她,就是要了她的命。

青儿的泪流了一脸,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只是想看到你。

故事很俗,最终也不过,铁一般的汉子输给水一般的女儿,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他被她打败了。

他说,如果你愿意,那就和我天荒地老,我会一直陪着你,给你想要的一切,除了婚姻。其实婚姻只是一种形式,爱的形式有很多种。

他给她讲《廊桥遗梦》,讲那不以婚姻形式存在的,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爱情故事。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死了,她葬在我左边,你葬在我右边,我的右胳膊比较有力量,我要生生世世抱着你。

他把死都说的那么美好,美好得像梁祝化蝶,让她不禁有些憧憬。

他带她去到“彩云之南”,给她买最美的裙子,最炫的民族饰品;他怕她走路多了累,抱着她的脚给她做足底按摩;怕她晒,买了一把好大好大的遮阳伞,走到哪里都为她举着。那把伞好重,他累得胳膊在颤抖,可仍笑得一脸阳光,整齐的小白牙闪着熠熠的光彩。

和他在一起,她是知足的,他用宠溺滋养着她,滋养着这段悬崖边缘的爱情。

就这样幸福着,日子过去了一千天。直到那一天……

              (三)

他信佛,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上香叩头,做长长的祭拜。

有一天她问他,你祈祷了什么?

他说,祈祷我的家人平安幸福,祈祷你平安幸福,也求佛能削减我的罪孽。

我是罪孽?青儿一抖,眼里顿时擎满了泪花。

不,你不是,我是。她为我生了孩子,我却爱上了别人。

他的眸子暗淡了,眼里充满了哀伤。

那一刻,青儿茅塞顿开,原来,我永远是我,永远不是他的家人;原来,和我在一起,是他内心深深的罪孽。他在内疚,在自责,在痛苦,而这些,都是拜我所赐。

顿悟竟在一刹那,多年缠绕在心头的柔情,竟在那一刻松了绑。

她苍白地笑了,也去深深地跪在了佛前,感谢佛的点化,她深深地眷恋他,却不想成为他心灵的羁绊,不想拖累他。

一千天的陪伴,她知足了。她不惧离开,唯愿他幸福平安。

不久后的某一天,她毅然删除他的微信,把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买了机票独自去了云南大理,远远离开了那座城市。

亲爱的,对不起,是我贸然地闯进了你的世界,就让我再次贸然地离开吧。

人生太长,我们都犯过错,只求错里,没有过伤害。

如果不能和你一起飞翔,不能和你一起死亡,我愿独自去到蝴蝶泉边,化作一只最美的相思蝶,遥遥地,守望你。

此生,最美的风景,便是携你的手,走一段世外桃源,看山、看水、看月亮,看你明媚如阳光的脸,看你朗朗的笑颜。

窗外,一缕长风寄去我的思念,唯愿你安好。

              (四)

“妈妈”,身后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一个步履蹒跚的小男孩,胖乎乎的小手里,紧紧攥着一支娇艳的红玫瑰。

青儿收回思绪,回眸一笑,脸上绽出阳光般的温暖,她温柔地弯下腰伸出手臂,抱起了她的宝贝。

门口映出另外一张平凡的面孔,两只手满拎着菜肉蔬果,“老婆,你要的玫瑰买回来了,在娃手里哩,豆腐也买回来了,吃甚呀?”

她迎过去,一手抱娃,一手接过一些蔬果,没来由地叹一口气。

也许,这才是生活正确的打开方式。

爱只是一阵风,徐徐吹过我们的人生。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需要在平淡的日子里感受幸福,在不安的深夜里,能踏踏实实有个归宿。

柴米油盐酱醋茶,老公、孩子、热炕头。

别了,我爱过的人,再见,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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