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凉树姑娘
这是我第三次梦见你,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心情。醒来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02:17分。揉揉眼睛,顺带擦掉眼角的泪痕。望着落地窗外面的上海,依旧灯火辉煌,一片繁荣景象。只是没有了白天的匆忙,喧闹与压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温柔,虽然我不知道它隐藏了多少冷漠。
我下床,穿着拖鞋走到厨房到了一杯水,屋里安静的只听见时钟的“滴答”声以及被噩梦吓醒的我沉重的呼吸声。来到落地窗前,观望外面的世界。这个曾经我们都向往的地方,曾经许诺要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如今,我做到了,那么你呢?在哪里?过得好吗?
这些年来,我失去了所有关于你的消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原谅我,我只知道在梦里你仍然在怪我,哭喊着说恨我,不想再见到我。而我,除了说对不起,只是哭泣,一直哭到醒来。
我们曾是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对,那只是曾经。
时光又回到了那年夏天,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因为甜品店里最后一份甜甜圈。我们都想要,而且似乎都没有要让一步的意思,微胖的女店员看着我们,一脸为难。最后你可怜巴巴的跟我说你为了吃甜甜圈,顶着大太阳,冒着被晒黑的危险跑出来,能不能把它让给你,你还特仗义的拍着胸膛说,只要让给你,我就是你的朋友,搞得好像全世界都以当你朋友为荣似的,我鄙视的看了你一眼,决定让给你了,转身要走,却被你拉住,说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冷漠的说了一句,萍水相逢,名字就不用告知了,你丫的还说我有个性,这朋友是交定了,当时我真的是想送你几个大白眼。
谁知,隔天你就成了我们班的转学生,当你看到我,就像是看到吴彦祖那样激动(后来我知道你的偶像是吴彦祖),笑嘻嘻的说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当时我不屑的纠正你,这句话是用在恋人之间的,我们又不是同性恋,不要随便用。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差不多意思就得了。
那个时候,我是被同学孤立的人,学习成绩好,却有说不出的冷漠,总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很快就跟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当所有人都选择远离我,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晃悠,完全不在意我的冷淡。好吧,我承认,就算我是块冰冷的石头,也渐渐的被你捂热了,我们居然真的成了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种。
我们都是寄宿生,每天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日子就在这样的平淡中,快速的划过,没有痕迹,像是地面上的水渍,挥发不见了。我觉得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有的时候会感叹,青春真好,因为有你。
喜欢一样款式的衣服,所以常常穿得差不多。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去买烧烤,那个大叔问我们是不是亲姐妹,怎么穿得得那么像?你笑了笑说,是啊,我们是亲姐妹。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自己。原来我并不孤独。
我们的默契,在于彼此都不提及家庭。因为我们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是一个单亲孩子,父亲在我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因为一次矿难,那个黝黑高大的男人就这样永远的沉睡了。他再也不会在我不吃饭的时候故作严肃的说我不乖,再也不会在妈妈不让我吃糖果的时候偷偷拿给我,再也不会带我去小河边钓鱼……跟以往离开家去工地不一样,这一次,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
而你,父母都健在,却终究没有理由可以相聚。你的妈妈,就是你的诺基亚手机屏幕上的漂亮女人。第一次看见她的照片,我开玩笑的说你妈妈可以当明星了,可你,一点儿也没有高兴。你说你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问:你爸妈是不是离婚了?
你笑了笑:如果是离婚,那还好,至少我可以明目张胆地叫自己的爸爸。而我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我妈妈是个第三者。第三者懂吗?”你深呼一口气看我。
我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他来招惹我妈妈,那也不会让我们成了他觉得见不得光的人。所以我没有爸爸,跟妈妈一起生活,跟妈妈姓,如果别人问我爸爸,我都会说他死了,实际上我也希望是这样。”你面无表情的说。
那样的你,让人莫名的心疼。确切的说,是让我心疼。
我记得那天我们在天台聊到很晚,尽管世界都已进入睡眠,只有风声和冰冷的月色陪着我们。
天一亮,我们又回归各自的角色,没有忧伤,我依旧冷漠,你依旧活泼,好像这世界所有的无情都伤不到我们,实则只是我们早已铁石心肠。
时间在指尖滑落,我们就这样,遮住那个已经结疤的伤口,在喧闹的世界里,若无其事的活着。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永久,这样的我们也可以如初,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事,我还是会相信这个想法。
大概每个青春期的女孩,都会在心里藏着一个人,一个让你偶尔想一下,看一下,就觉得很幸福的人。
我也遇到过。
他叫向阳。一个笑起来很温暖的男孩。
从第一眼看见他,我就喜欢他了,只是我一直没有说出来。
因为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他的朋友。
我害怕连朋友的身份都失去,连跟他说一声“早安”的理由都没有。
我只是把这份心意写在了日记里,以为它会永远在那有些旧的日记本上沉睡。
后来还是被你发现了,你笑我没出息,就这样的男生也值得我这么小心翼翼的收藏着。
我有些心虚,毕竟我们是那么无话不谈,而我终究还是对你有所隐瞒。
而你,并没有责怪我,只是淡然一笑,谁还没有自个儿的小秘密啊,这有什么的。你说。
我问,那你有自己的秘密吗?
没有。你想都不想的回答。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哦”。
夏天的阳光穿过茂盛的香樟树,露出点点光亮,耀眼而灼热。像是要把这个世界的清凉都挥发掉。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你跟我喜欢的男孩在一起了。因为我一直是你所要极力隐瞒的人。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我不喜欢秋天,因为它总是带着离别的感伤。
我跑去质问你,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是他?你明明知道我早就喜欢他了?
她说,爱情哪分什么先来后到,我只不过是在争取自己想要的而已,这有错吗?
你那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让我对你彻底失望,并且激怒了我。
我发了疯似的对你喊,你跟你妈一样,天生就是勾引别人的小三,太不要脸了你。
你抽了我一巴掌说,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不许你侮辱我妈。
然后,你就在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中转身离开了。
你是私生女的事隔天就传得满校皆知。大家都远离你,好像跟你站得太近就会变得跟你一样低下。
原本受尽别人追捧的你一下子变得人人讨厌,你受不了这样的对待,转学,成了唯一的路。
你我形同陌路,走的时候,你说,你不会在原谅我了。那时的我也是这般倔强。
深秋的风冰凉彻骨,冬天大概是要来了。
后来,我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顺利毕了业,考了个不错的大学。毕业以后在上海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我常常梦见你,梦见我们的过去。只是,我们都已回不去了。
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么伤人的话,你没有错。
而我,又何尝是故意的?只不过是两个孤单的孩子在争取自己想要的温柔罢了。
前段时间,我回了一趟高中母校,那里的香樟树依旧茂盛,那里的操场依然美丽,那里的学生还是那么充满稚气却又满怀期待,像昨日的我们一般。
如果再一次相见,能不能彼此都温暖如初阳,问一句,这些年,你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