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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五期：（3）俗人
我第一次见罗素的时候就爱上了她。但很遗憾我没能让她第一眼爱上我。
后来我问她，她最看不上我哪点？
她跟我说谁都有缺点。
我对她说：我就是想知道丘比特在那时候有没有准备多射一根箭。
她抿起嘴不说话，房间里的灯光照在她的额头上，脸上，鼻子上。她神采奕奕地打量我全身，艳红的双唇静静地挑逗我，我迫不及待吻上去。两个人彼此迎合，刺激着对方的敏感。我们已经有了些许默契。
我搂住她，微微凝视一眼这个女人，试图去分辨十多年间她单从外貌上的变化。她的眼睛曾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棕色的光，她的鼻子曾像葱白一样直挺白皙，她曾是学校中无论走到哪里都引人关注的学生。现在她的脸上有一层妆，岁月不着痕迹。我曾无法企及她的影子，而现在我是她的情人。
偶尔她会和我聊一些有关自己生活的事情。完事后我会点一根烟，漫不经心地附和着她说的话。她能看出我对于这些的不在意，也许是我表现得太过直白，但她仍然说着。我还算清楚她的说话方式，应付地在她停顿的时候点点头或者笑一笑。
偶尔她也会问我怎么不说话。我微笑着看着她，她凝视我，等我再次把她扑在床上。两具赤裸的肉体仰面并排躺着，她把手放在我胸口上，我看着手机。她见我不理她，也举起了手机。等到我们双方一人先开口要走，我们就会穿上衣服，相继离开宾馆。每次都是我去退房——等她离开几个小时后。她走了以后我仍然在抽烟，烟灰落在地上。几个小时后我们又开始期待下次偷会，我们迫不及待联系对方，约定下次的大概时间。
她成为了我某种意义上固定的伴侣，我们习惯向彼此发泄肉体的欲望和家庭的不满，很少提及金钱。
学生时代中我和她交集不少，但还是不到朋友的成分。而那时我是一个特内向的人。有很多人喜欢她，自己班的和外班的都有，下课以后很多男生站在我们班门口等她出来，想跟她聊两句，有的甚至托我们班的人叫她出去。她也就那一句话，“不见。”
那时我也喜欢她。不，那时我同时喜欢很多人，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一个人喜欢我，所以我能肆无忌惮地喜欢别人，偷偷地喜欢着。说来很不负责任，但也不必负什么责任。我习惯了默默地看着她，用不经意的眼光在不经意的时刻。毕竟那时我总觉得，和门外那些排队求偶的人相比我这待遇已经强了不少。何况我没能力也没勇气和她搭讪。
总觉得她的某一时刻是跟我有关系的，做题时她深呼吸一口气，蹙着眉头向我的方向看来，跟另一个好学生说话。或者路上碰到我笑着跟我打招呼。再或者平白无故跟我多聊一句话……我总觉得这些多多少少是跟我有关系的。可我又知道，没有。
人是花心的，多数人或多或少也很物质。我还一边喜欢着她，一边想着以后老婆是什么样子的。
毕业之后我找到份不错的工作，正好和她落座在了同一座城市，但同时我得知她已经嫁给了一户不错的人家。我后来才开始和她有越来越近的联系，变得主动。
偶尔我和她会喝一些酒。在酒精的刺激下，两个人变得更轻松。
一次，她搂着我，我撩拨着她的头发。
她让我说我爱她。
我说这三个字多俗气，多假。
她问我：难道你没跟你老婆说过我爱你？
我说我说过。
对她说就不对我说？她盯着我。
我回答：可我知道我自己没那么爱她。
“那你爱我吗？”她问。
我撩起她的头发，把她抱住，想起了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她的那个下午。黑色的头发下遮挡半张白皙的脸，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
我第一次见罗素的时候就爱上了她。
可我又没那么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