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的第二天，鱼先生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鱼先生深夜去赴约了。古老的城堡式酒店，也有打烊的时候。趁着工作人员的不注意，鱼先生偷偷从暗门溜了进去。

鱼先生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自己的妹妹。他白天好像答应她要去看她的演出，他应该是食言了，现在已经是深夜，而他却刚刚记起来。

鱼先生从高层一直往下走，他有些着急，他迫切的想见到她，他顺着楼梯向下滑，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她在里边。可还有另一个男人。

这个人鱼先生认识。但他没想太多为什么他也会在这里。鱼先生只是潜意识中，觉得他出现一般没什么好事。

她今天有点奇怪。可鱼先生说不出她哪里怪。鱼先生很傻的，傻到看到她就觉得这个世界就变安静了。鱼先生觉得她就是天使，认识她完全就是上帝的赏赐。

如果就这么安静的坐着，鱼先生可以盯着她看一万年。

突然鱼先生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鱼先生看到了她鼓起的小腹。那是什么？？鱼先生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他的呼吸慢慢的变得急促，一股不安的情绪开始从全身蔓延……

鱼先生突然被上千万个疑问堵塞了大脑，他有点颤抖，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她鼓起小腹下所有的可能。无休止的联想太痛苦了……鱼先生决定去找她寻求答案。

鱼先生顿了顿，拉了拉衣服，走到她的面前。鱼先生又觉得不妥，单膝跪到了地上，伸出手去摸她的小腹。

“这……”

“八个月了。”

鱼先生傻了。他要疯掉了！他的大脑接收到的信息……就像全世界所有的原子弹在他的大脑里爆炸。鱼先生第一次知道了脑海一片空白是一个怎样的状态，他觉得自己来消化这个信息需要好几个世纪。

鱼先生几乎是本能的，一把拉起她的手，歇斯底里。“你和谁？和谁啊！和谁！”

她倒是很平淡。

“一个送外卖的。”

鱼先生心里要死了！诺大的失落感！憎恨感！厌恶感！他在那一瞬间又产生了无数的无数的情绪，就像撒旦一样，他痛苦极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鱼先生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他视她为珍宝，他把她看作整个宇宙的中心，不忍心她受到一丁点伤害，而现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鱼先生想不明白。如果那个伤害她的人此刻出现在他面前，鱼先生能撕碎他，然后肢解掉吃了他的肉。这样做可能还不过瘾。鱼先生已经疯了。他整个人都颤抖着。怕是连五官也变形了。

鱼先生尽量让自己冷静。他想去分析整个事情。都八个月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拿掉这个错误，难道她想……鱼先生好像又找到了转机，他好像又可以接受这件足以毁灭他意志的事情。

“你要生下他是吗？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会和你一起抚养他，相信我，相信我！我很爱你的！我爱你！所有你珍惜的我都会加倍加倍的付出我的爱！相信我！！我爱你！我爱你……”

“我要拿掉他。”

鱼先生又傻了。他觉得他的身体可能受不了这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他冷静不了。他忍不住了。他大喊，就像这一辈子都没曾说过话一样，他疯了，他情绪崩溃了，他就觉得啊啊的声音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他极力组织，他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啊！？这都八个月了！！为什么不刚开始就拿掉？八个月了你知道对身体的伤害多大吗！？为什么！？？！！？”

鱼先生边哭边喊，诺大的城堡回响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可在鱼先生的心里，就像世界爆发了战争，所有痛苦的情绪已经将他侵蚀。

“他太小了，我不愿意让他那么小就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回答总是那么轻描淡写。可在鱼先生眼里却觉得有点可笑。但这也是解释过去的理由。她一直都这样，善良，温柔，就像天使一样。

“那我陪你去，我来照顾你。”

“不用了，和你没什么关系。”

鱼先生的呼吸从未变得平缓过。那是他经历过的最绝望的一个夜了。其实鱼先生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对于她也只是单方面的爱，他虽然一直渴求回报，可从未得到过来自于她的一份关心。但我们的鱼先生，他的爱情，永远都只是在乎自己的奉献，就算他的心里千疮百孔，可只要他认定的喜欢，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改变。长久以来的付出，他从未觉得公平，可他抱有幻想，他觉得，对于爱情，他总有一天可以打动她。

这一次，鱼先生没有再问为什么。鱼先生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鱼先生还是放心不下她。可她的话让他……他不知道还能用怎么样的理由去关心她。他很难过，他在想她已经宣布他出局了。他突然反应过来她身边坐着的另一个男人，他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不停地摇头，鱼先生认识他，每次他的出现都预示了所有糟糕的情况。那就是魔鬼吧？鱼先生不愿意再想多余的事情。那让他痛苦。

鱼先生想起最初和她认识的时候。第一次聊天的时候，第一次吃饭的时候，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第一次逛街的时候……人生若只如初见。

鱼先生觉得所有难过的情绪都源于回忆。就因为现在所有的事情和过去有了对比，才显得如今是这么的残破与不堪。鱼先生惊讶的发现这么些年来他的感情永远都是越变越坏的。他幻想过自己10年后牛逼的人生，如今却害怕10年前已经到达自己的顶峰。

鱼先生就这样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城堡，他的腿有些发软，你要问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他什么都没想，所有的念头都会让他痛苦。他不明白这么些年来，为什么他所有追求的爱情都会变成这么一个结果。他需要分析，需要总结，但不是现在。他从未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他对于爱情的尊重，对喜欢的人的尊重，对喜欢的人的关心，照顾，珍惜，呵护……他得到的远远没有付出的多，极端的时候他想过做一个罪犯，只不过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那么做。

他想不明白。他不知道他对于感情的投入哪里有错。亦或是选错了人，只是对于爱情的追求与投入，他想要的永远都会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

鱼先生哪里都不想去。他不想再见自己的妹妹。他想：

“就从我身上，飞过去一辆卡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