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死金牌到底是保命丹还是催命符?

        网络上看到一则传闻:1933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曾经颁发过一批红星奖章,红星奖章的获得者可以免死一次。又有文章言之凿凿地宣称:1955年授勋的1048名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将帅中,有一位获得了共和国终生免死金牌,他就是开国少将王耀南。

         这种传闻让人哑然,且不说免死金牌这种充满封建意味、缺乏法制观念的做法,是否为一个现代化的政党所倡导,就是免死金牌这种东西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在历史上恐怕还是大有疑问的。

        免死金牌,官方的正式名称应该叫铁券,按照百度百科的解释:铁券,是中国封建时代皇帝赐给功臣,重臣的一种带有奖赏和盟约性质的凭证,类似于现代普遍流行的勋章,允其世代享有优厚待遇及免死罪的一种特别证件,也叫免死券。

         然而,有的免死金牌本身就留有后门。南宋高宗时,武将苗傅和刘正彦发动兵变,挟持高宗赵构诛杀权臣和宦官, 并逼迫赵构将皇位禅让给三岁的皇太子赵旉。为怕赵构秋后算账,苗、刘二人要求赵构赐予免死的铁券,免于追究他们政变的责任,赵构知道两人学识不丰,在铁券上写着“除大逆外,余皆不论”,苗李两人是粗人,身边也没有得力的文臣,没看出其中的奥妙,不久四方勤王之师云集,苗李兵败,被押到建康凌迟处死。

        就算皇帝给臣下发免死金牌的时候是诚心正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形势的变化,皇帝也会有改变心意的可能,一旦皇帝动了杀心,免死金牌能不能还起作用?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五代时的后唐,建国的庄宗李存勖本身就是个英明的统帅和勇武的将军,打仗时都是身先士卒,所以建国后发的铁券是相当稀少的,总共就给了三个人:一个后梁的叛将朱友谦,两个后唐的重臣——一文一武。文的是宰相郭崇韬,武的是大将李嗣源。

        郭崇韬可以说是后唐灭梁的第一功臣,在两国对峙四十年后,郭崇韬向庄宗献计奇袭后梁首都汴州,一战而灭后梁,被封为佐命功臣第一,赐铁券,可以免除十次死罪,比猫还要多一条命。仅仅两年后,后唐庄宗派郭崇韬辅佐自己的长子李继岌统军伐蜀,大军在郭崇韬的正确指挥下顺利攻下成都,前蜀灭亡。再次立下盖世功勋的郭崇韬却得罪了李继岌身边的人,他们不断向李继岌进谗言,挑拨将帅之间的关系,并且派人向庄宗告状,取得了庄宗皇后的杀人密令,最终以李继岌的名义召郭崇韬议事,埋伏下人马杀死了郭崇韬。能免十死的铁券不仅没有保住郭崇韬的性命,连他的五个儿子此后也被原先还将信将疑的庄宗下令处死,大概是既然斩了草,必须要除根吧。

        朱友谦是后梁开国皇帝朱温的义子,朱温的几个儿子为了争夺帝位互相攻杀,连老爹都给砍了。朱友谦看着苗头不对,干脆投降了后唐。后唐灭梁后,朱友谦被赐姓李,改名李继麟,封太师、尚书令,赐铁券恕死罪。

         朱友谦被害也是因为得罪了庄宗宠信的宦官和伶人,他们借着郭崇韬被杀,向庄宗污蔑朱友谦要为郭报仇,举兵造反。遇到这种是事情,皇帝一般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何况朱友谦确实手握重兵,有造反的能力。于是也不管朱友谦有铁券在手,把他召到京城杀掉,并且派人到他的封地,将其全家灭族。朱友谦的太太张氏是个挺有意思的人,面对皇帝派来的刽子手,她做了两件事情,一是对刽子手说:“我们是该死,但希望不要连累不相干的人。”于是把仆人婢女放了出去,拯救了一百多人的性命。另一件事情就是把庄宗当初颁发的铁券拿给刽子手说:“这是皇帝当初赏赐给我们的,我没文化,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面对这个场面,刽子手也有点尴尬,就算认得出上面的字也不好意思读给老太太听。

        后唐最后一个获得铁券的是大将李嗣源,他和周德威可以说是后唐打天下过程中功勋最卓著的两员猛将。周德威战死沙场,李嗣源在后唐建国后被封为成德节度使、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兼中书令,赐免死铁券。郭崇韬朱友谦被杀后,他也受到猜忌,常遭流言毁谤,幸亏有人为其开脱,才免遭杀害。不久他被派率军平定士兵哗变,结果反而和乱兵合流,合兵攻打汴州,唐庄宗率军前来征讨,路上众叛亲离,中流矢而死。李嗣源后来继承了唐庄宗的皇位,史称唐明宗。

        三个铁券获得者,两个全家被杀,一个被逼造反,这哪是什么免死金牌,简直就是催命符。到了明朝,这种态势更为明显,朱元璋给那些打天下的功臣颁发铁券,结果大多数人都死在老朱屠刀之下,鲜有善终。

        在专制统治下,千万不能让皇帝觉得欠了你的人情,尤其不能让皇帝觉得欠了你还不了的人情,一旦碰到这种情况,逼得皇帝做了不想做的承诺,在皇帝一言九鼎的时代,要反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一点上,韦小宝就明白得多,他在康熙封吴应熊为少保的时候就悟到:岳飞也封少保,吴应熊也封少保,原来皇帝封少保就是要杀你,以后皇帝如果要封我,可得死命推辞。同理,如果皇帝要给你发免死金牌,那推辞也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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