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米婶      图|网络

1

大龙和娟娟是在同乡会上认识的，明明是第一次认识，大龙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娟娟的那双眼睛，太熟悉了，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一个从医，一个外企高管兼翻译，不管是外表，还是学历，都很般配。

谈了两年恋爱，决定等到过年回家时，让双方父母见一面，商议婚嫁的事情。

“怎么回事啊，这几天总是犯困，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中午十二点，娟娟闻到菜香，艰难的睁开眼睛。

“等等！”身为医生的大龙马上想到什么，看了看台历，向来准时的大姨妈居然没有到访，该不会是中奖了吧，立马去买了验孕棒回来。

两人都快三十了，再加上本来就打算结婚，有了孩子当然选择生下来。

当晚，大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亲，让他去找娟娟父母商量结婚的事情。

父亲放下电话后就和亲家通了电话，对方觉得结婚是大事，双方父母还是应该见面谈，时间约在三天后。

2

第二天，父亲先去委托大哥帮忙选黄道吉日，第三天一大早就坐车去女方家里提亲。

大龙和娟娟也在选婚纱公司，趁着肚子不明显拍一套婚纱照，然后等家里把日子定下了就请婚假。

“这个孩子不能要，你是医生，马上安排打掉，然后分手，如果你不听我的，那就等着替我收尸。”

大龙和娟娟正在选婚纱照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这几句话，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了火药味。

“爸，她们家对你怎么了？”大龙第一反应是父亲受到了侮辱，从小到大，爸爸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就连当年妈妈跟人跑了，丢下两父子不管不顾时，被所有人都嘲笑得抬不起头，爸爸也没有骂过他。

“这些都不重要，从小到大爸爸没有求过你，现在求你一件事，马上带她去拿掉孩子，这孩子无论如何不能要。”

不容解释，父亲就挂断了电话。

大龙回头，听到了娟娟气氛的语气：“妈，就算你看不起大龙的家境，看不起农村人，也应该等见到他再决定，再说，我都成年了，有选择婚姻的权利，更有保护我孩子的责任。你可以不祝福我，但没权替我自主，更没权杀掉我肚子里的孩子。”

“大龙，走，我们今天就去扯证，我要嫁给你，谁也阻挡不了。”

“你父母说了什么，他们反对我们在一起，对不对？”

“他们没有资格反对，我的人生我做主，我的婚姻我说了算。”娟娟哭了，她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居然逼着女儿去打胎，而且没有任何理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龙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即便娟娟的父母现实功利，可自己父亲是怎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绝不只是受到侮辱后的反抗，应该比这严重一百倍。

素昧平生的两家人，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3

大龙从不知道妈妈是谁，对妈妈唯一的记忆就是，父亲抱着三岁的他跟在班车后面跑，而妈妈还是义无反顾的坐上班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家。

随着长大，村里所有人都笑他是没有娘要的孩子，还有人背后笑他父亲是没用的男人，被老婆戴了绿帽子。

哪怕遭到了全世界的嘲笑，父亲却从没有在大龙面前说妈妈半句不好，更没有打骂他。

每当儿子被别人欺负后，他总是温和的说：“妈妈走了，你还有爸爸，爸爸永远爱你。”

爸爸白天去街上做苦力活，夜里回到家就洗衣，打扫卫生，缝补衣服，既当爹又当妈，从没有半句怨言。

村里很多孩子都是初中毕业后就去打工，大龙是唯一一个考上医学院的大学生。

收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爸爸拿着它从村头晃到村尾，逢人遇狗都说：我儿子考上大学了，我儿子考上大学了！就连晚上睡觉，都抱着通知书笑出声来。

大龙工作的第二年，手术室出了点状况，差点就进了牢房。

老父亲连夜从家里赶来，一双全是老茧的手从三角内裤前面拉链里掏出一个薄膜袋，一叠人民币，一本存折，还有几个本子，分别是老家房屋的房产证，林山的园林证，还有一个养猪场的营业证…。

“儿子，别怕，我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如果钱不够，我再想办法，哪怕是卖血卖肾，爸爸也会竭尽全力。”

在得知儿子出事后，丢下锄头回家翻箱倒柜带上全部的家当，满身都是泥巴的衣服来不及换，一路飞奔过来，这份伟大父爱，找不到词语形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父子拥抱在一起，眼泪都哭干了。

这份父爱感动了老天，那位病人脱离了危险，大龙不仅没有坐牢，连工作也保住了。

4

娟娟的妈妈是小三上位，这个并不是什么秘密，从小奶奶看着她就骂，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经常欺负她，小伙伴们私下嘲笑她。

还好，父母对她非常好。

从小就不喜欢让爸爸参加家长会，因为爸爸很老，五十岁才生下她，同学们都以为是爷爷。

也不喜欢妈妈去学校，因为妈妈总是穿得很暴露，花枝招展的，而且比父亲小了二十岁，遭到同学背后议论。

爸爸忙着赚钱，妈妈忙着打麻将，两个哥哥忙着烧钱，奶奶忙着给孙子善后，还有，爸爸那个前妻，经常会来家里要钱，每次爸爸都会给，然后就会和妈妈吵架。

家里几乎没有一天是消停的，娟娟最大的愿望就离开家，考大学填志愿也是越远越好，从读大学到工作，七年时间，她回家的次数一只手的手指都能数完。

远离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争吵，没有了冷嘲热讽，还能自己挣钱买花戴的感觉真好。

5

“儿子，这个孩子不能要，你们不能结婚，你和娟娟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老父亲非常自责，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懦弱，无能，孩子也不会遇到这样的苦难。

造化弄人！

这也太巧合了，当年，大龙的妈妈因为长得好看，被娟娟的爸爸强行霸占，怀孕后，对方承诺会给她婚姻，为了荣华富贵，她抛夫弃子。

“爸，这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大龙心里的痛，不是简单一句感同身受就能形容的。

“都是你们造孽，却让我来承担报应和后果，我恨你们。”娟娟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对着父母咆哮后，转身撞向了墙壁。

血顺着大腿往下流，红红的一片，惊慌了所有人。

既然孩子不能留，那就带着他一起走，离开这可怕的，冰冷的，毫无眷恋的人间。

三天后，娟娟从医院出来，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哪儿。

父母没日没夜的吵架，七十岁的老父亲中风了，被送进了养老院，家里再也容不下母亲，她被扫地出门，一分钱都没有。

三个月后，有人在街上垃圾堆里找到她，神志不清的，手里抱着两个脏兮兮的娃娃，嘴里呢喃着：“龙儿，娟儿，别怕，有妈妈。”

“造孽啊造孽！”

那么风光的一家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6

三年后，大龙结婚时，收到了一个大红包，没有人知道是谁送的，大龙从红包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句话：

你在哪儿，我的青春就在哪儿，

你去哪儿，我的余生就在哪儿，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幸福。

望了望四周，大龙有些失望的走向了窗前。

当一个人从热闹中突然变得沉默，背后的心酸和难过，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老父亲走了过来，大龙把纸条悄悄的塞进了口袋里，用力吸了一口气，连带着喉咙里的湿润一起咽下：“爸，天气冷，你怎么不多穿一点。”

“爸高兴，爸不冷。”老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看向了一楼酒店花园里。

那一抹消瘦，孤单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老父亲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喃喃自语：“孩子，沿着光走下，就会越来越温暖。”

— END —

玉米婶PS：今天的这个故事是有真实原型的，多年前，我同事家邻居的亲身经历，很多人说都是因果报应，只是女孩是无辜的，听说，她后来去了国外，就再也没有回家。而那个大龙，老婆生了一对双胞胎，老父亲帮忙带娃，一家人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