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旦礼暮辞

01 初见旦礼

1997年,日本经典漫画《海贼王》开始连载,掀起20世纪末英雄热血浪潮;同年,戴安娜王妃与世长辞,彼时于伦敦举行葬礼,宣告这朵美丽优雅的英伦玫瑰的枯萎……

徐痕穿上一条还算干净整洁的旧棉布裙子,带上她爸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扣上锁匙,离开了那栋破木房子。

孤儿院拒绝接收徐痕,原因是她没有父母双亡的户籍证明。

徐痕掏出她爸留给她的那本武功秘籍,李院长从那本破破烂烂的《气功笔录》窥见一个神神叨叨的“武痴”父亲,对此,她也只给徐痕送上一杯热水。

南山较早地跨入冬天,十一月中旬已经下了第一场雪,雪厚厚地积了一层,踏在上面有大雪崩地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极为诡异。

戚旦礼有着一双狡黠的猫眼,在暗夜里闪着诡谲的光。

徐痕对上窗外的那双“慧眼”,大着胆子上去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探出脑袋,对着戚旦礼招了招手,“你要进来吗?”

戚旦礼穿得很单薄,长长的细脖子裸露在外面,漂亮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徐痕取下自己干净的灰布围巾给戚旦礼套上。

僵硬的脖子得到救赎,动脉雀跃跳动,注入新一轮的血液,戚旦礼冻僵了的身子得到片刻重生。

他盯着面前的小女孩,个头娇小,面黄肌瘦,嘴唇留有血痂,头上戴了一朵褪色的红花,发丝干枯无光泽,她就像是从哪个难民堆里跑出来的一样。

不知道她的那双手有没有翻过垃圾桶里的食物,她的嘴有没有吃过从野狗口中抢出来的食物,还有她的围巾,是不是从某个尸体上扒拉下来的……

戚旦礼疯了似的把围巾扯下来,摔在地上,脚不受控制似的在上面踩了踩。

徐痕张着一张小嘴说不出话来,那条围巾是她冬日唯一较体面的御寒之物。她默默拾起布满灰尘的围巾,抖了抖,乖乖地套上自己的脖子。

“它很干净。”

戚旦礼没看错的话,她在笑,春水荡碧波般笑容在她平凡的脸上洋溢,蒙尘的明珠在那刹那被掀开,戚旦礼别扭地将头扭开。

李院长和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起走进来,戚旦礼立马跑上前去抱住男人的手,弱弱地喊了声,“爸爸。”

男人脸色片刻沉了下来,他低沉着声音,目露不善,“别这样叫我!”

李院长适时打圆场,“旦礼,你跟王姐姐先下去,你爸……戚总和我还有事商量。”

办公室里只留下戚新柏、李院长,还有徐痕。

戚新柏只淡淡瞥了一眼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孩,便只顾着品尝李院长递上的新茶,徐痕木木地站在戚新柏面前。

“你可以留下来……”,徐痕小脸动了动,有些欢欣荡漾在脸上。

“不过,有个条件……”

这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徐痕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她不卑不亢地对上戚新柏的脸,“是和刚刚那个男孩有关吗?”

戚新柏终于肯正视这个聪明的小女孩,他示意她坐下,“小姑娘,你很聪明,只要你保护好他,我可以免费资助你到十八岁,并且你离开时会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

徐痕冷静得像个谈判专家,同戚新柏交涉注意事项,出卖自己六年的自由换取同等的庇佑与温暖。

戚新柏赞许地拍了拍徐痕的肩膀,带着七分戏谑三分认真地评价徐痕:“有勇有谋的小姑娘。”

徐痕问:“我现在可以吃饭吗?”

李院长笑着把徐痕牵下去,给她安顿好了之后,又带她去食堂吃了饭,徐痕狼吞虎咽的样子恰好被戚旦礼撞见,戚旦礼瞪了她一眼,一个饭团滚入喉管,堵住了。

戚旦礼看着被饭团噎住几番白眼的徐痕,哈哈大笑起来,李院长一边给徐痕拍背一边偷着乐儿,兵行险招,未尝不可。

缓过来的徐痕,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对着戚旦礼没由来的一笑,戚旦礼被一颗鱼蛋哽住,几欲咽气。

“坏丫头!你要死啊!”

徐痕憋着小嘴,“我叫徐痕,你呢?”

戚旦礼没好气答道:“要死啊!谁想知道你的名字。”

李院长已经走了,只剩下两个小孩在偌大的食堂里,穿堂风呼呼刮过来,戚旦礼咕咕叫的肚饿声与窗外七星铃铛声交相呼应。

徐痕拉住戚旦礼的手,“要不要我给你找吃的?”

戚旦礼嫌恶地抽回手,谁知道她的手干不干净。

徐痕对戚旦礼的抗拒视而不见,再次越挫越勇抓住他的手,蹑手蹑脚爬进了厨房。

找了一圈也只找到了几个大白馒头,皮儿已经发干裂开,不算新鲜但却可饱腹。

徐痕将馒头拨到碗里,确认自己的双手没有碰到过才将盘子递给戚旦礼。

戚旦礼摸着瘪瘪的肚子,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徐痕又翻箱倒柜地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泡菜坛子,抓了一把酸豆角递给戚旦礼。

没闻过泡菜味儿的戚旦礼实在没忍住吐了,“这什么东西?你是想害死我吗?”

徐痕瘪瘪嘴,小声地开口,“我又不知道你没吃过泡菜……要不你尝尝,很好吃的。”

戚旦礼望着那黄油油的酸豆角,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囫囵啃了两口馒头之后就嘟囔着离开。

爬窗出来时没有垫脚的,徐痕时常锻炼,身轻如燕,戚旦礼看着一米多高的台子迟迟不敢跳下来。

徐痕蹲下身子,把整个后背留给戚旦礼,“你踩着我就不怕了。”

戚旦礼望着那小小的背,一股暖流注入心田,头脑一热就摔下来了,摔了个狗吃屎。

“你真是一个扫把星!”

徐痕不在意地笑笑,“你好犀利呀,我阿爸也是这样说的。”

戚旦礼听着一股子方言味道,嫌弃问道:“你哪儿的人?”

徐痕说:“佛山。”

戚旦礼一只手摸着自己屁股,另只手任由徐痕搀扶着自己,“就是那个练武的地方?”

徐痕低下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戚旦礼不屑一顾,“会武功又怎么样?还不是……”

他高出徐痕一个头,女孩打结的头发还夹着一些稻草,天真又狼狈,这一刻的他仿佛一个救世主,发着善心,“我带你去澡堂洗漱一下吧。”

徐痕抬起头,眯着眼,对着他咧嘴笑,就算是颗扫把星,却也是一颗独一无二的彗星,辗转七十六年,终于如期而来。

戚旦礼不但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徐痕,还像个绅士一样地守在澡堂门前。

夜里,白斐斐也拿着澡篮子洗澡,撞见戚旦礼有些惊讶,她主动和戚旦礼打招呼。

戚旦礼没有回应,白斐斐看着他飘忽的眼神,“戚旦礼,你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女室了吗?”

戚旦礼红了脸,“没。”

冷男脸红,简直如晴天霹雳啊,白斐斐疑惑不解,挎上篮子准备走入女室。

戚旦礼紧张地拦住了她,“一个才来的臭小孩,又脏又臭,我带她来洗洗……”

恰好徐痕出来了,她湿漉漉的双眼望着戚旦礼,戚旦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说自己是怕她大澡堂不习惯才这样说的?

白斐斐望着穿着戚旦礼长羽绒服的徐痕,她很瘦,小腿笔直,洗净了的脸还算白净。

徐痕微笑着走向前,向白斐斐伸出双手,“你好,我是新来的……孤儿,徐痕。”

哪有这样介绍自己的,白斐斐愣了两秒才握住那双微凉的双手,“白斐斐。”

戚旦礼在一旁催促,“臭丫头,快点走!”

徐痕“诶”了一声,快步跟上他,白斐斐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心里愤懑不平,她一新来的,怎么和戚旦礼玩的这么好?

雪越下越大,铺满大地,给南山穿上一层白色大衣,将一切黑色的东西都掩埋在大雪之下。

徐痕穿着拖鞋,小腿已经冻得僵硬,戚旦礼还和她说着什么,她嘴打着颤儿的讨好回答。

突然,戚旦礼把伞塞到徐痕手中,在徐痕面前弓下身子,徐痕微笑地爬上去,“谢谢你,戚旦礼。”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徐痕紧紧搂着戚旦礼的脖子,温柔答到:“刚刚白斐斐叫了你的名字。”

戚旦礼耳根子涨得通红,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两个同样孤独的灵魂在这漫天大雪下紧紧相拥,汲取片刻的温暖。

只要片刻就好,到了站,就自觉下车。

02 重遇旦礼

时钟走到早上7:00,手机准确无误地响起来,徐痕关掉闹钟,睁开疲惫的双眼,眼睛半睁半闭地摸索着去卫生间洗漱。

7:30,手机里准时传来短信提示音,卓溪之第五十一次发来殷勤示好短信:阿痕,我在楼下等你。

徐痕找到“常用语”发送: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到地铁站了。

直到看到楼下那辆车离开破旧居民楼,徐痕才提上公文包,走出门。

刚出小区不久,卓溪之那辆骚粉的汽车便龟速赶上来,车窗摇下来,露出卓溪之的俊脸,“阿痕,你真淘气。”

徐痕数十年如一日的挂着微笑,用强大的内心抵御卓溪之的甜蜜攻陷,“学长,别和我开玩笑。”

卓溪之收敛他吊儿郎当的姿态,从驾驶座上下来,绅士地为徐痕打开副驾驶的位置。

徐痕微笑,自顾自地打开后座的车门,卓溪之抚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笑着关掉车门,坐回了驾驶座。

“要不是我聪明,今天就是我被你耍的第五十一次。”

徐痕望着窗外不断在倒退的景物,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何必呢?”

卓溪之恢复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来过,我爱过,我离开……”

徐痕不经失笑,“最近好像很流行这样说。”

卓溪之把音乐切到周杰伦的歌曲,徐痕听了感觉还不错,“这歌谁唱的?”

卓溪之见到徐痕仿若古人历街,“周杰伦啊,挺红一人。”

徐痕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闭了嘴。

那是2010年的夏天,周杰伦又发行了一张专辑《跨时代》,红遍大街小巷。

那一年,徐痕找机会回了佛山,小时候的房子早已拆迁,一栋栋大楼正在连根拔起,21世纪将迎来最辉煌的开端。

徐痕在佛山留了一晚,晚上看了才上映的《春娇与志明》,回宾馆的时候她买了一包烟。

那个夏夜长过南山的每一个冬天,忽明忽暗的烟夹在她的手指尖,整整一包烟,或消失于她的肺叶里,或湮灭于空气里。

“咱们公司控制权即将易主。”,卓溪之饶有兴致的谈着工作八卦,徐痕一点儿也不关心,只要有人发她工资就行了。

“为什么?”,为了表示礼貌,她给了个话题缺口,让卓溪之继续侃侃而谈下去。

卓溪之的眉拧在一起,路过岔路口,看着红绿灯,等待着转弯。“借壳上市。”

徐痕点点头,卓溪之将车拐弯,一辆高贵的车先行别了过去,卓溪之戏谑笑出声,“这个哥,干啥呀,跑这么快……”

都会的早高峰及其拥挤,后半截路卓溪之全程龟速前进,徐痕逮住机会开口:“学长,坐地铁更快吧。”

卓溪之看着小没良心的徐痕,撇撇嘴,“阿痕,你这样很不地道诶。”

徐痕见好就收,没再争论,车好不容易赶在9:00之前到了公司楼下,刚才那辆别车的“祸主”车就大敕敕地停在公司专用车位上。

大概是某个贵人吧,徐痕想。

上了楼,徐痕明显感到今天的气压有点低。

小美凑过来和徐痕八卦,“阿痕,今天来了一位年轻的老板,据说是咱们公司资产重组后,新派的BOSS……”

徐痕整理着今天的文件,小声提醒她:“收声啦!要是真的被BOSS听到就不好了。”

小美适时闭嘴,又抵不过八卦的敏感因子,“我看新老板还带了个年轻的女秘书,我估计是要常驻我们这儿……”

徐痕拍了拍小美,自己转身去接咖啡,她穿着制服裙子,包臀的设计将好身材展露无疑,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好弯腰,比如现在一包掉在地上的速溶咖啡要怎样捡起来才显得优雅。

自然是……翘着臀蹲下去捡咯,未必还期待一位骑士出现吗?

“徐痕?徐痕!”

徐痕手刚碰到地上,便听见有人叫自己,心想这如此不优雅的一幕怎么叫人看见了……

她面上还是淡定地抬起头,头发丝全部糊在脸上,她五指张开,从额头将头发往后捋,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白斐斐对徐痕的嫉妒只增不减,又想起徐痕和戚旦礼的裂痕堪比老死不相往来,刚才的声音不免高了八个度。

如此一来,这风情万种的一幕就尽收戚旦礼的眼底。

隔着矮圆的白斐斐,徐痕恰好可以看见从会议室冲出来的戚旦礼。

她维持着自己无懈可击的笑容,淡定地整理自己的仪容,对着戚旦礼微微颔首,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去。

戚旦礼望着那日思夜想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徐痕坐下之后,心跳不止,今天出门真的是没有看黄历,行的是霉运。

她放下了工作,调出新文档,打出“辞职信”几个字。

小美凑过来八卦恰好看见这三个字,“阿痕,你干嘛!你可是咱们公司的骨干啊。”

徐痕脑袋嗡嗡作响,嘴里也含糊不清,“我完了……”

辞职信写完之后,徐痕便光速离开了公司。

那辆高贵的车别在徐痕面前,它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徐痕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那辆车。

戚旦礼戏谑出声:“怎么?不跑了?”

徐痕笑着回答:“不跑了。”

她的笑早就变了味道,戚旦礼看在眼中只剩下讽刺,“收起你的假笑!”

车扬长而去——

2010年夏天,阔别两年,戚旦礼再一次阴差阳错抓到了徐痕。

03  告别旦礼

有了徐痕的陪伴,南山孤儿院的日子不再孤单,她像个小太阳一样照耀着戚旦礼。

把徐痕变成自己的私有物,一定是宿命的约定,戚旦礼恨不能剖开自己的身体把温暖的徐痕装进去,两人合为一体,如此两人都将不再孤独。

张暮霭是南山孤儿院的大学生志愿者,李院长把接待他的任务交给了徐痕。

张暮霭和同行的志愿者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带了许许多多礼物,小到糖果,大到名著书籍或者玩偶衣物。

徐痕如痴如醉地听着大学生活的精彩,大都会城市的纸醉金迷,第一次萌发了向往。

她的生活里,向往,成了一种奢侈的事情。守护和将就成了封浆的泥土,将她堵住,扼杀她的欲望。

当谈到自己大学去哪个城市时,戚旦礼想也没想就说留在南山或者去佛山,徐痕内心那点涟漪被滚烫的熨斗烫平,她声音小小的,“嗯。”

戚旦礼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亲她的眼皮,她被痒得难受只好求饶,“戚旦礼你收手啦,别再搞我啦!”

她说话始终带着一些“广东味儿”,用些词在普通话里听起来又是另一个味道。

戚旦礼吻她小巧而精致的唇,拖出她的舌头与他纠缠,她呻吟,他就堵住她的呻吟,“阿痕,别离开我,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最好的……”

徐痕从来没有否认过戚旦礼给她的不是最好的。

从十二岁到十七岁,整整五年时间,戚旦礼想尽方法为她调理身体,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徐痕一看到那些汤汤水水,她就在想,戚旦礼真的很怕孤单吧,想让自己长长久久地陪伴着他。

张暮霭走的那日特意给徐痕留下了S大的招生简章以及自己的联系方式。

“嗨,小孩,抱一个吧。”,也许是张暮霭温润如玉的笑容打动了徐痕,徐痕愣了一秒,没有回应,张暮霭径直抱了上来。

戚旦礼想也没想就把张暮霭按在地上揍,徐痕不敢劝不敢拉,怕发疯的戚旦礼更加疯狂。

张暮霭的鼻血撒了一地,戚旦礼也是鼻青脸肿的,保安把两人拉开,张暮霭叫嚣着要让这件事见报。

最终,事情惊动了戚新柏。

好笑的是,受惩戒的却是徐痕,她双膝下跪,双手承担着戚新柏的戒尺,“小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戚旦礼是我的独子?”

徐痕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顶撞戚新柏,“你当他是你的儿子,你把他放孤儿院?”

一耳光甩在徐痕脸上,闪得徐痕耳鸣,整整一周脸上的青肿都没有消散。

戚旦礼嘴上说着我可是还计较张暮霭抱你,身子却是不自觉地将徐痕抱在怀里,把银镯子夹在鸡蛋里,一遍一遍替她揉着发肿的脸蛋。

是心疼,是害怕,一瞬间裹挟着他的胸腔。

为此,戚旦礼和戚新柏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矛盾。

羽翼日渐丰满的戚旦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父亲怜悯,施舍父爱的小孩,他有了自己年轻时的魄力以及更胜一筹的狠戾,他将在自己建设的商业帝国里自由的驰骋,光宗耀祖。

当年那把开启他心扉的钥匙将被丢弃,她的使命已然完成。

六月到七月,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是戚新柏给徐痕的最后期限。

填完志愿的第二天,是徐痕的十八岁生日,戚旦礼给她准备了鲜花,蜡烛,蛋糕,美酒,公主裙,还有快乐的游乐场……

他们像这六年里,每一个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一样,无话不谈。

少女的清香和甘甜终于被戚旦礼品尝到,食髓知味,要了一次又一次都不够。

徐痕忍着剧痛,配合着情事初开的男孩,将一切美好都当做祭品献祭给他。

她凄凄惨惨地哭着,一遍一遍说着:“我好钟意你呀!”

戚旦礼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以求更深层次的抵达,“我如此爱你,阿痕。”

徐痕消失于她的十八岁,带走了戚旦礼内心最后一点温暖,此后数年,他心如刀割却再也不心怀挚爱。

找到她,或者杀了她,成了他的梦魇。

尝过山珍的嘴如何能体会嚼蜡的滋味,他的筋骨被打断了还被徐痕灌满了毒铅。

无药可医。

徐痕毁了一个本该成为好人的人。

04 吾爱旦礼

戚旦礼的车驶向郊区,他把车速开上200码,窗外的景物变了色彩,徐痕紧紧抓紧车柄。

他戏谑出声:“阿痕,怕吗?”

徐痕摇摇头,对着他粲然一笑。

戚旦礼阴森森回答道:“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徐痕放开手柄,把手搭上了戚旦礼的手,“和你在一起,荣幸之至。”

毫不例外,戚旦礼踩了急刹,徐痕头磕在座位上,好在豪车质量上乘,皮外伤都没有受。

戚旦礼双手砸向方向盘,徐痕勾勾嘴唇,看,她总有办法让戚旦礼收手,把自己的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戚旦礼……”

话还没说完,戚旦礼就像头饿狼一样扑上去,崩开她的扣子,解开她的高腰裙,湿热的口鼻覆上柔嫩的肌肤,戚旦礼不受控制地喟叹出声,鲜嫩美好得让人想立马咬上一口,戚旦礼疯了似的笑了,“死多没意思,活着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折磨你。”

徐痕眨眨眼睛,“你是指床上吗?”

戚旦礼恶狠狠地轻蔑一笑。

徐痕抱紧他的脖子,“悉听尊便,供君享用。”

说完,又推了推他,“回你家吧。”

——(脑补哈哈哈各位)

醒来的时候,戚旦礼坐在窗台边吸烟,一根接一根,没命似的。

“戚旦礼?”

他没应声,她又叫了一声,他不自觉的应了,应完之后又觉得掉价,便又拿起烟,没命地抽。

“戚旦礼,你有没有能力赢过你爸爸?”

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他将她抱在怀里,“看到了,这些都是我的人。”

徐痕捂着嘴笑,戚旦礼分辨得出来她是真高兴还是假意奉承,眉头不自觉的舒展。

徐痕双脚跨上他的腰,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你要是赢得过你爸爸并且可以把我保护得好的话,那我们就结婚吧……”

徐痕把身份证递给他,又说了句,“我记得没错的话,我的户口本好像在你那里吧。”

当年入孤儿院的时候是集体户口,后来上学为了方便,戚旦礼专门为她买了房,落了户,有了独立的户口。

纵然是晚上,戚旦礼也忍不住向徐痕确认了多次民政局上下班的时间。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呵呵,信你个大头鬼哟……”

好吧,徐痕承认,自己曾多次“骗”戚旦礼。

2008年汶川地震,戚旦礼对着不知所踪的徐痕掘地三尺,唯恐在死亡名单上看见她的名字。

世人万千,他于茫茫人海之中找寻她,遇到同名同姓的便心跳如雷,怕见到她,她已变了面目,怕见不到她,自己变了面目。

戚旦礼从不掩藏自己内心对徐痕的偏执,这种疯狂只敢在她面前展露,也只有她会说:我会抱紧你或者下阿鼻地狱,我也下。

十四岁那年的泡菜味儿,戚旦礼没有食到,终于在二十七岁这年尝到徐痕自己亲自做的酸豆角。

他一如当年,偏执又毒舌,嫌弃徐痕的手艺,却又离不开徐痕的手艺。

卓溪之毫不例外地被新老板炒掉,徐痕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这次倒是真的变得不好意思,既回应不了他的真心,还让他的面包都搞丢了。

卓溪之向来大度,直言自己要回去攻读博士,徐痕深感自己的罪孽洗清了一层。

适时戚旦礼的短信发来:要想他不被行业封杀,就立马上来。

卓溪之颔首,开着那辆骚粉的汽车扬长而去。

和戚旦礼重归于好,每一天都会让你感觉生活在偶像剧之中,鲜花美酒俊男一路相送,遗憾的是,这俊男只能是戚旦礼一人。

戚旦礼看着楼下缓步走来的娉婷女孩,想起那一日在佛山的街头,他的女孩望着拆迁的老房子和新修的毛坯房涕泗横流,拳头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好不容易找到她,又不得不把她放走。

那个时候,方正与智行的资产重组与股权分割尚没达成,多年的部署就靠如今的背水一战。

如果他赢了,荣耀都给她。

如果他输了,惨败留给自己。

就让她,什么也不知道吧。

有很多次,她的离开都让他想要饮她的血镇渴,但是一想到她会在他的怀里哭泣或者咽气,他就会心如刀绞。

所以,戚旦礼,认输吧……

(全文完)


文/verifyy

图源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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