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素白沉淀了时光,浮生若梦氤氲了流年似水。昨天无锡下雨了,窗外是湿湿的,屋里是湿湿的,心里面更是湿湿的。三年前的中午,我接到大姐夫打来电话,告诉我堂姐芸的儿子考上了大学,已经接到了入学通知书时,当时的我,激动得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默默地挂了电话,眼眶里也是湿湿的。
那一年,也是现在这个季节,我刚来无锡工作,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父亲的电话,告诉我堂姐芸没了的消息时,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像被突然受到了重重的袭击一样,变得昏昏沉沉的,记得特别地清楚,那天天空也是下着淅沥沥的中雨,父亲的声音从雨水中穿透而来,传输给我的声带里无不饱含着沉重的悲伤和惋惜,哀叹一个弱小鲜活而又倔强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无情且又必须有的深情世界里。
堂姐芸是我三伯父的女儿,在父辈兄弟姐妹中,生活条件最差的就数三伯父家了。爷爷在世时,还是挺照顾三伯父家的,因为三伯母来自六房大户人家的闺女,只可惜从小就体弱多病。从我记事起,三伯母就没下地干过农活儿,常年生病的她,村里人都给她取了外号叫她“药罐子”。但在整个家族里,三伯母比其他小家的妇人都拥有一份高贵傲气,因为她是父辈妇人中唯一一位读过书的夫人。
堂姐芸,比起她母亲,就逊色多了,她是从一出生就不收待见的女娃,大伯父家生了四个女娃,第五个孩子才是男娃。二伯父家生了两个女娃,第三个孩子是男娃。三伯母一直渴望第一个生下的会男娃,可就堂姐芸,赶急了偏偏生出来时,跑丢了那宝贝疙瘩。后来听那年老的接生婆讲,三伯母知道是女娃,气得不肯给堂姐喂奶,把她扔在一旁哭了整整一宿。
三伯父性格耿直,为人憨厚老实,平日里除了干一些自家的农活还会帮助邻居们做一些体力活,因为实诚倒也能在别人家讨上碗饭吃,碰上心善的大户人家,也还会额外稍带一碗参合有肉汤的红薯粉条给宅在家里的三伯母及尚且年幼的堂姐芸吃上一口带荤味的美味佳肴来。
虽说,三伯母常年病痛缠身,但从未动摇过想要放弃再生一男娃儿的念头,那股子的韧性劲儿就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说穿了,也就是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只相信男娃方可传宗接代,没有了男娃,就是绝户,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会被街坊四邻耻笑一辈子的。
五年后,皇天不负有心人,三伯母终于如愿以偿,生下一男娃,堂姐芸有了一个亲弟弟。同时也让这原本就不富余的家庭增添了不少的负担。因为有了男娃,堂姐芸原本就不受待见的她,无疑又是雪上加霜,生活里,处处得小心翼翼起来,我那三伯母,大小姐的脾气可不是吹的。
“芸过来,帮弟弟换尿布。”
“芸,看一下弟弟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
“芸,今天的猪草,怎么只挑了一篮子,是不是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