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夫说过，“人不应该是插在花瓶里供人欣赏的静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生命不是安排，而是追求，人生的意义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也要尽情感受这种没有答案的人生。”

01

她觉得自己前世是一条鱼。还是一条沉默的鱼。

在叽叽喳喳的鱼群中，她是很沉默很沉默的那条。她每天总花很多时间在发呆。晚上鱼群都睡觉了，她就游到海面上，静静地看着头上那轮月亮，还有洒在海面上细细碎碎闪闪亮亮又摇曳生姿的月光碎片。她很享受这种宁静，似乎这种宁静有某种摄人心魂的美感。

可惜这只是“觉得”。现实是，她是一位平凡又普通的小学教师，每天身边都围绕着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在“保姆”、“警察”和“心理辅导员”之间转换，忙得团团转就是她生活的日常。

“如果有一天醒来，我能变成一条自由自在的海鱼，那该有多好。”忙碌完一天，洗完澡的她看着窗外那轮因为月晕围绕而显得朦胧的月亮，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半夜。“哗啦啦……”她醒了过来，听到窗外的雨声。想起来去关窗户，却发现手怎么也够不着床板。低头一看，天哪，她的双手变成了短鱼鳍，两只大腿变成了滑溜溜的鱼尾。她什么时候真的变成了一条鱼！看看窗外，已经是汪洋大海，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天还是黑漆漆的，可是，这个世界却好像不怎么一样了。怎么办？她只好往窗外一跃，翻进了水里。

“什么？你梦见你变成了一条鱼？”他看着她，眼神变得有些陌生，看得她有点发怵。

“嗯。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还有很美的月晕。”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你……还好吧？”他皱起了眉头，表情有点担忧。

施燃，是她的男朋友。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男友。一米八，摩羯座，深邃的眼眸，如雕刻般的五官，有着自己律所的律师，工作狂，逻辑思维冷静无懈可击。在外人看来，他冷峻潇洒。而唯独对她，温柔细致，会记得她喜欢吃的菜，无论多忙只要她一个电话，他都会推掉来陪她。但是，每次她去他律所找他，那些的年轻姑娘看着她那种不屑和不可思议的眼神，好像在说：“就你？怎么能配得上我们施大律师？”

这座城市很美。夏天总有好看又大气的白云和蓝得纯粹的天空。

她与施燃是一见钟情。其实她早早就注意到他，他来他们学校做法律讲座，见到他在台上温和地笑着，她顿时沦陷，少女心爆棚。

讲座结束，好多老师要和他合影。不喜欢照相，加上生性拘谨的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鬼使神差走了上去，脸红心跳地鼓起勇气上前问到:“你好，施律师。我……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他闻声回过头来，看到她时，忽然有点手足无措，但只是一瞬间，立刻温暖地回她道:“当然可以啊。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陈夏。夏天的夏。”

后来，他主动来找她，很快就和她表白。他们就很自然地在一起了，速度快得像做梦一样。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不太真实。

清早上班，骑着小电驴穿街走巷，进入浓荫婆娑的大路，三三两两的园艺工人在挥舞着电锯，将张牙舞爪的树枝剪得整齐划一，煞是好看。她经过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新树叶的清香味，“这些是植物血液的味道，它们很痛吧……”，她想着。

她很庆幸自己生活在父母的身边，她也是个孝顺女儿。从小到大，爸妈的决定她从来没有违背过，不过，他们也把她“修剪”得很好，生活稳定，性格平和。

她的生活波澜不惊，她知足而珍惜。工作不久后就有了施燃这样成熟理智的男朋友，施然一如她爸妈，很喜欢安排她的生活，她也乐得接受，因为她不用动脑或者动手指，生活就已然安排妥当，真真让外人羡慕。

“燃。你为什么喜欢我呀？”有一天，她托着腮帮，呆呆地看他在电脑前专注地工作，忽然调皮地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你觉得呢？”他停下来，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温暖和宠溺的微笑。

啊，她就是被这个表情给俘获的。也许她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她都会喜欢他的，是的，一定是的，她真心实意地，想永永远远地和眼前这个人度过平凡的一辈子。

“喜欢你呀。第一眼就喜欢了。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也是缘分吧。”他没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回答了。

“发现你很乖巧很懂事，很符合自己内心对妻子的想象。觉得那就是岁月静好的样子。”他继续说道。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有另外一面，你还会喜欢我么？”她的眼睛望向别处说道。

“另外一面？不会的，我了解你，你就是我眼中那个可爱的陈夏，别乱说。”他用手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尖打趣道。

02

“小夏，李姨病重了，你和爸爸妈妈去看看她好吗？”妈妈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有点哭腔。她愣住了，李姨，是和妈妈一起长大的铁闺蜜，是那种可以随时登门促膝长谈各种无聊琐事也不会烦对方的好朋友。印象中，她总是笑眯眯的，行动风风火火，看起来总是精力满满的样子。

可是当她看到病榻上的她时，她突然喉咙哽咽住了，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瘦到只剩下骨架，眼窝深陷，两眼浑浊，头发全变成了灰白色，散乱地披着，身上和喉咙插满了各种管子，已经没有了意识。突然一口气呼不上来，眼泪从眼睛里流出，往脸颊边滑落。看着她那不省人事，任人摆布的样子，已经看不出昔日的风采。她心口堵得慌，急急想逃离。终于看完，走到医院门口，她还在恍惚之际，妈妈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呜呜哭起来，她也控制不住，抱住妈妈，终于喉咙哽咽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人的脆弱和人生的无常，第一次那么直接而具有冲击力地暴露在她面前。

李姨没多久就去世了。妈妈知道噩耗后的那几天都是浑浑噩噩的，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好多。她下班看见妈妈落寞地坐在沙发上，窗帘拉上一半，整个人都躲在阴影里。

“夏，你说，一个曾经在你生命中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就这样说消失就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这个世界上来过一样。”妈妈默默地说道。

“妈妈，有时候人与人就是这样吧，缘分尽了就离开了。你要难过你就哭吧，哭出来能好受一点。”她静静地轻轻柔柔地抚摸着妈妈的背，边说道。

“可是看到她以前送给我的围巾，还有她送给我的那本书上手写的字，这些都似乎还有温度。”妈妈呜咽起来。

“是啊，这些都是你们曾经有的美好回忆，难道这些不就足够了么？”

“夏，我突然觉得，人生什么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人生好无常啊。”妈妈感叹道。

“所以妈妈，人生要多去体验才不枉这一生，不是么？”她突然说道。

妈妈愣住了，竟然一时间觉得她说得对。

03

施燃是个工作狂。他的生活里百分之九十是工作，只不过，在认识她后，他会分百分之二十给她，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有的人有十分爱，会表现一百分的爱，而有的人有一百分的爱，却只会表现十分。施燃显然属于后者。他的爱很踏实，很稳定，他的世界里没有“情绪化”这几个字。他只要设立了目标，就会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向它，心无旁骛。

他很忙，她也是，但是他经常会忙到华灯初上。所以只能是在周末约会，可是周末也好像大部分是陪着他工作。因为他无论去哪里吃饭都会带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她大部分只能看着他专注工作的样子下饭，看着他那长长的眼睫毛，和方正的额头发呆。

“也许我只是你的小老婆，你的正室夫人是你的工作！”她曾经这样嘟着嘴和他说道。“怎么会，我那么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我们更加美好的未来啊。”他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过来抱抱她亲昵地说道。

被这样的男人选择和爱上，应该是一种幸运。但是，他爱的是自己这个人，还是，只是她的条件？比如，她的乖巧外表，还是她所谓的稳定工作？她的不安来自于，她发现，他不是那么在乎她在想什么，或者说他不是那么想深入了解她，或者和她聊聊有关精神世界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施燃。”

“嗯？”

“如果我们最后结不了婚，你还会爱我吗？”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结婚的。要不谈恋爱干嘛？浪费时间？你要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的。我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是的，他的生活真的似乎只分为“有用”和“无用”，所以永远直奔目标，用最省力和最省时的方法。每当她想开启貌似浪费时间般的谈话，就被他掐灭在苗头里。

她似乎觉得她的周围好多堵墙，坚硬的墙，撞得头破血流都没有人知道。他们不在乎你是谁，而是他们要你成为谁。可是，她偏偏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她和施燃交往以来，从来没有吵过架。因为，在她眼里，他就是她的偶像，甚至于，她的世界观人生观也是他或多或少灌输的。

然而，当种子深种，它总有发芽的那一天。

有一日，她开始想认真地和他讨论：“燃，你是否关心过我的梦想？”

“梦想？”他边工作边敷衍道，“现实是残酷的，当然，你有梦想，但是又怎样呢？”

“那你有问过我喜欢现在这份职业吗？”她有点失望，不甘心又接着问道。

“喜欢重要吗？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不是说你不喜欢就可以不做的，你要学会喜欢上你不喜欢的东西。”他抬眼，笑着说道。

“那么，我的开心也不重要是吗？”她有点生气了。

“你有了我，难道不开心吗？”他反问道。

她的所有质疑击出去，都像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得不到发泄处。可是人生短短几十年，一晃而过，为什么不去努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为什么他不能理解呢。

又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周末。热气蒸腾，烦躁的知了在树上喳喳地叫着。他俩躲进了一家冷气十足的咖啡馆喝下午茶。施燃依然忙着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他的工作。

“施燃，我们分手吧。”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什么？”施燃显然听见了，可是不敢相信，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我-们-分-手-吧。”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他仍然不相信。

“也许我会辞职，也许我会去另外一个城市，看看自己的能力。”她头低下，搅了搅杯子里已经凉了的咖啡。

“你在开玩笑吗？你是不是被我们大家保护得太好了？真的以为外面很美好？”他皱着眉头质问道，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她订到墙上去。

“我没有开玩笑，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我想了好久了，我想好了。”她镇定地回应他的目光，勇敢地说道。

04

一个月没见，他变得很憔悴，感觉瘦了一圈。一脸的胡须渣子，显得脏兮兮的，头发也好像很久没有打理，长了许多。他那么爱整洁的一个人，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形象落魄到这般田地？他是不是也好久没有上班了？

“你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他见到她出来，眼睛闪亮起来，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些妥协和无奈。

她望着他，没有胜利的喜悦，却有那么一点点的悲哀。他也许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他没有办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甚至到此时，他都仍然在认为，她是“任性”。

他看见她在愣愣地看着他，他也愣了。难道她就是这样铁石心肠？她难道没有爱过自己么？难道以前都是错觉？

此时的她内心百感交集，看见曾经那么帅气的那个人，这样颓废地站在自己眼前，她既心疼又难过。可是她又能怎样？表露脆弱，临阵脱逃？

她强压住眼眶中的泪水，上前抱住施燃，眼泪在他背后无声落下，语气却是平静的：“我没有任性，我从来没有这么理智过。不管是对是错，至少我想自己思考一次，你会支持我的，对吗，施燃？会有女孩子是你心中的那个模样，可是可能不是我。”

施燃反抓过她，看着她，分明看见她满脸的泪痕。“你为什么要这么逼自己！以前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有我有爸妈有工作，一切那么平静又谐和。”

“可是我不快乐！平静下面是什么，你看得到吗？！是我无声的呐喊！我无数次在梦里呐喊，我和你说的那条鱼，是我，是向往大海的我！你却选择听不见，看不见。我觉得自己很孤独。”她哭了出来，甩开他的双手，不停地往后退，不停地摇头，眼泪模糊了双眼。

05

“还有钱用吗？”看到老爸发来的短信，坐在公车上的她顿时泪流满面，忍住呜咽的声音，她把头转向了窗外。爸爸从来不问她工作怎么样，和读大学时候一模一样，只问有没有钱用，一说没有第二天户头就会有钱打入。她现在才明白这是一种多么深切的宠爱。

原来以为的阻力，到后来自然而然就解决了。原来你真的想做一件事，世界真的会为你让路。

后来她进了一家外企。工作节奏很快，但是她也学到了很多。尽管压力也很大，但是她却很开心，她觉得原来自己的能力不只是仅限于之前的认知。她也变得更加开朗和自信。她剪了头发，变成了利落的短发。她开始成为走路带风、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原来那个披着披肩发、总是穿着裙子的乖巧和顺的陈夏已经消失了，蜕变了。短短一年时间，她做到了部门的主管，成了空中飞人。

只是在这坚强的外表下，没有人知道，她隐藏了许多脆弱，怕一想起故乡、想起爸妈、想起施燃就无法坚持梦想的脆弱。

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俯瞰星星点点的人间，她想起了爸爸妈妈，想起了施燃。他们此刻在做什么呢？施燃有了新女朋友了吧？

自从他们分手后，施燃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依然留着他的联系方式，虽然他的QQ一直也在线，但是已经没有打招呼的理由。

她忙得也没有时间去想过他。只是有时候在飞机上，一个人的时候，看着外面美丽的落日，会想起他，想起他专注和宠溺的眼神。

她又变成了一条鱼。此时的她已然在宁静而广阔的大海上。看见远处人间的屋子院落，屋顶开满了绣球花。抬眼处，看见那轮美丽而大得让人赞叹的月亮上，有一位猫君在吹着笛子。笛声悠扬，猫君的耳尖是银色的，笛声也是银色的，一群最轻盈的白蝴蝶从银色的月亮上飞了起来，把她的心也飞扬起来。猫君转过身来，她吃惊地发现，那，不是施燃么？碎碎闪闪的海面隔着她和他，注目许久，渐渐地，猫君随着白蝴蝶消失了。

“施燃！”她伸出手去，却突然醒了。她的手伸向空中，屋子里洒了一地的月光，窗外是一轮安静而圆圆的明月。

自那以后，她经常做稀奇古怪的梦。梦见自己光着脚丫在深夜里空无一人的城市里晃荡。整个城市陷入黑暗当中，只有纯黑和纯白两色，偶尔有一盏孤零零的微弱亮光的灯，或者只有满天的星星点点编织着黑夜。

有时候她能够飞起来，俯瞰着这个暗黑而静谧的城市，仿佛这是她的世界，自由自在，却似乎缺少点什么。

她也没梦见猫君施燃。

渐渐地，她发现鸟会说话，树能跳舞，有巨兽盘旋在城市底下。

世界变成了她喜欢的世界，但是唯独不见了她喜欢的人。

06

窗外的景色仍似当年她和他分手时的样子，此时她坐在当年那家咖啡店，坐在相同的位置，只不过，对面已经没有了他认真工作的身影。原来，那时候的情形一直刻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过。

她回来了，可是物似人非，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任由编排的陈夏，而是知道有未知，但也知道如何去体验活生生的真正属于自己生活的陈夏。

爸爸妈妈、施燃，谢谢你们包容我的任性，是你们给我力量，我回来了，整装待发。

她慢慢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只是此时的心情已经不同，她如同一个旅人，用另外一个眼光重新来端详这个她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

不觉间她发觉自己来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方，抬眼一看，是施燃的律所。换做以前，她早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上去了，可现如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抬起的脚如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来。

她如同一个逃兵，快速离开了。她害怕看见施燃已经和另外一个女子在一起。女子亲昵地在律所等着他，等他下班去咖啡馆，然后坐在对面当年她坐的位置，像她那样托着腮帮看着他在笔记本电脑上工作。

“陈夏？”一个声音从后面想起，她转头一看，是施燃律所的合作伙伴张文。

“文，是你，好久不见。”她有点意外地说道。

“这几年你去哪里了？施燃也不肯说。只是他越发拼命工作了，经常没日没夜的，我好怕他身体支撑不住啊。”

“他没有交新女朋友吗？”她忍不住问道。

“没有。好多人给他介绍过，他都以工作忙为由不肯去见。”

“你去劝劝他吧，虽然你们分手了，但是他应该会听你的。”

他没有女朋友？他没有女朋友？她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她回过头去，朝施燃的律所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开始并做跑的，越跑越轻盈越快，她的心也砰砰砰地要跳将出来。

当她面红耳赤地跑到律所门口，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很久，是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她飞奔投进了他的怀抱，抱得对方喘不过气来，但是任由她抱啊抱啊。她眼睛里满是泪水，但是嘴角挂满了委屈和微笑。那种熟悉得像家一样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知道，她回家了。

“刚才为什么不进来？”他笑吟吟地看着她问。

“我怕……”

“怕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07

几年以后，他们漫步于沙滩，微风徐徐，海浪刷刷，岁月静好。

她看着美丽的晚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当年喜欢的是当时的我，还是后来也就是现在这个我？“

他懒洋洋笑着看她，“你傻了吧，两个都是你啊，你以为，我肤浅得只看内在吗？我只看外在好吧。”

陈夏呆若木鸡，用手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喃喃道: “搞了半天，原来你这家伙是外貌协会的啊！啊？不对啊，我长得并不好看啊。哦？你在夸我啊？嘻嘻。” 刚要转身扑上去抱抱他，迎面看到他已经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我在等你找回你全部的自己，我愿意等你。如果你那时还爱我，我还在原地，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如果不呢？”

“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