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爸爸的催促下,我还是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祝她节日快乐。电话那头的母亲很平淡,嘱咐我要好好生活,注意身体。我也很平淡地对母亲说:祝她节日快乐。
自从我十八岁离开家乡出门生活以来,我在电话里和父母就没说过多少温情的话。一方面来说我的确不擅长在语言上和父母表达爱意,虽然我看过很多心理学文章都希望我们能和父母尽可能地表达感情。但是我有时候偶尔表达一下,反而弄得父母难受,我就没有了积极性。
我在母亲和父亲的看护下长大十八年,这十八年里父母对我负责的一件事儿就是保证我不饿死,保证我还有衣服穿和有住的地方。在学习、价值观、性格塑造上,我几乎就像一个野孩子一样野蛮生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父母在辛勤工作上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影响,如果我这辈子能够吃得很多苦,做很多事儿非常勤奋,这两个特点还是和父母有关的。
但是在学习、价值观以及很多方面,我想我可能和中国的绝大部分孩子一样,没能从父母身上学习到多少有用的地方。
父母非常放心地把我们教给学校,认为学校负有责任把孩子教好。但是身处其中的我们,尤其是在成长过程中通过痛苦的阅读和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惑后才逐渐理解的结论就是:很多学校教育基本上是处于不及格的状态,在这些学校里,训练出来了一大批跟随者,没有多少独立思考的能力。
当然,我不怪父母,毕竟他们由于条件所限,在让我接受教育这件事儿上,综合权衡来说,虽然他们可能知道我去接受的教育是有问题的,但是相比较于退学在家,他们没时间管我,可能让我去接受学校教育可能是稍微好一点事儿。
当我十一二岁开始明白如何能够与老师、同学和睦相处以后,我总是在学校里表现得乖小孩,上课积极回答问题,课后和同学们积极八卦。
但是一回到家,我就开始陷入沉默寡言深思熟虑的状态。以致于我邀请我最好的朋友到我家玩儿的时候,我母亲问道我是否在学校里也非常不善言辞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在经历了十八年的压迫式教育以后,我终于跳出了那个大牢,来到了大学,那个从小老师们称赞为天堂的地方,可以尽心玩儿的地方。
可是当我进入大学一个月以后,我就意识到我再次被过去十八年的老师们给欺骗,迷茫的那段时期里,我读了很多关于名人的传记,尤其是仔细研读了他们在大学期间的经历,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下定决心要在大学里多读一些书籍,从那以后我树立了终身学习的观念。所以我的大学生活,甚至比那摧残式教育的高中还要努力,但是我却由衷地感到开心。
毕业后,我来到了北京,去到了一家体面的公司,做着一份不讨厌的工作,业余时间里我仍然继续保持学习的状态。
但是我离开父母时间越来越长,和父母的沟通也越来越少。在成长的十八年,由于我觉得父母过于辛苦,我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去打扰他们,他们也没有时间来管我,甚至在小学一二年级老师要求家长听写语文单词的时候,我和父母沟通后,我也是采用我自己先背下来,然后自己再默写的状态。
但是十八年缺乏实质性沟通的后果就会在随后的这些年里逐渐显现。我越来越体现出独立的人格和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可是父母却在这一点上越来越难以适应,尤其是母亲。
比如在以下这些问题上,我几乎和母亲暂时就处于不可调和的状态。
1)我认为婚姻是我自己的事儿,我是否选择结婚,我的未来一半的选择一定是我来拍板,父母最多只是建议。因为认为我的另外一半一定是和我度过一生的人,而不是陪伴父母度过一生的人。
父亲在这一点上不支持不反对,但是母亲却强烈反对。
2)我认为我有个人隐私,即使是父母在某些环节也不可侵犯。
母亲认为我必须尽量做到任何事儿都给她说。
虽然每次经历以上问题的时候都会觉得父母有不对的地方,尤其是出来后母亲对我的个人生活的管辖范围依然和小时候一样不讲道理,但是我还是会尽力去和母亲在很多方面进行沟通。
但是我非常清楚:我们尽孝的同时,也该注意什么叫愚孝。
我由衷地希望父母亲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犯下的错误,等到我们为人父母的时候,能够不要再给下一代传递这些错误。
我这辈子做的绝大多数事儿和父母亲几乎处于两个世界,用我母亲的话来说就是:我三年级开始做一些高难度的数学题的时候(我有不错的数学天赋),我父母亲就已经完全看不懂我在做什么了。
但是每次回家,我还是会忍着看那些抗日神剧的痛苦陪伴父母在电视机前,甚至陪父母一起玩那些看起来可能比较弱智的游戏,但是父母喜欢,我还是会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