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篇

似乎大病一场后,人都会想着重新开始。乔雨也想要重新开始。

爱一个人竟然会让人如此辛苦,与其一直这样辛苦下去,不如重新开始。乔雨自嘲:这算什么重新开始,只不过是从自己挖的坑跳出来,这样的爱情很可能就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样的自己想起来就会觉得羞愧。她告诉自己:应该努力生活的,无论再怎么艰难,也不要幻想,也不要再有那样的期待。

然而,究竟是幻想、期待,还是迷茫呢?毕竟对于第一次陷入爱里的人来说,常常会迷失方向。

成为朋友已是最好的结局了,对于乔雨来说,毕竟她心里还是开心的。在以后的生活里,还有这样的人和自己说说话。

经过一年左右的学习,一山的英语不算流利,但也不阻碍表达。7月中旬,接到了欧洲一位导演朋友的邀请,请他到自家的葡萄园做客,叙叙旧。那时北京的天气酷热难耐,室外的温度让人仿佛生活在桑拿房中,整日汗流浃背;而室内的空气总充斥着空调的味道,长期如此,人的五脏六腑也难以消受。一山不忍心乔雨在国内受苦,也邀请了她去,作为朋友。

乔雨的假期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储蓄,再三考量后便答应了。出国也算是乔雨的一个梦想吧。可以说,所有他的大学同学几乎都会有出国梦,如今有那么一部分人已经做到了,学了那么多年英语,终于有机会让自己真正地去到英语国家看看了。

到达法国普罗旺斯的时候是下午,一路驱车赶往郊区的小镇,路上伴着斜阳,格外美好。窗外的大片薰衣草让人看起来无比感动,7月的薰衣草在太阳余晖中有些黯然但那广阔的花海看起来让人心情明亮了不少,长途飞机带来的不适顿时缓解了很多。

同行的除了一山和乔雨两人外,还有一山的两位同事,导演先生也邀请了他们。一路上三人一直在聊工作上的事,乔雨觉得自己插不上话,就假装晕机,坐在后车,靠在窗上假睡,其实她一直盯着窗外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来了。

一山虽然聊着,但心不在焉,一直担心着乔雨。怎么能不担心呢?一路上都没说什么。但心着,一山把身子挪到后面,坐在她旁边。乔雨意识到一山的动静,赶紧闭上了眼睛。长途奔波的乔雨脸色有些憔悴,一山拿来靠枕小心翼翼地放在她脖子上,但是头还是两边动,干脆他就让乔雨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那时的关系,这样的动作明显还很尴尬。乔雨意识到自己快脸红了,赶紧用帽子盖住脸。

因为暧昧所以尴尬……

过了几分钟,一山接了一个电话,乔雨赶紧趁着时候醒过来。

接完电话的一山,用十分深情的目光看着她,乔雨赶紧问:“快到了?”从通话内容她知道快到达目的地了。

“嗯,你还好吗?”

“我没事。”(爽朗地回应)

车停了,来到一个庄园前,是经典的欧洲农村建筑。主人出来迎接,但看起来不像导演类的人物,其中一同事段首跑过去,与男主人热情相拥,用法语交流着,听不太懂在说什么。一山解释说他们是养父子的关系。说是顺便过来玩,过几天再到朋友家。

眼前的房子就像是一座城堡,但应该是比较旧的城堡了,四周上下看起来都有维修过的痕迹。基础设施还是比较现代化的,只是风格还想保留着当年的设计。门前是修剪过的花草,还有不太平坦的用鹅卵石铺的路,院子前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砌着花架,花架下摆着欧式桌椅乔雨想起来以前看过的某部电影里面很喜欢的场景。

虽然心情还是有点莫名其妙地抑郁,然而,她最擅长的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主人家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和很帅的小伙。女孩正在学英语,知道乔雨会英语,一直不停地用英语跟她聊着,从室内到室外,而哥哥似乎是体贴地一直跟着妹妹。一山原本就是为一些公事来的,所以看见乔雨有人陪着便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乔雨怕自己只想着玩没帮上一山的忙,还特地去问了一山谈话过程中需不需要翻译之类的。然而人家是用法语谈的,所以自然也用不上乔雨了。

乔雨和兄妹三人在花架下坐着聊天。在温和的天气里,在充满法式风情的院子里喝咖啡,旁边还躺着一直可爱的大白狗,真的是一件再惬意不过的的事情了。妹妹被楼上的召唤去了,哥哥开口了:“Do you enjoy staying here ?”以为一直在微笑的哥哥并不会英文,没想到听起来还挺地道的。乔雨表示很喜欢,很想自己喜欢的电影里面的场景。哥哥笑着说,那个场景就是来源于这里。他说他爸爸当年是电影的编剧,正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才有了那部电影的灵感,最后还买下了这座历史长达200年的城堡。乔雨觉得简直浪漫又不可思议。

哥哥还说到,他曾经在美国修的学士学位,所以英文才说得那么好。乔雨疑惑地问道:“貌似您是住在家里的,而且不是周末,难道您不用工作吗?”哥哥又说道:“可能你们眼中的工作跟我们眼中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吧。我有自己的工作,但确实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一个原因是我很喜欢家里的环境,另一个原因是我为一家软件公司工作,并不用每天上班,很多工作都是在家里完成的。”两人聊了蛮久的,最后哥哥还主动提出带乔雨到附近走走。

归途中,哥哥突然向乔雨表露心意,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女孩,他已经被吸引住了,请乔雨和他交往。乔雨万分惊恐,跟他解释到,在她的国家,这样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哥哥似乎突然想起这一点来,赶紧道歉,并说:“虽然我们不能马上在一起,还请你给我更对机会让我们在一起,更加了解彼此。”乔雨仍是觉得不可理喻,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这又让她想起了另一部电影,女主为了摆脱情商从美国移居到意大利,后来在去法国的途中遇到了浪漫的法国男人,并爱上了对方。其实两人就在一起了两天,后来就分开了。但这样的爱情也得到了乔雨的“许可”,这样的爱情让人觉得浪漫、唯美,就把它当成人生的一种经历又有何不可呢?虽然可能会像女主人公一样最后受到伤害,但是相对于这种伤害,乔雨更像得到这种体验。大学的时候看到有个师姐交了一个帅气的异国男友,当时也曾幻想了很久有一位异国男友每天和自己对话。那一刻,乔雨动摇了。

也许,她真的疯了吧。

哥哥的名字叫安东尼,是优质IT男。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对艺术的追求,就没有大多数IT男一样,将时间都放在软件程序上,而是发展自己对画作、音乐、戏剧的喜好。没多少天,乔雨已经大致参观了一遍四周。安东尼邀请她第二天到自己的公司去参观,有这样一个开阔眼界的机会,乔雨便接受了。

一山已经发觉他们两人不对劲了,但是苦于没机会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乔雨这几天的心思全被安东尼占据了。真不得不说法国人高超的撩妹技巧,安东尼肯定也看出来了乔雨和一山互相之间的心思,想着趁乔雨还在迷茫状态,先下手为强。这一点一山确实有些单纯。面包是靠挣得,爱情当然也要挣才能有嘛!

第二天,乔雨要和安东尼去市区,为此,乔雨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此行带的最漂亮的衣服——一条飘逸的水仙碎花裙。但是临走前一山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一直担心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公司的同事热情到了极致,不知是安东尼人太好还是这个公司氛围就是这么轻松,大家见到乔雨的时候都聚过来跟她聊天。也许安东尼也看出来了她的异样,离开公司后,立马带她去看了画展、戏剧、音乐剧。这些在乔雨看来都十分刺激,所以一直都是欢快着的,早已将一山的顾虑抛到九霄云外了。

回镇上时,已是傍晚。乔雨坐着安东尼的敞篷车,在夕阳的陪伴下一路向西。此时也起了晚风,乔雨看着远方,头发和裙摆在风中凌乱飞舞,格外迷人。在距离城堡一百多米的地方,安东尼停了下来。

“乔,看,美丽的夕阳!”

乔雨顺势站了起来,看向夕阳落下的天边,紫色的薰衣草与晚霞相映,照出一片紫色。掠过裙子的风更加强势。安东尼揽过乔雨的腰,向她的红唇吻了过去。

像是原野上腾飞的龙,长期的牢笼生活让它对自然、自由无比怀念和向往;每一片羽麟都尽情呼吸着,就算纵情驰骋片刻便死去它也愿意;就算前方浴火它也绝不退缩。

炽热的吻,让她感受到法国人的奔放与热情

曾几何时,也说过——愿意为了浪漫而死。但这怎么来得这么突然热烈?

总是少一点幸运,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又总是想掩饰那不堪的过往,与他人谈笑风生;明明活得很辛苦,却又假装潇洒轻松;明明很在乎却什么不说……

她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这的,和谁来的,来干嘛的,她忘了一闪,忘了自己,任由自己的心去释放,去犯罪……

一闪在山腰看着夕阳下缠绵在一起的两颗头,像夕阳一样火红炽热,心里却是道不出的滋味

以为明朝太阳照常升起,一对年轻爱侣又将诞生于世。有人因为新一天的到来无比欣喜,有人因为不知如何面对的将来彻夜难眠。在地球北方小镇的夜晚,仍听到花田里草虫乐队彻夜的欢唱,普通人家在悠扬的奏乐中入眠,城堡的灯关稀稀疏疏摇曳着。

远处乡村羊肠小道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大步向前走着。走到大路上,稍稍停驻了会儿,坐上了回城的顺风车。

与车上的法国司机一路调情,骗他自己是拉拉又患了艾滋病所以来做生命最后的旅行,反正前途是未知也许是流浪;一路上还感受到了车后法国青年的疯狂,纵夜狂欢,不问明天怎样。

市区的某处咖啡馆下了车,点了一杯咖啡。她将去哪儿呢?年轻时看过的电影的场景一直吸引着她——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在人来人往的小镇喷泉广场上与过往的人互动着,或者抛媚眼,或者撩动她的头发或者披肩,在去集市上逛一逛。

她决定了就去那个小镇。

踏上凌晨的火车,没有睡意,也不在乎有没有钱,不在乎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不在乎自己的形貌,不在乎有没有睡觉,反正她很清醒,很享受沿途的风景,只知道一路向西,去见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去到那个怎么忘也忘不掉的小镇。

而在法国另一端的小镇,是两个发疯的男人。一个发现了刚刚遇见的真命天女消失了,虽然被甩惯了但内心失落无比,在酒吧里闷闷不乐地灌酒。一个像发疯了似的,满脸疑惑,从昨夜的失落不知所措到今朝突然发狂,像一头疯牛疯狂地寻找着发疯着,像是在异国丢失了女儿一样。幸好被朋友及时制止。

朋友看得很清楚,朋友的朋友看起来像是个内向羞涩乖巧的女生,但出身不好又来北京打拼多年,背地里肯定有两下子,自然也不用担心。而且,凭他们的人脉,打听打听便知道了。

昨天她与安东尼的举动确实吓到一闪了,但是今天更加吓到他了。他完完全全想不到她会做这样的事:

“原谅我不辞而退,不用担心我也不用联系我,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回国后会再联系的。希望你一切顺利。”——雨

他想不到的,因为他还是不了解她。

到了终点站,询问了车站的工作人员,知道怎么去小镇后,她也清楚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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