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闲潭梦落花》
这几日总是会梦到少年时代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生活场景
一盏炽热发光的小台灯,几本厚厚的书和几支笔。会咬人的绿色的小虫子默不作声叮在手臂上,传来了直截了当的酸痛,该死的长脚蚊此刻又躲在哪里嗡嗡叫。
夜已深了,倦意拂过心头,并没有倒头就睡,而是拿出打火机,“擦”的一声,幽蓝色火苗蹿了出来,温柔地点燃黝黑色蜷曲着的蚊香,黑色烟雾慢慢升起又消散四周,而后将它置于床尾,那时的高考紧张又担心,深夜常常悄悄的打开手电筒去背各种要记忆的单词,诗句,公式等等。
清晨,被妈妈拖地的声音给吵醒,一翻身又是沉沉睡去,梦见自己也是睡在一张床上,安逸而舒服,可潜意识里突然感觉到头发是湿漉漉的,内心紧张,因为这是一向是我睡觉的禁忌,来不及问为什么也来不及置疑其出现的合理性,就用手一摸,才发现头发根本就是干燥的,于是又安然睡去。这几天的梦境都是这样,繁琐平庸却无妨大碍。
梦境一直在虚无飘渺地延续,直到大雨重重的打落在窗户上,暖黄色的日光穿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均匀地铺撒在地上,才恍然大梦初醒,时间像是温吞迟缓的柱着拐杖的小老头,因为温柔静谧而被拉得无限漫长,一觉酣睡醒来,还以为已然度过了一生。
可是,每次醒过来,一生都还有这么漫长。一张床是一个停靠,一段栖息,抚人心扉,可它远远不是岸,只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块小小的礁石,暂时的歇憩之处,喝口水乘会凉,如果明天有更大的海浪来袭,就一定要赶在它来之前背上包袱继续漂泊。
笔记本里记下北岛的一句话:你是浪子,可别泊岸。
很是想念以前爷爷奶奶传呼起床吃饭的声音,爷爷奶奶起的特别早,早饭一般7点就开始吃了,我每每是不耐烦的回答不吃,可是爷爷奶奶哪能放弃,就每隔几分钟叫一次,轮流着来叫,没有办法的我只有起来吃早饭………
爷爷奶奶他们的一生都扎根在红丘陵上,有着庄稼人具备的一切品质。勤劳,朴实,良善,吃苦耐劳。他们是所谓的空巢老人,子女都不在身边,可是他们并没有对此有任何不适感。
爷爷奶奶不太爱看电视,语速太快,剧情光怪陆离的电视连续剧显然不适合他们老年人,他们只看天气预报、新闻、听京剧 、还有一个冲关的节目。每天看见他们就坐在那里等着看到某个倒霉蛋落水就在那里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农民对于庄稼的态度有一种近乎于狂热的热忱,就拿种花生来说,挑种、挖土、播种、施肥、松土、除草,那一样不是考验人的耐心和毅力。但即便是这么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收成还是得看天时,万一那一年一直干旱,爷爷奶奶就得愁眉苦脸。倘若那一年风调雨顺,就忙得手忙脚乱,在土地里挖花生,哪怕在最毒辣的烈日炙烤下,再把花生苗挑回家。一颗一颗把花生摘下来,重复枯燥的劳动,手都要磨出好几个茧。之后还要晾晒,稍微那几天没有太阳,花生就可能会发霉。折腾了大半个月,一切搞好,留下一部分给过年回家的子女,余下的两块多钱一斤卖出去。其实真的卖不了多少钱,比起之前那么辛苦的劳动来说,这本就是一种收获和付出极其不成正比的体力活,可爷爷总说:“如果过年没什么东西带给子女们上去,心里总会有点不安。”奶奶说:“总得要干点什么,不然我在家吃闲饭啊。”
时光催人老,可惜年少时代的我和弟弟妹妹并没学会怎么去体恤他们一切,包括他们与生俱来的弱点。冲突矛盾总是此起彼伏。
在对弈人性弱点、世事无常、岁月无情、理性和感性冲突的方式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并承担此带来的后果和代价。选择,修行,句号。再选择,再修行,句号。如此往复,日长夜长。
啰啰嗦嗦写了很多,确是我想念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