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当华哥给我说起这个故事之前就再三的强调，可能是怕我对接下来的故事有丁点怀疑。

“嗯嗯，我当然相信你的话啦！”我急忙点头。

华哥看着我的眼神，点了点头，才慢慢的讲出了这个故事。

有一年，冬天似乎来的比往年早了一些，寒风凛冽，一中年大叔清晨就上山砍菜，路过山脚下的时候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呜呜声，有气无力的样子。顺着声音看去，一条巴掌大的小狗印入眼帘。

小狗努力的卷缩着身体，在路边瑟瑟发抖，身上挂满了露珠，一双暗淡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过来的大叔，嘴里发出微弱的叫唤声。

“这谁家的狗崽子给扔到这里来了？这不要了它的命吗？那么冷的天”大叔愤愤不平的骂着。

在当地，如果母狗生的狗崽子太多，主人家一般不会养那么多的，要么送人，要么就丢掉。

大叔看着可怜巴巴望着他的小狗，走过去拎起来，用手抹掉了身上的露珠，也不嫌弃小狗身上还有泥巴。放到了怀里，小狗全身冰凉，照这样子下去，要不了多久肯定得冻死。

“多可爱的一条小生命啊！”大叔看着怀里的小狗，干脆把衣服扣子解开，放到了怀里的衣服里。然后菜也不砍了。

回到家后，大叔怀里的小狗终于给捂热了，当大叔拿出怀里的小狗，发现小狗又再看着他，眼神不再无力，而是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如邻家小孩，也不认生。

“呵呵，挺通人性的嘛！”大叔越看越喜欢，顺手摸了摸小狗的头。

因为小狗还小，大叔特意熬了粥，加了点肉末，然后再喂给小狗吃。小狗看着端来的粥，使劲摇着一点小尾巴。

“狗崽子，给你取个名字，以后叫你小寒，你是冬天出生的。”大叔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小狗说道。

小狗听到小寒这名字，迷茫的抬起头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大叔，歪了一下头，又继续吃自己的了。

从此，大叔身后总是会跟着一条小狗，蹦蹦跳跳的，迈着四条小短腿，努力的跟着大叔的脚步，大叔干农活，它就在旁边跑来跑去，抓蚂蚁，抓昆虫，大叔在家做木工，它就在大叔脚下不停的转着，偶尔用爪子抓抓大叔的裤脚，大叔一跺脚，它就急忙跑开，然后用水汪汪的眼睛回头看着大叔，然后汪汪两声。

小寒终于也长大了，矫健的身躯，水汪汪的眼神变成了犀利有神。但是，依然大叔去哪儿，它就跟着去哪儿。

有天，大叔一家人要去走亲戚，在县城，想着又要坐车，还要做船的，就不要小寒跟着，但是小寒这天不同寻常的没有跟着大叔，而是在大叔要出门后，就跑到大叔前面挡着，对着大叔汪汪汪直叫。

“呵呵，这知道不要你跟着，你还不高兴了啊？快走开，在家里看家。”大叔觉得小寒一直很听话，这次怒骂道。

“汪汪汪，”可小寒依旧挡着，用那犀利的眼神又望着大叔，依然对着大叔一家人狂吠。

大叔绕过小寒，打算离开，小寒一个转身，咬住大叔裤脚就死死不放，任由大叔怎么呵斥。

没办法，大叔打算不去了，让家人去，也一样。

可大叔儿子刚出门，小寒就松开大叔，跑去咬住大叔儿子的裤脚，大叔儿子看到小寒今天竟然那么不听话，气打一处来，抬腿对着小寒就是一脚。

“呜呜，”小寒被踢的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痛的哀嚎起来，犀利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大叔儿子。

等大叔儿子转身又要走时，小寒又冲上去，咬住不放，这次任由怎么踢打，都不松口，死死的拽着，嘴里咬着却发出痛苦的低吼。

“好了，好了，别打了，都养了那么多年了，不可能为了走趟亲戚，打死它吧。”大叔妻子看着哀嚎的小寒，喝止住了儿子。

“唉。。”看这样子，是不要我们一家出门了。

小寒松口了，但是就挡在门口，用那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大叔一家人，似乎谁要迈出那道门，就咬谁。

最后大叔和儿子只能亲戚也不走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什么世道，走亲戚还得看狗同不同意。

第二天村长到每家每户统计人，问有没有昨天坐船到县城的。

“村长，为何统计昨天坐船去县城的人？昨天我们一家人差点都坐了。”大叔好奇的凑上去问。

“哎呦，幸好你没坐呢，不然就见不到你了，昨天坐船去县城的船打翻了，船上所有人全死了啊！公安局叫我们统计死的是哪些人呢！”村长惊奇的看着大叔，然后沉重的说道。

“全……全死了？一个都没活？”大叔倒吸一口凉气，想到了昨天自己和孩子。这要是去了，一家三口都没了啊。

…“我们家没人去，好好的，”丢下这话，大叔就直奔家里，看到门口的小寒，依然还是调皮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感激。

小寒看到大叔，又使劲的摇起了尾巴，爬起来又围绕着大叔双腿转。

“你这是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啊，”大叔摸着小寒的头。

从此，一家人对小寒感激，更是照顾有加，犹如亲人。

小寒依然上串下跳的跟在大叔屁股后面，形影不离。

大叔渐渐老了，有天，一大早的，就听到了小寒在门口嚎叫。

“小崽子，大清早的嚎叫什么？”大叔打开门不满的骂道。结果看到小寒坐在门口，一边嚎叫，一边流泪，伤心欲绝的样子。

在农村，狗哭的话是要死人的，很不吉利。大叔慌了，不相信小寒会无缘无故哭的。

“呜呜呜，”小寒看到大叔，叫着跑了过来，然后就一直抱着大叔的腿，眼泪依然不住的流，犀利的眼神，布满了血丝，泪眼朦胧。

大叔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颓废下来，抱着小寒，慢慢的摸着它的头，那天大部分时间大叔都陪着小寒，小寒却是一直在流泪。

大叔晚上去世了，死于心肌梗塞，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没了。在办理丧事的时候，是不允许猫狗靠近死者的。

小寒就一直在院坝边上，流着泪睁睁的望着堂屋方向，再也没有平常的调皮捣蛋。一直就在那里坐着发呆，只是眼泪不再是白色，而是浅红色

直到大叔后事全部处理完，一家人才想到了小寒，慌忙寻找，最后还是大叔儿子在大叔坟前发现了。

小寒卷缩着身体，犹如当年大叔看到的小时候一样，再也没有瑟瑟发抖，安详的闭着眼睛，可是身体早已经冰凉。

“这个故事怎么来的？”我轻问。

华哥深吸一口气，停顿了好久，才目露追忆，然后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了最后一句。

“而我，就是那个大叔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