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和心理的记忆是连续的

做了个梦就醒了,特别的清醒——眼睛望着天花板,眼前像过电影一样闪现着一幕一幕!

昨晚心痛着睡着的,以前遇见的心痛在歌词里,故事里。直到自己经历后才体会到意识的痛会转化到身体,这种痛比流血更加的顽疾,有种黏滞性——我不知道这么描述,能不能被看懂。长这么大,加上昨晚,五年前也痛过一次。

五年前,也是爷爷病痛最严重的时候,尤其是晚上,待在他身边的我,深切的感受到,他身体每个器官无处安放的状态——痛苦的顽强地陪着家人。

一天晚上,家人喝了酒,家庭关系发生了矛盾,借着酒劲,痛快地发泄了一通。

爷爷看到了这一幕,我看到了爷爷看到的所有,我一边安抚爷爷,我的状态我是从妈妈那里感受到的,耳边听到她慌张,紧促地喊我的名字,大概表情太害怕了。这时,我发现自己的心脏在体内无限膨大,痛到要跳出来,那一刻的感觉是只有跳出来才会通气。我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我看到爷爷看到我的状态,用他那微弱的力气,使劲拉开他的上下眼皮的距离,用那坚定的眼神安慰着我。他的痛应该比我痛好多倍,我努力让自己平复,可是那会心脏的跳动已经超出了我理智能控制的范围。

那一刻我不仅有痛,还有恨,更是对往日和睦美好的家庭关系,深深的烙上了一道疤痕。永远不会原谅那些伤害爷爷的人。

半年后爷爷走了,渐渐的不在流泪,不在频繁的梦到爷爷。我以为我走出了伤痛,直到昨天晚上再一次心痛,五年前的那一幕像电影回放一样浮现在我眼前。躺在床上不敢动,泪水顺着眼角流。

爷爷起农历六月份走的,九月份陪同学去医院,顺便让医生给我把脉,当时医生说我有先天心脏病。当时第一反应——胡扯。我初中还参加过5000米,高中还跑过10000米,怎么可能!

昨晚,我躺着和旁边的人说,没事,医生说我有先天心脏病,平复一会就好了。鬼都知道我是骗人的,也知道当下的情景最多造成生气,而不至于心痛到无法呼吸。

梦里是小初中读书的学校(这个地方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如果找个人解读一下,也许可以发现什么影响极大而遗忘的事件。)爸爸骑着摩托车来看我,还带了两大箱子苹果和好吃的,把苹果和好吃的分给了全宿舍的同学,高兴醒了。

当然这之前还有一个伤心的场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描述完这一切,我似乎理清了它背后运作的原理。

五年前,眼望着爷爷一天天的消瘦到能看到骨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地不应的那种绝望,大到父亲小到哥哥刚会走路的儿子,每个人都是压抑的,都盼望着能看到转机,面对着医生的病危通知书,仅有的幻想也即将破灭。那一晚每个人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出路”,但并不是每个方式都是美气的。有的伤害了别人,有的伤害了自己,但所有的都伤害了关系。

直到现在,我虽然理解了当晚酒后口出狂言,在爷爷伤口撒盐的人,但还没有原谅,否则昨晚不会看到过去。

从理智层面看这,早已随着爷爷一起入土而不再影响着大家。

身体层面和潜意识层面却成了没有消散,也没有断层的连续记忆。只有恰当的刺激才会被唤醒,被激发,然后浮现出来,让你重新去处理。

身体会记住曾经的痛苦,就像免疫B细胞的记忆细胞一样,一旦和过去相似的遇到刺激,它就会被唤醒,然后分泌抗体,抵抗外来侵略。

而身体的感受细胞也是一样的,它里面可能存在和免疫记忆细胞同样功能的细胞,它产生的不是抗体,而是可以引起同样身体反应的调节因子——“心痛剂”。这种机制应该是神经——体液共同参与的调节。

当年医生说我有先天心脏病病,估计不是胡扯,他可能确实切到了心脏病的表征,但不知道心理会让身体产生记忆。那时的记忆估计还是比较活跃的,所以很容易被他给切到了。

梦中伤心之后,爸爸来学校看我,好像并不是一个无意义的场景。“先天性脏病”起源于家,最终还得家人医。无论发生了什么,家还是会温暖你,支持你,当然这也是自己希望的。否则也不会安排,记忆中高中之前从没到学校看过我的爸爸出现在梦里。

身体和潜意识的记忆都会在理智消极的时候才会强大起来,身体是现实的,潜意识滞后于身体的反应,出现在梦里。

爷爷虽然走了,但我知道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每次的流泪,每次的心痛,每次的做梦,好像都在提醒我,他其实一直在我身边,离我很近。就像《环梦寻游记》一样,只要我记的爷爷,他就一直活着。

我从小就害怕亲人的死亡,每当周边有人去世了,那种死亡的气息,就像恶魔的爪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缠着我,挥之不去,但又无法把这种感觉描述给家人,就一个人默默地斗争,你来吧,我才不怕你,你能把我怎么样!心理被笼罩着的日子实在是透不过气。

现在想想,我怎么就那么坚强呢,我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告诉家人呢!《德米安》里的他也没有告诉他的妈妈。

小时候经常和爷爷一起去地里干活,走在田间回家的路上经常会和爷爷聊天,问的最多的是“人怎么就会死,人死了真的有鬼吗?”爷爷说“人总会死的,哪能长活着,有没有鬼要到死后才知道”。

现在体会一下当时的我,太害怕爷爷的老去,害怕爷爷的死亡,而又不能把这事告诉家人。就拐着弯,说:爷爷,我不想让你死,你告诉我人是不会死的,所以也没有鬼。

小孩怕鬼是真的,但鬼真的不是鬼,是心魔。

老家说,人走了就不会再被梦到。但在我这里根本就不是。爷爷经常出现在我梦里,似乎在告诉我,人不会死,永远和爱你的人在一起。

爷爷的身世有很多的“秘密”,小时候是因为害怕死亡,所以常想着要把爷爷的事写成书,那样就不会忘记了。长大后觉的那是小孩的幻想。可是最近越发的想去抓紧时间采访爷爷同龄人,他们一定知道小时候爷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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