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在烟霞洞避暑,三月后临走,他说,“这是在烟霞洞看月的末一次了。下弦的残月,光色本凄惨,何况我这三个月中在月光之下过了我一生最快活的日子!”
这时胡适32岁,说一生,当然是指以前32年的生活。我并不知道他后半生有没有更快活的时候。然而一个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总在恋爱热烈的时候。不管他是男人女人,未婚已婚。我要留意有没有例外。
这时胡适应该是在与曹诚英的热烈恋爱之中。我从日记第八册看起,再回到第一册第二册,现在看到第三册,对女子的称呼中,只有这时候的曹诚英,最亲密,叫娟,她本叫汝娟。
听说后来胡适回去跟江冬秀提出离婚,冬秀粗暴恐吓,最后不成。不过我还没在日记中看到相关记录。
胡适的事,使我想到,恋爱感情是不分智者愚人,天子凡夫(看杜甫研究资料汇编上册第28页,有记唐玄宗“盖是时,明皇已厌世矣”)。它要发生,是这样不管婚姻道德的要求,不管家庭社会的责任。
我们已经把婚外情这个词,固定为被鄙视的颜色,然而婚外情不总是不对的吧?我们已经把天子这个角色,固定为须承担社会重任,然而天子爱美人不爱江山不总是不对的吧?
李商隐“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是啊,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