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敕勒歌》:(十七)

众人闻此清音不觉停住了,自昭阳殿旁走出一个披着碧纹长裙、梳着双环 髻角的少女,眼里有一道晶莹的光亮,直直地望向此处,最后落在了兰陵王身上。

兰陵王擦拭嘴角的血水,以长枪撑着地面,好容易才使马足重新站起,轻轻问道:“章翾?”

众人还未弄清楚突然蹿出的盈盈仙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突然又听到阉人在其身后扯着嗓子高喊:“太后驾到!”跟着就见到一个衣着更加华贵、仪态更加风雅的妇人迈着碎步走近。两女一长一少、一前一后公立于殿前,真似画卷之中的观音菩萨携着她的玉女,误入了凡尘之中。

“拜见太后!”兰陵王遥望了一眼前方,含血拜道。众将士见主帅行礼,也都跟着一同跪拜。另一方的二王诸众,一时摸不清虚实,不敢妄动,也都各自暂时收起兵器。

高湛没想到临近事成,又生枝节,瞬间大怒。横眉扫过大殿,仿若觅食的凶兽。可是一触及兄嫂李祖娥清丽的面庞,这一双冷眼瞬间已也变得躁热起来,在其中反复跳动宣泄不安的,不是杀气,而是欲焰。

只有高孝琬一副颇不甘心的模样,利剑仍是紧握在手中,指向前方,不愿归鞘。斛律光摇了摇头,走近孝琬身边,挡住了他的剑芒:“三殿下,何必急于一时?”
“我担心,这李太后使出什么花样出来。”

斛律光大笑:“哈哈哈,那个汉人妇女,能有什么见识?你没看见太后眼里满是惶恐吗?她连自己的懿宫之位都保不住了,还想救他的儿子?”

孝琬再顺着斛律光的所指望去,仔细审视着太后全身上下,果然见一副倾城之色下面,藏着的尽是小妇人的惴惴不安和缺少主见。但奇怪的是,她身旁的那名少女,非但不露分毫惶恐,反而有一种救焚拯溺得成之后的庆幸和成竹在胸的自信。

太后李祖娥在万众瞩目的情形下,登上丹墀,她的眼角处有泪痕,显是方才在路上留下的。她的眼光小心翼翼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兰陵王身上,仿佛那是她现在唯一的支柱。她立在原地,不停地屏息凝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天子年纪尚幼,误听了小人的谗言,是以错信了奸邪之士而疏离了两位叔叔。本宫自当进劝陛下,岂可为一汉人宵小而误了宗室之亲。唯愿两位叔叔在殿前等候片刻。”她的声音果然是颤颤巍巍的,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哭啼。

兰陵王一听太后此言,立时就知道杨丞恐要见诛,竭尽全力放声高喊:“不可不可!”但是太后一说完就转身迈入昭阳殿中,身形消失不见。长恭又被斛律光和孝琬等人围困在中央,不得出去,只能在原地空自咨嗟。

“嫂嫂是欲牺牲杨愔来逼我等退兵。”高湛皱紧眉头,靠近高演说道,“杨愔一死,我等立刻师出无名,兄长以为该当如何?不若我们现在就趁着敌人军容未整,赶紧杀进昭阳殿里。”

高演使劲摇头,厉声说道:“你是想我二人受后世史官的刀笔刑吗?”

高湛见自己这个兄长如此顽固,只得把这口气声声地咽下去了,只在心底暗骂:“又想做比干,又想做周公。沽名钓誉!反正谋逆之事,已至于此,刀诛笔伐又怎样?快快活活地当个在世皇帝总比史书里无端惨死的忠臣节子要强,再说,你又算个什么忠良?”

二王在此明辩暗论的同时,昭阳殿内已经是生起了一番争执。李祖娥一进殿内,看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苦痛,褪去了方才在众人眼前的伪装,声泪俱下,将皇帝抱在胸前:“殷儿,你的叔叔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咱家”
高殷见母亲如此柔弱无助之态,心中也是一阵大悲:“母…母后,孩儿无能,害得母亲受…受此牵连。”

李祖娥已是梨花带雨:“母后已经和诸王议定,只要交出丞相,他们就会退兵。你觉得怎么样?”

李祖娥说完后丝毫没有等天子回答的意思,一看到肃立于一旁的杨愔,恼恨顿时生起,小跑过去,捶打着丞相的前胸:“都是你!你自做你的丞相好了,偏偏要行什么文治之教,施什么裁官之政,惹恼了诸王。先帝遗命你辅佐殷儿,可不是叫你来给我们母子二人平生灾祸的!”

杨愔看着太后如此失态,不由得想起先帝高洋临终前留下的嘱托,要他好好保护好其妻儿,提防高演和高湛的野心。满腹的歉疚一时涌入喉痛,杨愔一下子跪倒在地。素来以高傲脸孔示人的杨愔,在此殿中,竟然恸哭得像是个犯错的孩童。
高殷过来拦住太后:“母..母后,新…新政非是丞相独断,亦是孩儿的旨意。”

“殷儿,你别替外人说话!”纵是高殷将责任揽下,都丝毫不能削减李祖娥的怨念
,他仍是冷眼盯着跪在地上的杨愔,一只手按住自己起伏的胸脯,一只手直指着杨愔低沉的头颅:“杨遵彦,你若是还惦念着一点先帝的恩德,就该以死谢罪,拯救主上。”

“母后!”高殷继续哀求。

“孩儿!你仍是犹豫,难不成竟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两位叔叔攻到殿中?到时候杨公既难免一死,我们亦不能独存。”

高殷沉默不语,杨愔扫了一眼门外凶急的兵事,又回望了一眼争执不休的太后和天子。胸中所有对人世的不舍以及对事败的愧恨都瓦解冰消,他挺身而出,走到高殷面前,郑重道:“太后所言甚是,方今之计,独有斩愔,则兵可毋血刃而俱罢。陛下,老臣两朝为相,不图宦达,唯愿帝祚长存。老臣伏请陛下即时便将吾身斩于殿前,遣人提着老臣的头颅去同反王对质,看他们还敢明目张胆闯到龙座之上!”杨愔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血花淤散开来,将大理石面染成一片鲜红。

高殷仍是攥着拳头,徘徊不定。杨愔判断天子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决定,大叹一声:“老臣今当死矣!陛下,您就不要再有放心不下的了!”跟着就突然跑起,一头撞在立柱之上。高殷本是怔怔地立在原地,一听得附近传来一阵头骨碎裂的声音,发了疯般向着杨愔的尸身跑去,把头埋在鲜血之中痛哭。

自高殷主政以来,杨丞相就一直在兢兢业业尽心地辅佐于他,遇见政务上的不明之事,他总是第一个去找杨愔,两人在人前是一对上下相敬的君臣典范,在人后则更是带了些父子亲情的滋味在其中。“如今,以后,天地之间如此一人,再也不会有了。”高殷心里满是绝望的念想。

片刻之后,昭和殿金碧辉煌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矮小的宦者从中出来,手上提着一只血淋淋的人头。

“杨丞相!”兰陵王军中立刻有人惊呼,语气之中满是悲恸。

“是杨愔!”二王军中亦有人发出高喊,语气之中亦是全无庆幸,杀一丞相,本来就不是他们历经艰险,跋涉来此的目的。

“二兄!早点让你闯进殿去,趁着混乱把皇帝给做了!现在倒好?杨愔死了,我们再凭什么理由进去?”高湛握紧拳头,猛砸地面。两眼血红,其中满是失望和对高演的怨恨。

素来镇定的高演此刻也是急得汗滴溢出,但他仍是不甘心就此退兵,两军重又回归到胶着之态。兰陵王眼睛直直地盯着杨愔的人头,擎枪长叹:“短短的几天之前,此公还在耐心教导我为官之道,没想到不过几轮日月的流转,那威仪庄重的须髯,就被阴谋的鲜血污染。”

两军各自立在原地,得不到主帅号令,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长恭的眼光有若冰晶,直直地与犹豫不定的高演和捶胸顿足的高湛对视着。他看到六兄高演突然笑了一笑,悄悄对身侧的高湛耳语了片刻,高湛就欣喜万分地离去了。

兰陵王像是猜到了什么,心知败局已定。折断了长枪,神情落寞地返回殿内。一进入富丽堂皇的厅室,就见到太后李祖娥迎上来,双手合十,一副大难不死谢天谢地的样子:“将军平安无事就好。”他瞬间觉得恶心至极,看也不愿意看她一眼,只是象征性地揖了一揖。再看了一眼正在擦拭泪痕的皇帝,心中一酸,谢罪道:“下官护卫不力,致杨公空自摩顶捐躯,诚当万死。”

“不要紧,不要紧。二王准备退兵了吗?咦,长恭,你身上的伤口怎么了?我命人去传呼太医。”李祖娥殷切地问道,却没看出长恭的神色变化。

“他们不会退兵了。”长恭的声音虚弱无比,他满腹的忧郁就快把他给压垮了。

李祖娥用秀丽的纤手捂住嘴巴:“可是…二王他们刚才不是说?”

“他们去找太皇太后了。”

“什...什么?太…太皇太后,莫非她已经…她已经知道了?”李祖娥像是收到了宣判一般,字句已经上下不接。她赶忙跑到门旁,向外面张望。

“轰”地一声大门被迎面撞开,李祖娥躲避不及摔倒在地。她战战兢兢地抬起眼睛,面前站着一位蚕衣罩身、步钿满头的老妇人,她的身躯异常高大,在一众卫士的侍立下赫然出现在天子殿前,更显得威势逼人。

“妾身拜见太皇太后。”李祖娥慌忙收拾裙裾,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太皇太后娄昭君身后紧跟着的是成竹在胸的高演与得意洋洋的高湛,他们对着殿堂之上的高殷冷笑。

太皇太后是高演和高湛的生母,也是当今天子和兰陵王等人的祖母。她一进门看也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后,只是用斜斜的目光瞟过她的孙子高殷,眼神之中尽是威压。仿佛在告诫众人,到底谁才是这邺城宫殿的主人。

“儿臣...拜见太皇太后。”

娄昭君以节杖击地:“住口!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太皇太后?!杨愔诸人,心怀叛逆,阴谋毒害我两个儿子,你凭何纵容他们?!”

“我...我...”

李祖娥见高殷口吃不能言语,忙替儿子答道:“陛下也只是一时被谗言所误,贼相杨愔,现已经伏法。”

“哼,伏法?这罪魁伏法了,帮凶可仍是逍遥法外呢。”娄昭君说着,猛地一挥拐杖,在李祖娥的背上狠狠地捶打,跟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丢于地上:“杨愔他不仅想害我两个儿子,还欲将老身也驱逐出宫呢?欲使老身受你们这对汉家母子的摆布,是邪不是?”

李祖娥战战兢兢地拿过信纸,打开了才看了一眼就面若死灰。这是当日杨愔派人送给她的密信,表示希望将太皇太后娄昭君迁往北宫,由太后李祖娥主政中宫。她当时也在暗中答应了的,没想到这份密信竟然流落到了太后手中。

李祖娥匍匐在地,悄悄看去,正有一女子站在娄昭君身后,面无表情,殊色非常。李祖娥当即认出此人,正是和自己同族的宫人李昌仪。虽然名为姑姑,但因年纪仿佛,平日里素以姐妹相称。李祖娥也是因为信任,才将此信出具给她看,没想到她竟已沦为娄昭君的走狗。

“你还有什么话说?”娄昭君一声怒吼,强令李祖娥的目光重新移到阴沉的地板上。
“太皇太后恕罪。形势使然,妾身也是被蒙蔽的,这…这并非妾的主意。”

娄昭君不欲再听太后狡辩,径直从李祖娥身旁走过,来到高殷面前。皇帝低眉顺眼地轻声道:“阿婆 …”

“阿婆,你还知道有我这个阿婆!你还把自己当作高家的人吗?竟然伙同外姓之人来对付与你同宗的叔叔。稍后跟随我去宣训殿闭门思过!”

高殷心中一暖,“阿婆明里是要责罚我,暗中却是想把我带去她的寝殿,免遭两位叔叔迫害。”

“长恭,你也过来!”

长恭面色不改,恭谨地走到祖母跟前。

“你可知罪?”

“长恭忠于君上,尽心为国。不觉有罪。”

娄昭君发出尖哑的嗓音吼道:“不觉有罪?你身为中领军,该当护卫宫掖,至死方休,可是这昭阳殿却被人给攻破了。失职罪大,还敢狡辩?”

长恭这时才明白祖母说的是这一层意思,脸上一红,不停道歉。

“我欲革除你的中领军一职,你心中可有不服?”

“长恭该当其罪,心内无怨无悔。”

娄昭君干咳了一声,再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高演和高湛:“你们擅闯宫廷,本该论死!老身念在你们是为奸人所谗,急于自清。故不予追究,若有下次,定斩不赦!”

高演和高湛一同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认罪。

娄昭君将殿中众人一一处置完毕过后,留下了孤独无助的李祖娥母子二人,带着两位儿子和一名孙子离开了昭阳殿中。

李祖娥见娄昭君一走,心中长舒一口气,怀抱着高殷安慰道:“殷了,没事了,没事了,殷儿,你祖母到底是爱着你这个孙儿的。”

高殷心中一酸,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他知道祖母不过只是怜其性命而已,但这个皇帝之位,自己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娄昭君除了昭阳殿后,命令二王各自率领部队离开皇宫。自己则仍是把兰陵王带在身旁,将长恭带到自己的寝宫宣训殿。

二王一出宫门,高湛就满是不安地与兄长谋划:“六兄,你说太皇太后今日….是什么意思?”

高演心中虽是明了,但不说破,只是淡然一笑:“母亲是希望将大事化小。”
“大事化小?”

“正是,阿母是极有主见的人,她是在告诫我二人,凡事不可做得太过。”高演深吸一口气:“丞相与我辈,也只是政见不同而已,非是存心误国。杨愔等一众党徒的家人,罪不在己,尽皆赦免。”

“可是...阿兄?”高湛见兄长竟然不许他向罪徒的亲属泄愤,心中颇为火大,暗骂道:“宋钦道、郑颐等人往时常在皇帝面前进献事关我的馋言,这笔账迟早要算到他们的家人身上。”

高演摆了摆手,劝导高湛:“大事既成,你又何须还去挂念着一些枝节上的私怨?”
高湛见说不动这个顽固的兄长,只得无奈地随其回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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